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欠你的那個願望想好了嗎？”何霄問道。
孫明琴還真沒想過，她也不是無慾無求，只是現在好像真的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
看著孫明琴迷茫的樣子，何霄輕笑了一聲，道：“那我幫你許吧？”
這人！這個願望怎麼說來說去又回到了他手上！
孫明琴又不是笨蛋，哪有幫人許願的呀。她臉皺成一團，噘著嘴道：“才不要。”
“真的不想聽聽嗎？”何霄柔聲問道，未盡之語好像是不聽會後悔哦。
好吧，看在他真的考中秀才的份上，就聽聽他要許什麼願望吧。
“那你說吧。”還是在何霄殷切的目光下妥協了。
“嗯……”何霄先故作思考的樣子，餘光看見孫明琴好奇地盯著他的樣子，才慢悠悠地說道：“我幫你許的願望是——我永遠心悅你。”
？？？
！！！
聽見何霄的願望孫明琴先是懵了一瞬，腦子轉一圈才反應過來這裡面的“你”和“我”指代的是誰。一時又羞又惱，抬手捶了何霄一下：“哪有你這樣許願的！”
孫明琴能有多大個力道，在何霄眼中不過是打情罵俏罷了。
他笑著假意問道：“這願望許的不好嗎？”
“這哪裡是你的願望啊！”
“你怎麼知道這不是我的願望呢。”
是啊，孫明琴哪裡會知道，他為了走向她有多努力。
在孫明琴的視角里，兩人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何霄看她順眼些，說多喜歡也有限。但是不管是相處中，還是何霄的所作所為，都讓她不得不自戀一回，去相信這個人真的很喜歡她。
既然這樣，“那你自己許的願望，你要自己做到哦。”誰不想被人呵護被人愛呢，孫明琴又不是聖人，也不是受虐狂。對她來說，若是能嫁給一個愛她的人，那自然是千好萬好了。更何況，何霄都已經這麼好了。
“一定。”何霄又勾著小拇指伸到孫明琴面前，要跟她拉鉤。孫明琴下意識地想笑他幼稚，但看著他堅定的眼睛，又不願意掃他的興，讓他不開心。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 沒人看著，孫明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出了手。等孫明琴將小手指勾上何霄的小手指上時，何霄將手張開，一下就用自己的大手包住了孫明琴的小手。
孫明琴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看了看銀杏，好在雖然銀杏一直跟在後面，但她還是有幾分眼色，只是遠遠地墜在好幾步遠外，不要將兩人跟丟就是了。
這條路上既然沒有人，那也就……不用將手收回來了吧，孫明琴自我安慰著。
她假裝不在意地看向腳下的青石磚，心臟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何霄自然也沒有表現得那樣鎮定，握著孫明琴的手，刻意抿緊了唇，才沒讓笑意從唇角溢位來。不過心跳的加速，還是帶動了體溫的升高，幾個呼吸的時間，何霄手心已經浸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你怎麼這麼熱呀！”不解風情的小姑娘掙脫開來，將手心沾上的薄汗一點沒留地又還回了何霄的衣袖上。
何霄看著小姑娘一系列的操作，被逗笑了。
她就是一直這樣鮮活靈動，讓人光是看著她就能保持愉悅。
兩人在外面逛了一會兒也就回去了，這樣的日子，就算是大人們點頭的，也不能不顧時間地一直在外面單獨相處，一般來說，也就是互相說幾句話就差不多了。
兩人回到孫家時，何嘉木和孫昌家已經聊到大概什麼日子成親了。孫昌家的意思是兩人年紀都不大，再等個一年半載地也不妨事。
何嘉木是早就跟何霄透過氣的，何霄當然是想越早成親越好，何嘉木也尊重他的意見。此時跟孫昌家也說的是何霄是準備走科舉一途的，現下已經中了秀才，又要準備後面的鄉試。今年早些成親了兩個孩子也有時間多相處相處，若是等到一兩年後，何霄又得全力準備鄉試，若是要去書院讀書，更是難得見面。
兩個孩子一成親就得分離，確實是個問題。孫昌家和陳氏對視了一眼，這倒跟他們原本計劃的有些衝突。
“我們先用午食吧，邊吃邊聊。”陳氏見馬嬸子過來給她致意，就知道已經可以擺飯了，此時正好說到意見不一致的地方，乾瞪眼兒也沒什麼意思。
按傳統下聘這日男方都是要在女方這邊用飯的，孫家也是早有準備，陳氏更是對選單細細琢磨了好久。孫家平日裡吃的還算不錯，那只是跟一般人家相比。但跟何家比就差了些，跟謝十五娘就更沒法比了。
若是要比拼食材的好壞，和廚子的手藝想也是很難比得過的，陳氏想來也只能以新、奇、巧取勝了。
只馬嬸子做的兩手家常菜還遠遠不夠，她另外還問齊懷遠借了順風樓的大廚過來掌勺。
雞鴨魚肉再加上各種鮮貨都準備齊全了，但又不能以肉菜為主，越是門第高的人家，飯食越是要有肉味但無肉菜最佳。
既然要借肉香味，但不吃肉本身，最好的就是弄些鮮貨。齊懷遠一大早專門讓人送來了山裡剛挖出來的鮮貨。春筍、蘑菇、野菜，都是城裡人最愛的野味，這些菜做起來也有講究，若是像鄉戶人家，就用白水直接煮了，當然是又有澀味，又癆腸寡肚的。但另外又用各種骨頭和小鯽魚吊了一鍋高湯，專門來煨這些菜，就不一樣了。
順風樓的大師傅做法精緻，幾樣山裡的鮮貨都用了不一樣的味型來配，每樣菜倒又殺了兩隻雞來配。
只有素菜也不像話，肉菜便準備的是孫家人愛吃的那幾樣麻辣鮮香的，一是幹辣椒和花生一起炒的辣子雞，二是泡椒和鮮辣椒燒的雙椒兔。
魚肉是要有的，為了豐富味型，大師傅就做了一樣江南口味的松鼠桂魚。
還有幾樣海鮮乾貨，都提前泡發好，此時只用都切成丁跟蒜蓉、粉絲段燴熟，再用春餅包了，碼在盤子裡。
別的菜色都是順風樓大師傅最拿手的，在蜀地也是常見的席面菜，分別是魚香肉絲、宮保雞丁、麻婆豆腐。
最後的幾樣冷盤就用的孫明棋搗鼓出來的，一樣是涼拌琥珀蛋，一樣是泡椒鳳爪，但在這樣的場合裡啃雞爪實在是太不文雅了些，馬嬸子就專門將雞爪去了骨頭切成見方的小塊，這樣擺一盤子也用不了五隻雞爪。
今日的糕點都是鮮花糕餅鋪直接送來的，這些產業以後都是要放在孫明琴的嫁妝單子裡的，所以也沒什麼藏的必要。
不如現在就大大方方地展示給何家看了，也讓他們高看一眼。
不說孫家和何家的門第如何，至少在人才方面孫明琴配何霄，也還是配得上的。
“明琴讀書有靈氣，可惜是個女孩兒，不然比他弟弟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去。平日裡就是看些遊記雜文也能從中獲益不少，就說這個琥珀蛋就是她在一本遊記上看了，再自己鼓搗出來的。”孫昌家平日裡也沒機會，今日聽眾不少，自然是卯起勁地誇孫明琴。
何家的三個人自然是給面子地一人夾了一塊琥珀蛋放進嘴裡。
“這個琥珀蛋這些日子在外面賣得不錯，我們家也曾買過一些，口味確實獨特。當日我還和霄兒說呢，不知道是誰家想出來的，鎮上多少人想要偷偷跟著做，到現在都愣是沒一個人琢磨出來了。”何嘉木道。
“這做琥珀蛋的作坊，現在是我三弟在操持，明琴出了個方子，每日在家待著就白得一半的利。”孫昌家自然聽出了何嘉木說話的音兒，本來就是孫明琴的陪嫁，現在告訴他家也無妨。
謝十五娘嘗過琥珀蛋後也覺得不錯，但這種東西終究是小打小鬧，一個作坊一年又能有多少收益。不過她還是給面子地點點頭，道：“心思倒是巧得很。”
陳氏也笑著接話：“她鼓搗的東西不少，就是最近，連胰子都做出來了。等會兒你也拿上幾塊回去用用，我用著倒比現在買著用的還強些呢。”
“胰子？”別的東西不說，謝十五娘卻是知道胰子的，她平時也常用多少知道一些，這東西若是真能做出來也算厲害。
謝十五娘忍不住又打量了孫明琴兩眼，這小姑娘倒是跟她想的不一樣，看來確實是個有才的。轉念一想，能讓何霄非卿不娶的，又怎麼能是哪裡的泛泛之輩。
她兒子的眼光她還是有些信心的，這姑娘怕是有些過人之處。
於是謝十五娘看孫明琴又順眼了些，目前看來這個兒媳婦應該只用找個教養嬤嬤教教規矩就可以了。
何家的三個人裡，何霄對這些是接受最好的，畢竟他每月還給著孫明琴一百兩的茯苓霜分紅呢。
之前跟孫明詩一起玩兒的時候，也在他口中或多或少地拼湊出來了些。
就算是孫明琴每次給他準備的那些禮物，哪一樣不是新奇有趣的。（雖然攏共也沒送過他兩樣禮物，但在他眼中也都是新奇有趣的。）
“明琴平日裡點子就多，我們每日因著她也見識了不少新鮮玩意兒呢。”大李氏也對這個大孫女滿意得很，雖然平日裡懶了些，但腦子是真的好用。
家裡不管是有什麼食材，在她那裡都能有新奇好吃的做法。再怎麼普普通通的東西，經過她一點，就能有別的點子出來。
老三一家跟她關係好，就跟著她弄一個作坊，現在縣城裡的宅子也置上了，孩子也都送去錦屏書院讀書了。今日聽陳氏說，她自己已經置下了不少產業呢。
同樣都是讀書，有些人就是能讀出個狀元來，有些人就是連本《論語》都背不下來。
人和人的差別呀，就是比人和豬的都大。
眾人一起說著話，吃著菜，喝著酒，相談甚歡。唯一受傷的只有比孫明琴不如百倍的孫明詩。在外面他好歹還是個年紀輕輕的童生呢，在家裡連吃頓飯都在受到傷害。
孫明詩癟著臉看向孫明琴，就想讓她安慰安慰自己。
可當他看過去，感覺自己受到的傷害更深了。
孫明琴平日裡是有些臭屁在的，但是也沒有這麼多人湊在一起專門為了誇她的，搞得她臉都臊紅了。偏偏何霄也是個不知道收斂的，就笑著望著孫明琴。
就算是孫明琴埋著頭也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若是抬起頭，也不知怎麼的，每每都能跟他對視上。
搞得孫明琴只能埋著頭苦吃。
吃了幾口又想不過，狠狠瞪了何霄一眼才算完。
好在長輩們正說得熱火朝天呢，也沒注意他倆，只有同樣無人關注的孫明詩受到了傷害。
用過午食何家人也該準備走了，下聘的流程已經走完，只等著何家算好日子讓孫家挑一個就行了。
孫昌家的意思是儘量往後推推，但也顧忌到小兩口若是才成婚就分隔兩地也不利於培養感情，最後也只能同意了過年前這樣一個大概的時間。
何家人遂了意，歡歡喜喜地準備回去了。孫家眾人將他們送到門口，馬車早就停在那兒了，何家的僕人也都等著。
何嘉木和謝十五娘站在馬車旁跟孫家人告別，兩人一邊同孫昌家和陳氏說著話，一邊等何霄過來了好一起上馬車。
此時何霄還和孫明琴兩個人墜在最後面說著話，其他人也只當沒看見，就連孫明詩也不會沒有眼色地上前打攪，婚前讓兩個人多熟悉熟悉也好。
眼看著就要走到馬車前了，孫明琴糾結好久，還是鼓起勇氣，攪著手中的帕子小聲道：“我想好我要許什麼願了。”
“什麼？”何霄有些好奇，上午都還沒想過呢，這麼快就想到了。
孫明琴看了看四周確認其他人都離他們有幾步遠，便更靠近了何霄一些，生怕被人聽了去。“我的願望是——我心悅你。”孫明琴小聲跟何霄說完，就轉身回去了，就留何霄一個人傻站在那裡，愣了一瞬才露出了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