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神州醫院。
嵐希芸愣神的望著窗外的景色。
悠然的鈴聲響起,像是賽跑時的訊號槍,大批學生湧出校門,在這一刻放飛自我。
到處充滿歡聲笑語。
記憶中的城市,還是那般安靜祥和。
越是平靜,腦海中的那份記憶便越是猙獰。
身上的傷口在縫合之後已無大礙,往後的日子只需靜養即可。
如果沒意外的話,差不多一個禮拜,她就能痊癒出院。
可心裡的傷痕,又該何從就醫呢?
一道黑影從她床底鑽出,最後,凝聚成一個人類男人的模樣。
只是樣子像人,本質上他還是一個影子,黑乎乎的,沒有第二種顏色。
嵐希芸漠然轉頭,面無表情的開口:“你吩咐的事我已經辦到了,什麼時候支付我的報酬?”
“桀桀桀,在我確定了學府後續的行動之後,我自然會支付你的報酬。”
對於影子怪異的笑聲,嵐希芸無動於衷。
這讓影子渾身難受,他奶奶的,為什麼不吐槽一下?虧他用了這麼羞恥的笑聲。
這女娃娃好生無趣。
影子沒有久留,再度龜縮回床底,氣息消失。
望著沉入天邊的夕陽,紅火的殘光映照在少女面容上。
遮掩著少女臉上的哀愁。
啪!病房大門被一腳踹開。
月憫大大咧咧的拿著一籃筐水果走了進來。
毫不客氣坐在嵐希芸床邊,自顧自的拿起一個蘋果,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啃下。
“傷勢如何?什麼時候能回學校上課。”
嵐希芸苦笑說道:“老師,再怎麼說我都是為了任務受的傷,咱能別一來就說這麼讓人寒心的話不?”
資本家都沒月憫這麼黑心!
一個蘋果不由分說的塞到嵐希芸手中。
看著手裡沒削皮,還帶有一點點灰塵的蘋果,嵐希芸有些無語。
自己是吃呢,還是不吃呢?
“這不過來探望下你嘛,況且還給你帶了慰問品。”眨眼間,一顆蘋果就進了肚。
又扒拉著香蕉,框框一頓炫。
嵐希芸欲言又止。
這不是我的慰問品麼?
吃飽過後,月憫拍了拍手,摸著下巴,繞床看了兩圈。
嵐希芸嘆氣,聲音帶著歉意:“這次的事情,給老師添了很大的麻煩吧。”
在警察過來錄口供的時候,嵐希芸就知道偽裝成劫匪的事情暴露了。
好在只是拿了一個賬本,怎麼也不會被歸為“同夥”。
不然月憫就得寫些幾千字的小作文了。
無錯書吧但總歸是有損學府的名聲。
“切,就這點小事,揮揮手就擺平了,本來就是我交給你們的任務,責任怎麼都不會落你們頭上,不過下次可別用這麼暴躁的手段了。”
月憫越是不在意,嵐希芸心裡越是愧疚。
“對不起。”嵐希芸低下頭,輕聲說道。
似乎聽出了語氣中的哽咽,月憫拍了拍嵐希芸的腦袋,安慰道:“有啥好道歉的,你又沒做錯什麼,你的勇敢,救了三十多條生命,你應該感到自豪才對。”
“犯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因為害怕犯錯而什麼都不做,在這一點上,你做的很好。”
嵐希芸沒有出聲。
默默擦乾了溼潤的眼角。
“什麼嘛,老師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啊?”開口時,已經是平時那副活潑開朗的模樣。
月憫翻起白眼:“在你們眼裡,我就那麼不堪?”
“老師,在你說這種話的時候,要不要想想自己都幹了些啥事?”
月憫仔細思索。
開學時就教會了學生們實力的差距,磨鍊他們的身體,再給他們一個死地半日遊,磨鍊他們的意志,這次的委託更是磨鍊他們的能力。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學生的成長。
嗯,沒毛病,自己就是個好老師!
為啥他們會對自己有所偏見呢?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叛逆期?
生活不易,默默嘆氣。
“老師,如果有一天,我犯錯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打一頓,再把你掰回正軌,這不就是老師的職責嗎?”
“如果,是那種不可以被原諒的錯誤呢?”
“那就狠狠打一頓,再把你掰回正軌上繼續贖罪。”
說話間,一個腦瓜崩落到了少女的頭上。
“這便是你這次的懲罰,下次,可別在這麼衝動了。”
少女鼓著嘴巴,“你不是說我這次做的很好嗎?”
“一碼歸一碼,漠視生命可是惡習,無論是別人的命,還是自己的命,這點,老師要幫你糾正過來。”
月憫彎著食指,嚇得嵐希芸捂住自己的額頭。
氣鼓鼓的瞪著月憫。
哪有人這樣對待傷員的?
月憫收回手,神色認真說道:“人或許會犯錯,有的人會選擇逃避,有人會選擇墮落,一錯再錯,而有的人會選擇為自己犯的錯負責,希芸,你想成為哪種人?”
少女一愣,許久,傳來沒啥底氣的聲音:“我不知道。”
“誠實的好孩子,我還以為你一定會說第三種呢。”
“那老師你希望我成為哪一種呢?”
“不是希望,而是教導,我會把你教導成第三種人,這樣才能稱得上是老師。”
過於理想,也過於自負。
“真自信啊。”少女輕笑著,不知為何,心裡輕鬆不少。
彷彿身上揹著的大石頭被人取下。
哪怕,這是在自欺欺人。
“那可不,自信可是老師我的一大優點。”
月憫微笑,再次拍了拍少女的腦袋。
手感真不錯,可惜不能經常摸。
為了避免嵐希芸對自己產生不好的誤會,月憫收回了手。
其實嵐希芸不反感月憫的舉動。
在月憫收手後,嵐希芸聲音疲憊道:“我有點累了,老師。”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留下沐雲託他帶來的藥膏後,月憫便離開了。
在月憫離去不久,影子又從床底下鑽出。
聲音帶著幾分膽顫,心有餘悸道:“那是誰?學府的老師?”
“這似乎不在我們交易的範疇之內。”
嵐希芸回眸,冰冷冷說道,沒有回答影子的問題。
哪還有剛才開朗的模樣?
影子也不在意,擦拭著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
月憫的存在,讓他感覺十分不適。
就像是老鼠碰了貓,無論是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在畏懼著他。
怪事,學府裡面還有他們所不瞭解的神明契約者?這是光明神還是太陽神?
回想起月憫身上的可怕神性,影子又打了個寒顫。
算了,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是別節外生枝。
打消了跟蹤月憫的想法。
要是被發現了,幾條命都不夠他死的。
影子再次化作陰影消失,這次,他離開了病房。
對於月憫這個“變數”,他得儘快彙報給處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