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夏站在凌萬琛面前,神色僵硬。
腳下旺財一直在蹭她,乞圖她的愛撫。
凌萬琛見狀,主動打破了尷尬,把牽引繩遞給了雲夏:“他很想你。”說的是人是狗,雲夏分不清了,凌萬琛的眼裡飽含情緒,雲夏不忍再和他對視,轉身別過了臉。
“我來就是看看旺財,沒別的意思。”
雲夏加快了步伐,在前邊走。
凌萬琛嗯了一聲,默默跟在她身後。
遠處躲在樹上的阿九撓撓耳朵,感慨了句:“氣氛還真是弔詭啊。”隨後有點慶幸,幸好他剛才沒有接受雲夏的提議:由自己假扮她。
雲夏自然是不想面對凌萬琛的,但是阿九的猜測很有道理:仇歌接近凌萬琛,說不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雲夏。
他知道雲夏下凡後,一直來不及接近雲夏,反而看到雲夏和凌萬琛養娃過日子,心裡一定不好受。
狼妖嘛,憎意很大,為愛屠人這事他幹得出來。
攪亂人間,傷害凌萬琛,說不定就是為了愛情。
阿九說到這的時候全身打了個哆嗦,心裡又有點不太確定了,這仇歌真的這麼變態?為了雲夏,什麼都幹得出來?
說惡毒算不上,但這舉動實在是有點......幼稚吧。
雲夏卻笑了一聲,肯定了他的猜測。
“他幹得出來。”
“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
在雲夏眼裡,仇歌不壞,他只是對生命與道德沒有認知。
仇歌生長在叢林,修煉在人間。修煉前他是狼王,在孤獨中成長。沒有誰會教他如何做一個人,更沒有誰教他如何做一個神。於是他便自由生長,像破土而出未經裁剪修飾的蒼柏那般,成為了一隻稱職的妖。
所謂不知者不畏,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怕。
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壓抑天性,更不明白什麼是報應。
在仇歌眼裡,愛就是愛,恨就是恨,不在乎就是不在乎,死又何懼。
無錯書吧他只在乎自己在乎的,那就是雲夏。
雲夏苦澀著發笑,她曾以為自己可以教會他這些的,可......
“說說吧,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引仇歌出來?”
阿九見她這樣說,於是把自己的餿主意說了出來——去見凌萬琛。
“仇歌在H市,一定知道你的動向。”
“你想把仇歌引出來,那就去見讓他生氣的人。”
雲夏答應了。她從福利院下了課,乘著阿九就來了。
碰巧的是,她剛好趕上凌萬琛下樓遛狗,不然上樓後,她還真想不到藉口敲門。
凌萬琛在她身後一步遠的距離,默默跟著,兩人圍著小區裡的綠地花園環繞。
“湛湛呢?”終於在繞第二圈的時候,凌萬琛開了口。
雲夏放慢步子,但沒回頭:“阿九在照顧。”
實際上,小傢伙被她關在家裡看動畫片呢。
雲夏語氣平穩,臉不紅心不跳,在凌萬琛面前說假話已經成了她信手拈來的能力。
在天上的時候,她可從來沒撒過謊。
凌萬琛抿抿唇,擠出一句:“辛苦阿九了。”
他當爹的都沒怎麼跟孩子相處過呢,阿九倒是天天跟他們母子倆寸步不離了。
“他們妖,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凌萬琛停下步子,“我作為孩子的父親,想感謝他一下。”
雲夏聞言皺了皺眉,回頭對上凌萬琛的眼睛:“妖吃人,要不然你獻個身?”
凌萬琛面色平和:“不是不行。”
他那副正經嚴肅的樣子,倒是把雲夏逗笑了。
“你不用把他當妖,也不用過於拘謹,他就是隻狐狸。”雲夏說著瞥了眼地上的旺財,“是通人性的動物而已。”
凌萬琛點點頭,但沒有什麼恍然大悟的態度。
他就是想聽雲夏多跟他說幾句話。
說什麼都行。
“你最近怎麼樣?身體好些了麼?”雲夏跟凌萬琛多一秒都待不下去,然而附近卻沒有動靜,她不信仇歌不知道她來見凌萬琛,於是決定下個猛藥。
她看見凌萬琛的領帶有褶皺,故意放大動作去替他撫平。
凌萬琛被她突如其來的關心和體貼驚得心臟漏跳一拍,擠出聲音回了句:“還好。”就是想你。後半句他當然沒敢說出來。
“還好?”
雲夏一聽這話就愣了,前幾天見鍾銳的時候,鍾銳描述的凌萬琛,那可是相當之慘——胃還沒好利索,就被迫應酬喝酒。
結果半夜疼得睡不著覺,靠助眠藥入睡。第二天還要頂著黑眼圈開會......
當時鍾銳說的時候,雲夏都沒有一絲心軟。
可眼下......凌萬琛輕飄飄否認這些的時候,她好像有點心酸。
替凌萬琛。
“亮亮怎麼樣?見到媽媽他應該很開心吧?”雲夏深呼吸一下,平復心緒,扯開了話題。
凌萬琛垂了垂眸,目光落在領帶上雲夏剛才觸碰過的位置。
“亮亮他......他很想你。”
雲夏聽得眼眶一熱:“告訴他,我也很想他。”
“嗯。”
兩人繼續走,仇歌依舊沒動靜。
花園微弱的燈光下,凌萬琛看著雲夏裸露在外的腿,微微皺起了眉:“怎麼不多穿點?”
雲夏頓了頓,沒說話。
她一直是這麼穿的,她習慣穿裙子。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
凌萬琛駐足,看向雲夏:“什麼?”
雲夏拉長音調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轉變成厭惡:“向搏恩今天找我了,他問我凌千媚的事。”
凌萬琛眸光一沉:“你怎麼說的?”
“我說我和你們不熟。”雲夏聳聳肩,突然想到什麼,壓低聲音問凌萬琛,“還有,我們什麼時候......”去辦離婚。
話說到一半,阿九突然隱身飛過來,在雲夏身邊咬耳道:“仇歌來了。”
雲夏全身一涼,略過凌萬琛看向他身後,只見‘季言’眼冒綠光,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那的。
“我累了,你把旺財帶回去吧。”雲夏定了下神,把牽引繩塞到凌萬琛手中。
凌萬琛疑惑她怎麼這麼突然,雲夏卻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旁邊的地庫入口:“從這回家,外邊冷。”
凌萬琛一頭霧水,但還是照做了,拉著旺財,只留下了一個背影。
雲夏看著他們消失在視野裡,逐漸安下心來,再一轉頭,卻看見‘季言’正直勾勾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