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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海山,滄翎

海山至立冬時抵達了井陘通道,只是奇怪並未見關塞,進入井陘通道三十里時,巳時,海山的肚子就開始咕嚕嚕的叫了起來,恰好碰見一酒肆,便停下馬來,栓好馬後,坐到屋外凳子上喊道:“小二,來四斤大餅,三斤羊肉,一大碗羊雜湯。”

屋內小二聞聲拋下正在墩地的拖把的跑到屋外,看到海山後,說道:“好嘞客官,大餅和羊肉都有現成的,你要是不著急,給您熱熱,羊雜湯需要稍等一會,後廚還沒開火。”

海山說道:“不用了,涼的就行。”

不一會小二端來大餅和羊肉,問道:“客官是要往西去山西道,還是往東去往河北道?”

海山疑惑道:“去山西道,怎麼了。”

小二回道;“只是聽說山西道北部亂套了,客官可不要往山西道北部去。”

海山不解的問到:“我怎麼沒聽說,怎麼個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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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說道:“那說來可就長了,客官聽說過百餘年前遷到雲州的姜族朵顏部吧。”

海山說道:“聽說過,景帝時姜族內亂時依附於我大魏的一支,被遷至雲州抵抗狄族。”

小二說道:“河北道努族不是叛亂了,而關塞軍也奉命協助太子平亂,徵北大將軍便調了兩萬兵馬去河北道支援,因而山西道關塞軍只剩兩萬兵部,兵力空虛,這幫蠻子便趁機也反了,關塞軍抽不出人馬平叛,而州兵實在拉胯,朵顏部從雲州一路打到了忻州城下,才被擋住。”

海山問道:“朵顏部怎麼不渡過黃河向西打,反倒是向南來了?”

小二回道:“老爺們一個個猴精猴精的,都知道朵顏部要奔著河西去,所以老爺一把火把黃河渡船全燒了,只是沒想到朵顏部沒向西去,一路向南,而躲避戰亂的流民因為過不黃河,反倒在河曲縣也反了,聽說已經流民反賊已經佔了四五個縣,山上的盜賊也趁機作亂,總之已經打成了一鍋粥。”

海山回道:“多謝提醒,看來恆山去不成了;還有一事,小二,為何我自入井陘通道後始終不見關隘?”

小二說道:“客官有所不知,井陘東口本有井陘關,西口有故關,前些年朝廷拖欠糧餉,兩關士卒鬧事,被鎮壓後,兩關人馬便被一起裁撤,附件山民見無人管理,開始是夜裡偷竊磚石木料,後來是明目張膽的拿,剛開始官府還管,後來慢慢不管了,所以如今只剩下些夯土,屋內的主樑就是井陘關的木料,上面還有些殘留墨跡。”

屋內一渾厚嗓音喊道:“李二,揍嘛去了!”

小二急忙向屋內跑去,片刻後小二端著羊雜湯從後廚走來,經過大堂發現海山一手拿著大餅,一手拿著羊肉,嘴中還在咀嚼,仰頭看著屋內主樑。

小二走到海山身旁,說道:“客官別瞅了,那墨跡辨認不出來了。”

海山聞聲低下頭來,說道:“這木頭不錯,那麼多年了還沒糟朽。”

小二回道:“刷了層漆,所以看不見糟朽之處,也因此遮蓋了墨跡。”

海山尷尬,猛往嘴裡塞著大餅,默不作聲的回道屋外座位。

兩刻鐘後海山駕馬上路離去。

海山行至申時,見路旁一人白衣白袍,頭帶白玉簪,仰頭向涯壁望去,嘴中唸唸有詞,海山好奇,停下馬後牽馬上前,走到那人身側,同樣向上望去,只見涯壁上是一首古詩,許多字跡已經模糊不清,能辨識出來是:九室X X連烽火,太行山色X黃沙。

同根趙X何相煎,落紅飄零恨難收。

X裡江山皆X畫,憂心如焚問蒼天。

X時得享太平日,X X 太行山水間。

白衣之人見來人也向古詩看去,轉身向海山打量著說道:“少俠也好詩詞?”

海山觀此人雖鬢角已白,但眉清目秀,風度翩翩,只是可惜嘴鼻處有一巨大刀痕,讓人觸目驚心;海山說道:“幼時貧寒,飽受同輩欺凌,因而常與詩書為伴;先生,我觀此詩,它處字跡模糊多因自然風化脫落,為何唯有同根趙後一字明顯是被人用鈍器敲擊後所留痕跡?”

白衣之人回道:“少俠觀察真是細緻,據我推測,作詩之人是趙國末代宰相,你看此詩左側那處痕跡,之前便應是詩名和詩人姓名。”

海山思索著末代趙國宰相,突然想到說了出來:“趙珩祥!在雲州城破後,逃之陰山之中,被重兵包圍,拒不投降,最後懷抱趙國幼主跳崖自盡的趙珩祥。”

白衣之人回道:“少俠好學問,趙後一字,便應是”

這時一隊官兵縱馬而過,海山回頭見這隊官兵皆是黑衣黑甲,白衣之人淡然站著,用摺扇遮擋著煙塵,等待這隊官兵走後,方才說道:“黑衣黑甲,應是黑營人馬,為首之背後綁縛紅旗,便是傳令兵,其餘之人大多是輕裝薄甲,背弩箭,腰佩黑營獨有的制式黑柄大刀,比尋常制式軍刀長一寸,彎度更大,刀鞘綁黑紗。”

海山問到:“先生,騎兵不應該是用弓箭更為靈活嗎?為何這些人帶弩箭?”

白衣之人說道:“黑營以步兵為主,兵員大多招募自流民難民或是亡命之徒,戴罪之人等,訓練不如羽林軍,又要久歷戰陣,四處平叛,弓箭需長久訓練方可成才,弩箭僅需稍加教學,雖然黑營有一支三千餘人的騎兵,但往往打散使用擔任警戒和偵察任務;這一隊人馬估計便是被戲稱為鴿騎黑營騎兵,本質就是騎馬的步兵,算不上騎兵。”

海山略有深思。

白衣之人西行數十步後喊道:“少年,來看看這首詞”

海山來後望著崖壁上寫著:

井陘路迢迢,

孤影獨行,夜宿寒林,

惜空杯對飲望明月,

艱難入夢憶少年,

左牽黃,右擎蒼,

百騎呼嘯卷太行。

海山問道:“怎麼只有上闕。”

白衣之人說道:“這是江州陸白所作,還待有緣人補全,少年可有補全之意?”

海山說道:“不敢,才疏學淺,敢問此人可否還在人世間?”

白衣之人點頭,海山沉思片刻說道:“難不成先生就是江州陸白?”

白衣之人笑道:“非也,少俠去往山西道?”

海山回道:“正是,敢問先生姓名?”

白衣之人吹了聲高亢的口哨,說道:“記住,切不可去往忻州以北。”

一匹白馬自遠處跑了,白衣之人翻身上馬,說道:“你我緣分未盡,下次相逢便會知曉。”

海山望著白衣男子遠去,怎麼也想不起來江州陸白是何人,更疑惑白衣之人身份。

海山駕馬離去,注意著路旁,果真在出井陘通道的西口見到故關的遺址,只剩下夯土和一些難以挪動的巨石。

三日後海山抵達山西道首府幷州,見幷州局勢格外混亂,山西道北邊逃來的紛紛入城,幷州本城居民則拖家帶口向南逃,謠言不斷,一會兒聽到路人說朵顏部攻破了忻州,一會兒聽說朵顏部在忻州城外大敗,一會兒聽說太子要來山西道御駕親征朵顏部,一會兒聽說狄族二十萬大軍攻破了關塞防線,搞得幷州城內人心惶惶,直到數日後黑營先鋒入城,局勢才漸漸穩定,海山見局勢如此,難以北行,便在幷州城及其周邊遊歷。

滄翎跟隨老和尚南下,天氣日益寒涼,老和尚腳疾發作,滄翎只能揹著老和尚一邊化緣,一邊行進,所幸路過磁州時,遇到一隊難民,其中三人身染疾病,一老二少,老和尚略懂醫術,治好兩位小兒,但老翁還是在睡夢中離世了,老和尚為老翁超度後,難民感念老和尚恩情,集資買了一頭瘦弱老驢,從此便是老驢揹著老和尚,一行人行至延津渡口時,難民拿不出通關文牒,也並無過河所需錢帛,被迫分別,恰巧當日一少尉信佛,好心放老和尚與滄翎過河,卻不想過河後時,船家失足落水而死,船槳也同時落水,一船四人一驢被迫用隨身之物划船,隨波漂流半日後才得以停靠南岸。

靠岸後,一船人分道揚鑣,行到戌時,天已黑透,兩人一驢趕在關門前自東門進入縣城中,尋了一破屋中度過一夜,便在城中化緣了半日,不知何故,城中人煙稀少,且大多冷漠異常,半日化緣只化了一個饅頭,兩人無奈,只能出城,本向自近處的北面出城,結果城門緊閉,問起路人得知,此縣城的規矩是東門進,西門出,北門與南門常年關閉,一刻鐘後兩人行至西門,見西門排隊,兩人不解為何小小縣城還排隊,滄翎見街道的牆上貼有告示,觀看後才知緣由,原來是出城要收取過城費,無論男女老幼,一律十文銅錢(尋常百姓一天收入在四五文銅錢),二人掏遍了包裹褲兜才湊出十一文銅錢,滄翎見此說道:“師父,你先出城,我包裡有繩索,可以等到半夜翻越城牆出城。”

老和尚說道:“多加小心。”

滄翎一拍驢屁股,老驢馱著老和尚向門口走去,滄翎目送老和尚出城後,在城中漫無目的轉了起來,瞧見城中房屋荒廢極多,少見商鋪;行至城中西南角,瞧見一府邸高宅大院,雕樑畫棟,佔地寬廣,在與城中樸素的民居相比顯得富麗堂皇,甚至遠勝已經廢棄的縣衙,海山走進一看,見貼金的匾額寫著皮府,上聯寫:勤儉持家遠,下聯寫:詩書處世長;這時皮府家丁見滄翎穿著寒酸,拿著雷擊木長棍,便出來趕人,說道:“臭要飯的,快滾;我家老爺心善,見不得窮人乞討,讓我家老爺看見你,少不了一頓毒打,在扔進黃河裡餵魚。”

滄翎聞言也未反駁,跑步離去,回到之前過夜的破屋中。

臨近子時,滄翎抵達城牆附近,見縣城雖然城牆低矮,但巡查人員眾多,滄翎等到寅時才尋到機會,翻過城牆。

滄翎出城後一路向西,來到一處村落,尋到了等待多時的老和尚,兩人從村民口中才得知種種詭異之事緣由。

原來此城本是臨黃縣縣城,十年前因南方越族叛亂,朝廷財政日益緊張,便裁撤了一批小縣,臨黃縣就在其中,被降為臨黃鎮,伴隨越族叛亂的愈演愈烈,苛捐雜稅與日俱增,百姓無力負擔,也就只能逃稅,當時的縣令周壩見收不上稅款,就將轄區內各城鎮承包給地方豪族,臨黃鎮被承包給了皮彪,皮彪仗著自家堂哥在朝廷為官,便肆無忌憚敲詐勒索錢財,甚至鬧出幾條人命,沒想到被皮彪堂哥壓下,因而城中居民紛紛遷居他處,過城稅只不過是其收稅手段之一,專門坑過路的行人客商。

滄翎與老和尚繼續一路向東都而行,期間並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