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身上的痛讓她勉強昏昏睡去,恍惚中似有人影閃過,清冷的氣息分不出來著何人,似扶蘇、似旁人。
蒙府
蒙恬緩緩推開蒙毅的房門,多年征戰 讓他練就出隱忍的氣質,看著蒙毅無所事事的樣子,忍不住發問:“毅兒,夏兒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蒙毅臉上一驚,隨即恢復平靜,說道:“ 大哥你是什麼意思?”
“此事我不想跟你繞彎子,夏兒的事情是你告訴的趙高?!”
“我還以為什麼事情呢,是啊!趙高掌管大秦律法,有這等不明來歷的女人一定有什麼陰謀,我告訴趙高,那是為大秦安危著想!”蒙毅倒是一個爽快的人,既然被知道也不再隱瞞。
“胡鬧!”蒙恬氣憤之餘將利劍對準蒙毅。
這一動作著實嚇壞了蒙毅,隨即轉過神來,不服氣的說道:“大哥!你竟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這樣對我!你一向洞察人心,運籌帷幄,不放過一絲疑點,怎麼就單單相信這個女人!”
無錯書吧“母親信,我們就要信。”蒙恬平靜的說道:“夏兒的事情,大哥會想辦法解決,你可曾想過告訴了趙高,他定會大做文章,他本就與我政見不合,到時候於我蒙府不利,你也逃不了。”
蒙毅畢竟是個少年,自然疑惑,對前朝之事不甚瞭解。蒙恬叮囑蒙毅此事不要告訴母親。
蒙恬即刻前往宮中與扶蘇商議,扶蘇這幾日同樣為此事焦頭爛額,前幾日偷偷探望,華夏已經遍體鱗傷,不知道現在能承受多少。扶蘇的擔憂之情溢於言表,蒙恬看在眼裡。
“公子,此事,臣認為定要稟告陛下。”
“父皇知道一定大怒,到時怕是不能救得了夏兒。”
“陛下知道未必是壞事,鄭姬娘娘為了公子也許會為夏兒求情,陛下並不知道夏兒在蒙府並未做出格之事,與下人相處得當,深得母親喜愛,整個蒙府可為她作證。”
扶蘇思量許久,決定採納蒙恬的建議。
大殿內
秦始皇議完朝政,便在那裡批閱各地呈上的竹簡,蒙恬與扶蘇進殿向秦始皇通稟了此事,果真,秦始皇大怒,下令立刻帶華夏覲見。趙高聞訊趕來,見始皇帝大怒,恭敬的站在那裡,大氣不出。
秦始皇質問趙高為何此事通稟與他,是不將陛下放於眼裡,趙高唯唯諾諾,為此事辯解,稱自已一切為了大秦考慮,並無他心,秦始皇是一個多疑之人,責罰趙高半年俸祿,仗打三十大板,這突如其來的問罪讓趙高深深記在心裡。
趙高也沒有任何有用資訊呈於始皇帝,始皇帝決定親自審訊華夏。
傷痕累累的華夏被抬至殿內,扶蘇心疼的望著她,不顧禮數衝上去扶起華夏,口中喚著:夏兒,夏兒。
虛弱的華夏用力睜開雙眼,看著日夜想念的身影,擠出一絲笑容,無力的癱在扶蘇的懷裡。
扶蘇攙扶著華夏半個身體,半跪在地上向自已的父皇求情,不要再加罪於她。
秦始皇陰沉的看著她,叱責扶蘇退下,在蒙恬的勸阻下,扶蘇不情願的退守一旁,心急如焚。
“你的事情,趙高已向朕稟報,刑獄之下居然可以撐這麼久,那就朕再來問你,你到底是誰?”秦始皇的聲音蒼勁有力,不失威嚴,沒有一絲溫度。
“我......來在西域,家鄉有旱災,逃難至大秦尋親,只是親人早已不在,幸得蒙老夫人相助,民女才苟活......至今。”華夏自已都找不到合適理由,顫顫巍巍的說道。
“西域遠在千里,你隻身一人千里尋親,旁人怎可信,趙高果真說的沒錯,你私查阿房一事,形跡可疑,是不是西域王派來一個與阿房夫人相像之人來我大秦,意圖挑起事端!”遠處一深沉低遠的聲音越來越近。
“胡亥拜見父皇。”
華夏看見此人,眉頭緊鎖,胡亥與之前判若兩人,而且與自已劃清界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欲要反駁。
“亥兒來了。”短短的幾個字充滿了父親對孩子疼愛,與對扶蘇的語氣完全不同。
胡亥經過她的身邊,瞥了一眼,徑直坐在秦始皇的左側。可見秦始皇對胡亥寵愛至極。
“賢弟,夏兒雖來自西域,但是在這半年的時日裡,蒙府的上上下下無不稱讚夏兒聰資過人,溫柔善良,怎麼會圖謀不軌呢?”扶蘇為華夏。
“皇兄難道忘了荊軻之事?父皇手下留情饒他一命,沒想到他依然恩將仇報。”
胡亥的一番話勾起了秦始皇不快的記憶,臉上的表情漸漸轉為憤怒,大聲質問:“說!你私查阿房到底居心何在?”
華夏被這一聲呵斥之聲嚇得渾身發抖,抬眼看了看胡亥,對上胡亥那雙深不見底的深眸,心裡的恨意湧上心頭,若告訴秦始皇此事與胡亥有關係,秦始皇會相信嗎?
“吞吞吐吐!定有陰謀,來人,拖出去杖斃!”
“父皇!萬萬不可!”扶蘇急於為華夏求情。
“陛下!民女沒有圖謀不軌,也不可能有什麼陰謀!請陛下明鑑,旁人都說民女與已故阿房夫人相像,我實在因不想因容貌之事惹事端,才想查清原委,還阿房夫人一個清白,這樣自已也不會受牽連。”華夏最終沒有供出胡亥。
供出又如何,秦始皇如此寵愛胡亥,免不了加一個汙衊之罪,華夏在心裡苦笑著。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秦始皇大怒。
“陛下,夏兒半年前治好母親多年宿病,母親對她信任有加,臣征戰沙場多年,細作見過不少,在這半年的時日中,臣也觀察過此人,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蒙恬上前規勸,讓秦始皇慢慢沉靜下來,蒙恬是秦始皇最信任的大臣,蒙恬的話不是不可信。
“父皇要明察啊。”扶蘇急切說道。
秦始皇許久不說話,大殿內安靜嚴肅的氣氛讓人大氣不敢出。。
“將她拖下去!”秦始皇擺手道。
華夏暫且被拖了下去,另行處置。
胡亥沒有再說什麼,看著華夏被拖下去,離去之處,地上隱隱有些血跡,眼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眉頭微皺。
“都退下吧。”秦始皇似乎不想再說什麼,命眾人退下。
蒙恬與扶蘇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恭敬退下。
秦始皇坐在大殿上久久的發呆,似乎想起了往事,許久,滄桑沉重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亥兒,父皇從未跟你提起你母妃的事情,你是不是也埋怨父皇?”
“不論父皇當初做的任何決定都自有父皇的道理,兒臣,沒有埋怨父皇。”胡亥恭敬的回答。
“朕知道,這麼多年來委屈了你,你皇兄日日有母妃陪伴,而你與陽滋雖身在皇宮,卻相依為命,朕也知道你思念母親。父皇忙於朝政時經常無暇顧及到你,陽滋走後,你便獨身一人,沉默寡言了許多,但是,亥兒,父皇心裡一直對你和陽滋有所愧疚。”此時的秦始皇更多像一位父親。
“父皇多慮,亥兒身在宮中,宮人照顧的很好,只是,多年未見皇姐,甚是想念。”
“前幾日陽滋飛鴿傳書,說她很快就要回來,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團聚了。”
“亥兒,父皇本不想說,無論外面對你母親的事情有何猜測,那都是不真實,你母妃當年弒君,眾臣聯名上書賜死你母親,朕不願意,只得將你母親安置冷宮,此後多年朕多次勸說你母親放下仇恨,朕願意讓你母親重新回到朕的身邊,只是仇恨已在她的腦海中紮根,拒絕了父皇,父皇無奈,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的穩定,朕不能再妥協······”秦始皇沒有在說下去,似乎不願再回想起來。
胡亥靜靜的聽著,臉上的神情也複雜起來。
許久,秦始皇繼續說道:“當年,朕給你母親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做朕的皇妃,繼續照顧年幼的你們,皇后之位也為她空著,只求你母親能回心轉意,二是喝下那杯毒酒。”秦始皇的聲音有些顫抖。
“母親喝下了毒酒。”胡亥輕輕接上。
“你母親臨走之時,託我好好疼愛你們,就飲鴆自盡,為了她所謂的家國仇恨,誓死都不願。亥兒,你,不要怪父皇好嗎?”秦始皇的聲音低沉乞憐。
“父皇,兒臣知道,父皇是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即便父皇沒有處決母親,朝中大臣自然也不會放過母親,我,不怪父皇。”
“父皇,年幼之時不知母親和父皇的無奈,多年後見到這個女子與母親相似,是兒臣的私心作祟,才讓她去查母親的事,不關華夏事情,兒臣請父皇能夠放過她,我不想她死。”
“你真的不怪父皇?”
“父皇做的決策定有您的道理,自從看見她,才覺得母親的樣子離兒臣如此之近,我不想連這個念想也沒了,求父皇成全。”胡亥跪拜在地叩首。
“好,父皇答應,只是,她這麼被放出來了,只怕朝中有人會非議我大秦律法,以亂黨罪名治罪於她,她即是蒙恬的義妹,父皇就讓蒙老夫人真正收她做女兒,並在皇宮擔任女官尚食一職,照顧你的衣食起居。你也長大了,時隔這麼多年,朕也不會怪罪你母妃,所以你母妃的事不再是宮闈禁忌,朕會好好彌補你。”秦始皇對深愛的女人情意從未減少,把情愛轉化成對兒子的關愛。
“兒臣謝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