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雲夏在臥室睡覺，阿九則獨自在客廳裡照鏡子。

下午，雲夏在睡著之前安排阿九今晚去公司，去準備屬於他的第一場直播。他照做了。

團隊那邊根據阿九的形象準備了很久。

阿九男生女相，雖然是公狐狸，但狐狸本就有股子嫵媚勁兒，五官鋒芒精緻，面板也是吹彈可破。

所以自然是走顏值路線。

不過當花瓶也得會呼應不是？直播間裡男男女女觀眾那麼多，想讓他們心甘情願為自己這張臉買單，阿九可謂是下了不少功夫。

他這幾天學會了跳舞，科目三，手指舞等等，都是熱點上的東西，還學了幾首流行歌曲，準備活躍氣氛用。

為了嶄露頭角，在一眾主播裡殺出重圍，他還鉚足勁兒背起指令碼和話術。

雖說主播說話是需要隨機應變的，但他肯學一點，那機會就多一點。

團隊對他這種長得好看還上進的主播友好度很高，策劃時給予了很大的支援。

尤其是雲夏，這是她公司的頭號也是頭部主播，三令五申讓那些直播控場和策劃一定要拼盡全力，務必不能浪費阿九這張臉。

然而失敗了。

他兢兢業業學的這些都沒用上。

剛一開播，他就被人炮轟了。有觀眾說他這張臉一看就是假的，還有觀眾嘲諷他整容，說他一個男的為了紅沒下限，大眼睛高鼻樑尖下巴，沒有陽剛之氣，都快成狐狸精了balabalabala......

效果之差比團隊的最差預期還要低出幾個檔次去。

總之，阿九emo了。且不知該跟誰訴苦。

雲夏一覺睡到半夜，因為沒吃晚飯，這會兒胃裡空蕩蕩燒得慌，她爬起來想去廚房煮個面。

一出臥室，她就看見了沙發上的黑影，心臟差點跳出來。

“三更半夜，你怎麼在這坐著？”開啟燈，雲夏拍著胸脯，語氣裡滿是嗔怪。

阿九看都沒看她一眼，搖著頭呆滯道：“人間不適合我，我要回青丘了......”

雲夏一頓，坐到阿九身邊：“怎麼了？”她眨眨眼，猜測是不是直播不順利。

阿九耷拉著耳朵點點頭，把直播時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雲夏吐出一口氣來，拍拍阿九肩膀：“這不是才第一天，很正常。”

“可是他們一直詬病我的長相......”

阿九說著，眼圈一紅，眼看就要委屈哭了。

雲夏趕忙摟他在懷裡安慰：“你長得漂亮是你修煉的好，又不是你的錯。”

阿九抽噎幾下，說不想再播了，雲夏沒說什麼，他自己哭累了，在雲夏懷裡沉沉睡去。

雲夏把他放在沙發上，找出手機看了眼。

果然團隊的負責人楊娜也和她抱怨了今天的情況。

楊娜先是發了段直播錄屏過來。然後又說阿九抗壓能力差，哪個主播沒被罵過，尤其是這種走顏值路線的，更是經常被罵廢物，花瓶，賣臉吃飯。阿九一看到彈幕裡的惡評，直接就一蹶不振了，對著鏡頭自說自話，不和觀眾互動，也不按直播流程來，有人送禮他也不知道感謝......

通篇看下來，楊娜是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阿九的罪狀。就等雲夏換人呢。

可這“主播”是雲夏帶來的，楊娜也不好直說，最後委婉地發了個嘆氣的表情包，提醒雲夏，阿九可能不太適合這個行業。

雲夏自然是看進去了，不過也不能全看進去。

阿九是做的不太好，但楊娜這反應，說明連她這個負責人都對阿九有意見。

看來阿九這委屈不光來自觀眾的不喜歡，還有內部施壓。

直播出問題，怎麼不見楊娜及時變通，修改直播流程，緊急救場呢？

還有，直播結束後，她們提交上來的是對阿九的抱怨，為什麼不是覆盤總結和新方案？

哪怕是鼓勵一下阿九......

無錯書吧

雲夏捏了捏眉心，一陣煩躁。

鍾銳這是從哪挖來的人，這是給她找了群祖宗啊。

同時帶來不好訊息的還有地公，地公給她發了簡訊，說晚上替她上課的時候，不小心把杯子裡的開水灑進了鋼琴裡，福利院唯一的一架老鋼琴，報銷了。

雖然院長沒說要她賠，但表情和言語裡充滿了責怪。

雲夏氣得面都不想吃了。她就睡了一覺——這是踩了什麼背運！

第二天一早，雲夏先是來到公司，找楊娜談話。

楊娜作為團隊的運營總監，團隊又是她自己的人，自然是站在了阿九的對立面。把責任統統推到阿九身上，最後得出結論：“您最好還是換個人選。”

雲夏全程眯著眼微笑，默默聽她數落阿九，然後搖了搖頭。

這不就是抱團欺負阿九是個新主播，沒權沒勢說不上話嘛。

她斟酌言語，剛要提醒楊娜擺清自己的位置，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進來。”

門被推開，陳悅悅端著杯熱茶走了進來。

“雲總。”

雲總。這稱呼不錯。雲夏心裡開了花，指指桌子：“放下吧。”

“你今天來報到的？”

“昨天。”陳悅悅笑容可掬，“但是您昨天不在，我就簡單熟悉了一下公司環境，又做了個喜好調查表，到時候您填寫一下，作為助理，我以後也更方便照顧您。”

雲夏接過她遞來的紙，大致看了一眼，忍不住咂咂嘴。

“盡職盡責。”她笑笑，說罷掃了眼在一旁的楊娜，“楊總監也要向悅悅學習一下，考慮得全面點。”

話裡有話。雲夏說得很委婉，但楊娜聽了心裡自然不是滋味，她在直播行業摸爬滾打了三五年，現在雲夏拿她跟一個剛入職場沒多久的小助理比，這不是侮辱她嗎？

“悅悅要是做我這個位置，估計也會忙不過來啊。一個團隊那麼多人，哪裡是那麼好帶的。”楊娜說著抱起胳膊，臉上似笑非笑，“您要是想提拔悅悅，乾脆讓她來我這個位置體驗體驗，也好給履歷增彩啊。”

這話一出，倒是把陳悅悅架在那了，小姑娘慌里慌張擺擺手，示意自己怎麼能和楊總監比。雲夏卻對楊娜的態度很不滿意。

“既然楊總監這麼說，那我倒是想看看，你用一場直播就否定的主播，靠悅悅這個外行小姑娘，能不能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