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如水,輕輕的吹拂在每個人的臉上。樹葉也被吹的沙沙作響。
天上一輪明月高高懸掛,夜晚的曠野上寂靜無聲,只有蟲鳥間或鳴叫。
“將軍,怎麼什麼時候動手。”朱蒙從後往前跑了過來。他們入夜後點兵三千,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出動。
前方五十里便是西戎紮營安寨的地方。
“再等等,等變天。”聶青琅看著空中的明月,按著下午收兵時候的天色,今夜應當是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才對。
“等變天?這明月當空的,照著這地面猶如白日,不挺好的?”朱蒙不解為何還要等,此刻若是殺入敵營,有月色照明,他們也能順手得多。
聶石開口道:“朱副將,今夜應當有暴雨。”
聶青琅轉頭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問道:“讓你準備的可都安排了?”
“都檢查過了,士兵們肩膀上的紅布都撒上了螢石粉,能泛光。”聶石答。
“我們大梁的裝束和西戎也是大不相同,好分的很,不必擔心誤傷同族。”
隨著月亮西沉,天空的中的風力愈發大起來,一聲閃電劃破夜空,隨著驚雷密佈,驟雨突降。
“是時候了,兩千兵力隨我先行,朱蒙,餘下一千前進三十里“折竹為叫”聽訊馳援。”
聶青琅翻身上馬,一聲令下策馬朝前奔去。身後眾人緊鑼密鼓的跟了上去。
西戎大營
巡邏計程車兵操著粗俗的語言罵娘。
一名小兵跟著安撫道,“這鬼天氣,剛剛還好好的,現在卻電閃雷鳴,頭兒,你去歇著,這下半夜我來巡邏。”
“你好好守著,梁軍甚是狡猾,別讓他們鑽了空子。”
那老兵看了看天空中亂劈的閃電,想著梁軍應當不會在這樣的鬼天氣下來找苦吃。
他裝模作樣的吩咐了兩句,又想到下午的時候,大將軍受了重傷還回營地玩兒女人。
他朝著一旁吐了一口唾沫,繞了一圈從軍妓帳裡隨手拉了一個女人便拖回自己的營帳。
小兵輕手輕腳的走到帳外偷聽,想著在戰場上多殺兩個人頭換了銀子,也能在軍妓中找一個女人睡一次。
“滾。”帳內朝他的方向扔來一個厚底鞋,隔著帳子砸在他的耳朵上。
小兵捂著自己的耳朵悻悻的離開,他找了一個能躲雨的角落,視野還算寬敞,靠著蹲了下來。
“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有一天也能。”
又過了半個時辰後,軍營內外皆已入睡,除了天空中雷電交加的暴雨聲,一片寂靜。
小兵守了半天也開始神思混沌,上眼皮碰下眼皮。
就在這時,聶青琅帶著兩千兵力,冒雨摸黑殺進了西戎大營。
士兵迷迷惑惑的聽到腳步聲,噌的睜開眼睛,下一刻就被摸了脖子。
他夢中的成親洞房,只能留到下輩子再繼續了。
一些戰馬被刀兵相見的聲音驚嚇著後,開始拼命咀嚼韁繩。咬斷韁繩後,開始在營中亂竄。
西戎騎兵營以品字陣紮營,老營在最裡邊,外面擺著的是兩個新兵營。
突如其來的襲擊,他們找不到主將,一時間人心惶惶。
為了保命,有些士兵連褲子都還沒提上去,便拿著兵刃開始與梁軍作戰。
最裡邊的一千老兵匆忙醒來後聽到外面殺聲震天。連忙跑出營帳,殺掉四處亂竄踩踏士兵的戰馬,組織應戰。
有著朱蒙和聶石的掩護,聶青琅跟著佈局,以最快的速度摸索進主將大營。
拓跋宏跟女人浪到了子夜才睡去,此刻被外面的廝殺聲吵醒,他一腳踢開還躺在自己榻上的女人。
翻身去夠自己的鎧甲,下一刻,軍帳被開啟,聶青琅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拓跋將軍,我等不及你來取我首級,我便先來了。”
半夜的操勞加上背後的箭傷,十幾個回合之後,拓跋宏倒在了自己的主軍帳內,再也無法起身。
聶青琅並未停留,直接走出去吩咐道:“撤~”
隨著煙花升空,西戎大營之外再次傳來密密麻麻的吼聲和哨聲。
“拓跋宏已死。”聶青琅大聲吼道,大梁士兵一邊砍人一邊傳遞著這句話。
西戎戰意潰散。
朱蒙率領一千士兵趁著閃電雷光襲擊,又吹哨子為號擾敵衝殺。西戎人在慌亂之中損傷更多。
等他們徹底反應過來,聶青琅等人已經帶著士兵揚長而去,徒留一整個營地的爛攤子給他們收拾。
西戎副將來到主將大營看著躺在地上的拓跋宏,伸手給他覆蓋上睜著雙眼。
喚來斥候吩咐道:“去給王上傳信,大將軍身亡。”
元詡收到西戎退兵的訊息忍不住問道:“怎麼突然退兵了?”
吳天德回稟道:“剛剛收到柔遠來報,聶青琅率領三千精兵,趁著拓跋宏重傷,夜襲了西戎中軍大營,殺了拓跋宏。”
元詡一時間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西戎一代名將,怎麼就死在了名不見經傳的聶青琅手下。
但無論如何,拓跋宏已死,西戎少了主將,這定州暫時又能安穩月餘。
半晌後,元詡哈哈大笑。
“那人為了早點回家,真的是…”元詡一時間沒想到合適的詞彙。
頓了片刻才道:“無所不用其極。”
“可見殿下當初沒有選錯人。”吳天德吹捧道。
……
京城
“夫人,趙夫人命人給大小姐送來東西。”鐘意推開了書房的門。
“讓人進來。”季蔓菁放下手中的筆道。
趙府的人走進來,對著季蔓菁行禮後將東西遞了上來。
“聶夫人安,這是我家夫人新得蘇州雲錦,讓奴婢給送過來。”
“夫人說,這日頭越發大了,雲錦清涼,做夏衣穿在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托盤上布料的顏色和款式,一看就是送給青蘭的。
季蔓菁笑道:“您家夫人真的是破費了,勞煩回去幫我跟趙夫人道謝。”
“夫人客氣了,若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回府覆命了。”
“鐘意,送姑娘出去。”季蔓菁吩咐道。
等人走後,雲巧從季蔓菁身邊跑來,去摸桌上流光溢彩的布料。
“哇塞,孃親你摸摸,涼涼的呢!”
“別拿你那小髒手去摸,給你小姑弄上墨汁看你小姑回來不揍你。”季蔓菁去拉開她還放在上面的小手。
“我是用左手摸的,左手沒有墨汁。”雲巧爭辯道。
趙家小子當初和聶青蘭見了一面,兩人性情相投,趙夫人也喜歡青蘭活潑爽朗的性子。
季蔓菁讓人打聽了一番,趙家家風純正,這一年多來,兩家人便沒有斷了聯絡。
這段時間,在一些宴會上面碰到了,談話間趙家有著想讓兩個小的定親的意思。
季蔓菁心思一轉,提筆寫了兩封信,一封送往渝州,一封則讓人送去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