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妍要給我補過生日,鄭浩也點頭了。
這天
一行人再次來到那個酒店,鄭浩拉了椅子,我們坐在靠窗玻璃的矮牆邊,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小楊真是有心了”
“是啊”
“你倆的性格完全相反啊”
“是嗎?”
“嗯,你倆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阿妍很義氣”
“倒也是”
叮叮咚
我的手機鈴聲在這時不合時宜的響起
“舅舅”
“方怡,外婆生病了”
“嚴重嗎?”
“我們在中心醫院”
“我現在過去”
我抬眸看向鄭浩後結束通話了電話,起身、朝楊若妍所在的方向走去
“阿妍,我得先離開了”
“幹嘛,主角走了我們這還有什麼意思”
“不是,我外婆生病了”
“什麼,非要現在去探望嗎?”
“阿妍,外婆也是媽媽的媽媽,我該照顧好她,這是我該做的”
我和楊若妍陷入了片刻的沉默,瞬間,現場也安靜了下來,我轉身離開現場,直奔樓下,想著等個計程車直接去中心醫院,大約過去5分鐘,我發現自已兩手空空,可能是因為剛剛走的匆忙,包應該還包間,我轉身小跑著再次回到剛剛的包間,走到門口時卻遲遲無法推門而入
“她就是那樣的人”
“你們不是從校服到短裙的好朋友嗎?”
“嗨.這妮子在校那會就不受人待見…”
“不會吧”
“性格古怪,也就我是習慣了”
聽著楊若妍的聲音一次次傳來,我實在算是觸目驚心,但我此刻實在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話,我推門而入,看向楊若妍,說道:
“我包忘拿了”
楊若妍很自然的接著我的話
“鄭總拿下去了”
我恍惚間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走到酒店門口時,鄭浩的車停在我的面前
“上車,我送你過去”
我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謝謝你”
鄭浩緩緩開動車身,別過頭看向我,說道:
“興許沒事”
“嗯”
抵達醫院
我小跑著,鄭浩邁著大步緊跟其後,我來到前臺,問了病房號,來到了病房門前,舅舅和外公坐在病床前,外婆卻看向門口呢喃道:
“嵐嵐...”
外公微弓著背,身體一再抖動著,舅舅看向門口後喚我
“方怡,你來了”
我點了點頭走了進去,握住外婆的手,外公起身讓我坐下
“你是方怡”
“外婆是我”
“你和你媽媽長得越來越像了”
“外婆,我會替媽媽照顧好你的”
“方怡,我昨天夢到你媽媽了”
“外婆,你別胡思亂想”
外婆閉眼搖了搖頭,睜眼繼續說道:
“這些年,你媽媽都不願意來夢裡看我,嵐嵐一定是在怪我,不肯原諒我,所以,這些年我也在怪你,不肯原諒你”
我聽後鼻子一酸,外婆頓了頓繼續說道:
“方怡,你是個好孩子,你沒錯”
外婆語畢又閉上了眼睛,舅舅在我身後喊道
“媽...”
我不爭氣的眼淚落下,沒有回頭,看著外婆回應舅舅道:
“舅舅,外婆沒事,讓她先休息吧”
我和舅舅、鄭浩一起退出了病房,外公坐在病床前,抓著外婆的手,我和舅舅簡單說了幾句話,就先回家給外婆收拾衣服了,鄭浩帶著我,一路我們都沒再說話,我想著外婆剛剛說的話,她是對我說的又何嘗不是對媽媽說的,我看著窗外,心想:
“媽媽,你看到了嗎?你聽到了嗎?”
抵達小區
我下車、鄭浩也緊跟其後下了車
“我陪你去拿吧”
我點了點頭
上樓、開門,鄭浩看著眼前的一切,說道:
“這裡,我好像來過”
我詫異的轉身看向鄭浩
“一種熟悉感”
“是嗎?”
“可能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
看著鄭浩笑意盈盈的樣子,我沒再說話,走進了外婆的臥房,開啟衣櫃正收拾東西,鄭浩的聲音傳來
“方怡,舅舅電話”
說著鄭浩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電話聲音外放
“方怡,外婆不知道怎麼回事,嘴裡面一直喊著你媽媽的名字,還拒絕護士扎針,現在鬧著非要出院回老家”
“什麼”
“你快過來吧”
外公的聲音也持續傳來
“方怡,你外婆現在看到你可能才會好點,你快過來吧”
我匆匆把手邊的幾件衣服放到收納包裡,轉身間才看到藍莓,想來我真的很久沒關心它了,不過,它被外婆養的很好,只是略微有些老態了...來不及多想,我和鄭浩對視一眼後,我倆轉身火速下樓、開車、抵達醫院,我出現在病房門口後,外婆看向我,整個眼睛都在發光,嘴裡依舊呢喃著
“嵐嵐”
我上前抱住外婆,她才像個小孩一直安靜了下來。
我接下來照顧外婆的活
鄭浩擔心舅舅狀態不好,便主動提出要把舅舅和外公送回家,三人離開後,我編輯簡訊發給鄭浩:
“待會你先回公司吧!我陪外婆一會”
第二天
外公和舅舅帶了一個身穿深藍色T恤和銀灰色運動褲的中年女人,三人緩緩走進了病房,環顧四周後,舅舅把病房門關上後站在門外,女人站在病床前,拿出一個金閃閃的滾輪在外婆身上滾過,本來安靜睡覺的外婆,突然眉頭緊鎖,兩手把胸前的被子抓的發皺,嘴裡呢喃著
“嵐嵐別怕,媽媽帶你回家...帶你回家”
中年女人一頓操作後,把滾輪放到自已的麻布包裡,和外公嘀咕了幾句,外公便帶著中年女人離開了,站在病房門口,三人又嘀咕了一陣,就都離開了。
第三天
鄭浩送來了我愛吃的吃食,陪我在醫院待了一整天。
第四天
楊若妍陪同鄭浩一起前來探望外婆,我還是問了那件事,她卻冷冰冰的回覆道: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我本不願多說,就外婆生病一事和楊若妍解釋,鄭浩看向我倆後,拿起床頭櫃上的暖瓶,說道:
“沒水了,我去打個水”
鄭浩出門後,我倆陷入了沉默,我看向楊若妍,頓了頓,接著剛剛的話,繼續說道:
“謝謝你,這次是我辜負了你的心意,我道歉,至於你剛剛說的話”
楊若妍也看向我,說道:
“怎麼?”
“至於你剛剛說的話,我想說,我們之間的不同是骨子裡的習性,但我尊重且珍惜你這個朋友,希望你以後別說攻擊我的話,誰和誰都性格不合,我們該控制自已的行為和態度,起碼別讓彼此難堪和不舒服”
楊若妍的表情有些錯愕,的確,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和楊若妍面對面吵架,不過我顧不得多想,外婆當下病重,嚷嚷著回老家,她在這個時候不顧我的心情大放厥詞實在過分,我也顧不得什麼情面了。
次日
外公和舅舅趕來醫院,告訴我,看事的說,外婆現在的情況是神靈不佑,需要家人禪修起伏方能化險為夷,我選擇上山為外婆祈福,不過,山觀規矩甚至嚴,我需要在指定的日子三跪九叩上山。
那日下雨
接我的是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小道姑,簡單行禮過後,道姑小姐姐說道:
“施主,開始吧”
我點了點頭,身上單薄的雨衣沒能遮住我的額角,一滴雨落在了我的臉上,第二滴卻沒有落在我的身上,鄭浩沒有直接離開,他撐起一把黑色雨傘出現在我的身後,為我撐傘、陪我上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來到了道觀門口,道長居高臨下的問道:
“他們帶給了你什麼,讓你如此留戀,讓你豁出自我去救”
我抬頭看向道長,剛剛接我的小道姑接著道長的話,說道:
“入觀門前需要回答師父的問題”
我再次俯身貼地,回道:
“我雖不知道他們帶給了我什麼,但是我知道,如果她不在了,我會很難過,甚至會永遠孤獨,他們是我的家人,是我的不可再生資源,他們的存在會讓我覺得安心,我也沒想過他們能帶給我什麼,但是我希望他們能好,他們好好的我便會安心”
我抬頭間,那位小道姑接過鄭浩手中的雨傘,對鄭浩說
“修行祈福49天,家屬不能同行”
“我等她”
我來不及驚愕驚喜,抬頭間又看到了他笑意盈盈的臉龐。
就這樣
我正式入住了道觀,拜了諸神、領了禪服便隨著那位道姑小姐姐來到了宿舍,道觀的日子輕慢而不失活力,我該怎麼形容當下的感受呢?打坐、素齋、抄經、花道、眺峰都很讓人舒服,是那種由內而外的自在舒服,我不知道這裡有什麼魔力,但是我能很肯定的說,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和外面的人不太一樣,他們好像不管昨天發生了什麼,都願意重新破土,總之,這裡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方空氣都會給你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