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吃了一塊巧克力，感覺精神恢復了些，她握著電話往馬路上走，邊走邊留意是否有計程車過來，停頓了一下，對著電話重複了一遍：“方雋。”
“我靠！”鍾寧大喊了一聲，“夏夏，來我家來我家，晚上我們吃火鍋，咱們邊吃邊聊……算了，我去接你吧，你在哪裡？”
“我在方雋公司樓下。”程夏探著腦袋看來車的方向，沒有看到一輛計程車，她想著要不先結束通話用打車軟體試試看，“你不用來接我，我在新城，離你那挺遠的，我直接打車去你家。”
鍾寧的語氣突然帶了點小心翼翼：“方雋他……沒送你？”
程夏苦笑：“他怎麼會送我？你想多了。”
鍾寧憤憤不平地罵道：“方雋這個大傻子，到時候有他哭的時候。”
正說著，一輛黑色賓利添越停在了程夏的面前，駕駛室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尚恆那張俊朗的臉。
不同於工作時間的嚴肅冷淡，這會兒的他臉上表情柔和了不少，嘴角甚至還帶著些微的笑意，他問：“程主編，去哪裡？我送你吧。”
程夏有些驚訝，趕緊和鍾寧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她彎下腰把視線降下來和他平視：“謝謝尚特助，不用了，我打車就可以。”
“上車吧，這邊是新城，不太好打車。”尚恆又說。
程夏抬頭看了看來車方向，還是沒有計程車的影子，看來確實是不太好打車，她也不再推辭，道了聲謝，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程夏和尚恆說了鍾寧家的地址，尚恆邊確認邊在導航裡輸入地址，車子跟著導航的指示啟動後，兩個人都沒再說話，車內頓時陷入了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還是程夏先開了口：“尚特助，你怎麼在這裡？不是還沒到下班時間嗎？”
無錯書吧“是，我剛好出去辦點事情。”
“那會不會耽誤你辦事情？”
“不會，剛好順路。”
“哦，那就好。”
……
話題又斷了，車內重新陷入到沉默當中。
程夏坐在車後座打量了一下車內的環境，車子的內設整體是黑色和棕色的搭配，沒有任何裝飾，乾淨整潔，同時透著一股冷漠的氣息，就像一個人……
就像，現在的方雋。
想到方雋，程夏的心裡又刺痛的一下，這會是他的車嗎？
程夏有些猶豫地開口：“方雋他……”
正在開車的尚恆心中一跳，他想也沒想，馬上介面道：“啊，不是方總讓我送的。”
“什麼？”程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看來尚恆也察覺到她和方雋之間的緊張關係了。
她無奈地笑了下，“我知道，我不是問這個，我是想問這車是方雋的嗎？”
尚恆舒了一口氣。
他想起送程夏坐專用電梯離開後回到副總辦公室看到的，方雋孑然立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的樣子。
那是他遇到難題時常有的樣子，從這裡眺望新城日新月異的發展，那種時光與空間碰撞的感覺，會讓心裡的溝壑也填平了許多，很多問題順勢也就想明白了。
方總這是遇到難題了。
尚恆走到方雋身邊，卻發現他並沒在眺望遠處，而是略微低著頭看向樓下。
順著他的目光，尚恆看到一個人正站在馬路邊上，看著來車的方向，似乎在等車。
尚恆認出那是程夏。
他沒有出聲，安靜地站在方雋身邊，等著他的指示。
又過了幾分鐘，方雋終於有了動靜，他對尚恆說：“你開車送她一下。”
尚恆應下，正要走，聽到方雋又補充了一句：“不要說是我讓你送的。”
尚恆心裡默默浮出了一句話：老闆，你這又是何必。
這會兒程夏突然問起方雋，尚恆一時緊張脫口就是那一句“不是老闆讓我送的”。
他有些懊惱，輕咳了一聲試圖緩解下尷尬：“是的，車子是方總的。”
果然。
他平時也是坐在這個位置嗎？在車裡他會幹些什麼？看檔案？回電話？會聽歌嗎？會不會也和她一樣偶爾看著窗外發呆？
程夏突然很想知道這些年方雋都是怎麼過的。
“尚特助，你和方雋一起工作多久了？”
尚恆看了眼後視鏡裡的程夏，回道：“方總進公司的第一天，董事長就把我指派給了他，算起來有三年了。”
“那他……這些年，都好嗎？”
尚恆有些疑惑：“你是指……”
“除了工作以外的……”程夏不知道怎麼說，她聽了很多有關他工作能力的事情，但她更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快不快樂，是不是還和從前一樣明朗。
但尚恆顯然是誤會了，除了工作以外的，那就是生活上的咯？他試探地問：“你是想問方總有沒有女朋友嗎？”
程夏馬上擺手：“不是，不是……”
她想問的不是這個，但如果，尚恆想說，她也是可以聽一聽的。
彷彿聽到了程夏的心聲，尚恆徑直說道：“方總沒有女朋友。”
一股喜悅之情自心底蔓延開來，她也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方雋有沒有女朋友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還沒等她說點什麼，尚恆又說：“方總這些年的心思都在工作上，他是拼命三郎的性格，工作起來不管不顧的，忙起來連三餐都顧不上，有時候一天只吃一頓就打發了。”
程夏皺起眉來：“那他的身體……”
尚恒指了指自己的胃部：“方總的胃不好，經常疼，有一次還因為胃出血被送去醫院了。”
“你們勸著點他啊。” 程夏有些著急。
“勸了，不然他能一整天都不吃東西，光喝咖啡當三餐了。”
程夏的心裡揪著有些難受，他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尚恆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這麼多話，人家問了他就答了，人家沒問的他還附贈了。
見程夏沒說話，尚恆看了下後視鏡，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了口：“程主編，你和方總以前是朋友嗎？”
程夏回過神來：“嗯，我們是高中同學，以前是好朋友。”
以前？
那現在倆人的關係怎麼這麼僵？特別是老闆，怎麼一副被前女友傷害太深走不出來的樣子？
程夏把腦袋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迅速往後退去的景物，有些疲憊地說：“發生了一些事情，後來我出國了，也沒了聯絡，今天是八年後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這樣……”尚恆吶吶。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倆人八年都不聯絡，再見面就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景象。
尚恆不好再深問下去，程夏也沒再說話，一個認真開車，一個看著窗外的風景思緒紛雜，車內又回到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