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祠堂
上首的位置坐著蘇家大爺蘇泰明,和二爺蘇泰文。
蘇志勤跪在蒲團之上,莫長淵也跪在他的一旁。
蘇宓涵提著裙襬走進來,跟兩位長輩福身行禮後站到了蘇泰文面前:“爹爹,明明是哥哥受欺負了,你怎麼還讓他跪著。”
小姑娘嘟著嘴為自己新得的哥哥抱不平。
蘇泰明看著直愣愣就闖進祠堂的侄女,帶著慍怒的聲音道:“你一介女娃,怎能擅闖祖宗祠堂。”
“大伯,大梁有那條明文律法讓女子不能進祠堂的。”蘇宓涵正在氣頭上,也不管是不是長輩回懟道。
只是話說的有些快反而讓她有點氣喘。
蘇泰文見女兒捂著胸口喘氣,心一下子就軟了,對著自家兄長道:
“大哥,涵兒是我的嫡女,將來也是二房產業的繼承者,這祠堂她自然是來得的。”
蘇泰明一下子沒忍住道:“你那麼大一個產業交給一個女子,怎麼像話。”
此話一出,蘇泰文原本還和煦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看來是大哥言傳身教,才讓志勤在書院有此作為。”
蘇泰明見自己說錯話想補救:“二弟···”
蘇泰文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問跪在地上的蘇志勤:“志勤也是如你父親所想的那樣?”
蘇志勤年齡雖小,卻比自己的父親聰明一些,他抬頭看著蘇泰文道:
“二房產業是二叔的,自然該歸二姐。只是二姐體虛病弱,我做弟弟的,將來該幫襯一二。”
蘇宓涵翻了個白眼,以前她覺得大房和二房是一家人,她沒有弟弟妹妹,大伯母所出的她也當做親生的弟妹心疼寵著。
結果人家對自己這個病秧子嫌棄著呢!
“那可不敢,讓蘇家三少爺有我這麼個病秧子二姐。”
“二姐,我沒有,是我那些同窗曲解了我的意思····”蘇志勤狡辯道。
這次蘇宓涵不理會他的辯解道:“可是要我請你那些同窗來當面對峙?”
蘇志勤瞬間低下頭。
蘇泰明從來沒有想到這個閉門不出的侄女是如此的牙尖嘴利,雖然身子弱,腦子卻隨了他二弟,靈光的很。
“二弟,是大哥說錯話了,你別計較。”
蘇泰文笑道:“大哥,你我已經成家,爹孃也先去三年,咱們該分家了。”
“明日,弟弟親自去請族長來作證,咱們爹孃留下的產業分一分,各立門戶吧。”
“別呀,二弟,這回是志勤做錯了,大哥我一定好好懲戒他。”蘇泰明在經營之道上沒有什麼天賦。
自蘇家父母去世後,產業一直靠這個二弟撐著,才沒有沒落,甚至在這三年裡,更是坐上了蘇州富商榜前三之列。
若是分家,二房不會受影響,他們大房的產業如何能與這其他的商戶爭鋒。
“大哥如何管教的子嗣,我這個做二叔的不好置喙。”
蘇宓涵卻懂,爹爹不懲罰蘇志勤而是分家,蘇志勤所遭受的懲罰只會更重。
她拉了拉蘇泰文的衣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莫長淵。
蘇泰文低頭看了一眼跪著的莫長淵道:“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起來到書房來找我。”
隨後帶著蘇宓涵離開了祠堂。
他不會給任何試圖或是企圖傷害女兒的人創造任何機會,若是有,就由他親自拔掉這根危險的引線。
······
分家之後,蘇宓涵感覺自己過的比分家之前還好。
之前爹爹帶的東西雖然是給自己先選,現在,每次爹爹走商回來,所有的物件都是自己的。
蘇宓涵正在忙著手中的刺繡,就聽到外面在說公子和老爺回來了。
她連忙放下繡了一個月才初見雛形的東西朝屋外走去。
“爹爹。”蘇宓涵笑著朝蘇泰文快步走去。
蘇泰文連忙朝她小跑了兩步:“著什麼急,走慢點。”
“爹爹,我又不是泥娃娃。”蘇宓涵呵呵的笑出聲,享受著父親的關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晃眼莫長淵已到蘇家七年。
蘇宓涵身子也在多方醫師的調理下一天好過一天。
不再是三天一大病,兩頭一小病,走兩步都要咳嗽幾下的樣子了。
“長淵···”蘇宓涵朝著蘇泰文身後站著的莫長淵看去。
身型頎長,冷若冰霜的臉只有對著自己和爹爹才會回暖些許。
蘇宓涵越看越覺得,這人她撿的值當。
腦袋遭了父親一個腦瓜崩:“沒大沒小的,越大越沒規矩。長淵來長淵去的,叫兄長。”
莫長淵含笑看著她挨訓,蘇宓涵把他擠開,挽著蘇泰文的手臂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一邊朝屋內走去,一邊小聲的嘟囔道:“又不是真的哥哥。”
蘇泰文低頭看了自己女兒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回到堂屋裡。
蘇宓涵殷勤的給蘇泰文倒茶捏肩:“爹爹,這次帶的禮物是什麼呀?我怎麼什麼都沒看到。”
蘇泰文慢條斯理的喝了一杯茶,就是不回答她的問題,東拉西扯關心了女兒幾句。
道:“年紀大了,這一路回來覺得累得慌。”
“爹爹累了?”蘇宓涵還是頭一次聽到自己父親喊累,她從背後蹲到蘇泰文面前。
“爹爹,你沒事兒吧!”她仔細看了看蘇泰文的臉色,也不像是生病了的樣子,難道是有什麼隱疾,瞬間擔心的眼眶紅彤彤的。
“想什麼呢?還不讓為父喊一句累啊。”蘇泰文無奈的看著自己女兒,搖搖頭內心感嘆道。
當初不應該為了給她解悶兒,什麼型別的話本子都給她帶。現在腦子裡都是些天馬行空的東西。
“沒事就好,爹爹累了就去歇歇,涵兒安排好了去請爹爹用晚膳。”只要是真的累變好,蘇宓涵變臉一般瞬間又笑了。
“為父去歇著了,禮物你問長淵給你帶了什麼。”蘇泰文甩了甩衣袖,提著衣服下襬站起身來,朝著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給兩個曉得留下相處的空間。
一直守著父女倆談話的莫長淵這才像是個顯形的隱形人一般走過來。
手中變魔術一般拿出一對兒琉璃盞。
五彩斑斕的顏色,甚是好看。
“真好看,長淵,這是你給我買的嗎?”
蘇宓涵驚喜的看著莫長淵手中的琉璃盞,她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杯子,瞬間喜歡極了。
這些年,蘇宓涵出落的愈發好看,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僅僅是不小心被風吹落面紗,蘇州才子驚鴻一瞥,以她為範的詩文和書畫鋪天蓋地而來。
要說蘇州第一美人是誰,那必然是蘇氏布莊的大小姐蘇宓涵。
莫長淵寵溺的看著她:“專門給你帶的。”
“謝謝長淵,我好喜歡的。”蘇宓涵看向莫長淵,可不知今年是怎麼回事兒,總是看著看著,自己就有些害羞。
蘇宓涵夜裡還會翻看著話本子一一核對這種感覺。
這會兒看到離家四月才歸的莫長淵,蘇宓涵確定了。
那不是兄妹的感情。而是一種對異性的愛慕。
前兩個月她還有些糾結,這是父親的養子,她的哥哥。
可如今一見到莫長淵,她就壓制了腦海裡面的理性,又不是親哥哥,她喜歡了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