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尋舟作勢要去攔：“哎，怎麼喝得這麼急？”

他說著舀了勺爆炒鱔絲放到方雋的碗裡，“先吃點菜。”

他的語氣悠悠的，“雖然夏夏那幾年都鬱鬱寡歡的，還經常會掉眼淚。不過，事情都過去了，現在你們不還是在一起了嗎？說明你們是有緣分的。我們做父母的，只要看到孩子開心就好了。”

方雋：……

他不知道說什麼，滿腦子都是程夏曾經因為他受到的傷痛，想起來，他的心裡就一陣陣的抽疼。

他端起酒杯，又是一杯下去了。

程夏眨了眨眼睛，她終於明白她爸爸的態度裡，那種不協調的感覺是什麼了。

除了前面是真心感謝方雋這幾天為她外公的事情勞心費力了，後面開始就是個鴻門宴啊。

她爸晚上明顯就是衝著灌方雋酒來的。

程夏閉上嘴不說話了，她爸這口氣憋了太久了，不給他出掉，事情就過不去。

要不是方雋在她外公的事情上忙前忙後的，恐怕這會兒就不是灌酒這麼簡單了。

她側頭看了方雋一眼，以方雋的頭腦，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爸爸的目的，不過也是藉著這次機會，以這種笨拙的方式真正地和他們，還有她，道歉罷了。

程夏心裡的滋味難言，在方雋接過程尋舟似是而非的話，再一次灌下了一杯酒後，她擔心地握住了他的手。

方雋反手扣住了她的掌心，修長的手指嵌入她的指縫，他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

張婉雲看方雋這種豁出去的喝法，不禁有些擔憂，但程尋舟出門前就和她透過氣了，她也只能咬著牙按捺下來，沒有出手阻止。

等一瓶紅酒喝完了，節奏終於慢下來了。

程尋舟讓服務員把第二瓶酒也開了，開始陪著方雋邊聊天邊喝酒，隨著兩個人的話題度逐漸契合，程尋舟的椅子慢慢挪到了方雋的身邊。

第二瓶紅酒見底的時候，程尋舟是雙頰酡紅，眼神迷離，醉意已經很明顯了。

他伸手摟住方雋的肩膀，口齒不清地問他：“你知道我晚上……就是故意灌你酒的吧？”

方雋的腦袋暈沉的厲害，仍強打著精神點了點頭。

程尋舟呵呵地笑了起來，對他的態度很滿意，他勾著方雋的脖子就將他摟得更緊了些，到後面，兩個人的腦袋直接貼在了一起。

程夏無語地看著那兩個人，就這股親暱的勁兒，誰看了不說一句，方雋真是他的好大兒？

酒精的刺激下，程尋舟的話變得很密，一直拉著方雋要跟他“掏心掏肺”。

“夏夏是我最最寶貝的女兒，你讓她傷心了，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頓。”

方雋的理智也出離了大半，他拉過程尋舟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上捶：“叔叔，你現在就打我一頓吧。”

程尋舟像個招財貓似的上下襬了幾下手：“不行，夏夏要生氣的。”

他繼續剛才的話，“雖然我很生氣，可是，夏夏喜歡你啊。”

方雋的心裡驀地一軟。

“從夏夏外公的事，我就知道了，你是個好的。”他打了酒嗝，說的話斷斷續續的，“當初你們都太小了，都過去了……既然兜兜轉轉，她選的還是你……”

程尋舟的手重重地拍在方雋的肩上，“不過，你一定一定要對她好，一定一定不能讓她傷心，不然我，不然我……”

程尋舟捏了捏拳頭，半天說不出他要怎麼樣，但方雋全然明白他的意思，誰也不能低估一個父親愛護女兒的決心。

他慎而又慎地點了點頭：“我保證，這一輩子只對她一個人好。”

似是終於要到了保證，程尋舟的身子一鬆，“啪”的一聲，重重地趴到了餐桌上。

張婉雲輕呼一聲，忙去檢視他的情況。

方雋被程尋舟帶著也往前撲去，一直守在旁邊的程夏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他一扭身順勢撲到了她的身上。

鼻尖聞到了那股熟悉的石榴花的味道，方雋的心瞬間就融成了一片，他憑著殘存的力氣將她圈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緊緊地擁著她，略帶著酒氣的氣息噴在她的頸項，方雋低柔的聲音響起，他說：“夏夏，對不起。夏夏，我愛你。”

程夏的瞳孔猛地一縮，腦中的轟鳴聲驟然響起。

……

張婉雲看著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她家老程，簡直是無語他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明明說好的要狠狠灌一灌方雋那小子，結果自己先把自己灌倒了，看明天醒來的時候，他的那張老臉疼不疼？！

還好方雋想到晚上要喝酒，讓司機一起過來了，程夏就讓司機開程尋舟的車，送她爸媽回家了，她自己則開著方雋的車帶他一起回了公寓。

程夏半扶半拖著方雋回了自己的家，將他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方雋的酒品很好，醉酒後就安安靜靜地待著，沒有到處撒酒瘋。

程夏看著窩在沙發裡的男人，突然想起了上次他醉酒的樣子，上次他也是這樣醉得一塌糊塗，那時候他們還沒和好，他就拉著她親了她……

想起當時那個炙熱的吻，程夏的臉頰不自覺地燙了起來。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低喃了一句“妖孽”。

嘴上說著，視線卻捨不得從他的臉上移開。

程夏撐著膝蓋，俯身仔細看著他。

方雋這張完美的臉上，程夏最喜歡他的眼睛，不說話時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可一旦笑起來，眼波流轉，黑褐色的眼眸裡彷彿盛了無盡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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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會兒，方雋的雙眸緊閉，程夏仍覺得他好看的過分。

她伸出手指，描著他分明的五官輪廓，手指剛點到他的眉間，方雋的雙眼倏地睜開了，直直地撞進了程夏的眼眸。

程夏沒想到他會突然醒過來，一時怔怔的沒有反應。

這時，方雋伸出一隻手撫在了她的頸後，他稍一用力，將她往下帶到了眼前，他微微抬身，溫熱的唇直接覆上了她的唇瓣。

程夏的唇間瞬間盈滿了他的氣息，清冽乾淨，還帶著些紅酒酸澀的果味，但她並不討厭這個味道，甚至有些沉迷，她閉上了眼睛，傾身過去，慢慢地迎上了他的吻。

溫柔的輕吻漸漸轉為唇齒間的交纏，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兩個人的呼吸變得急促，神志都快被淹沒了，他們才帶著不捨分開。

倆人緊緊地擁在一起，程夏輕靠在方雋的肩頭，那綿軟的喘息聽在他的耳裡，惹得他心裡一陣陣地發癢。

方雋的喉結滾動一下，聲音嘶啞地厲害：“夏夏，我想……”

程夏的身子一僵，大拇指的指甲狠狠地掐著食指，好一會兒，她才拉回了理智，咬了咬牙說：“不，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