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大家坐在院子裡面閒聊。

杜若蘭敲了敲院門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小小的竹籃子。

“若蘭妹妹，你怎麼來了？”季蔓菁笑著迎了上去。

“可吃過午飯了？”

“阿菁姐，我吃過了。”杜若蘭靦腆的笑著回應道。

“來，坐會兒。”季蔓菁給她拉了一條凳子過來。

杜若蘭坐下來給院子裡面的長輩打招呼，看到孫九娘有些眼熟卻又不知道怎麼稱呼，猶豫了一下望向李招娣。

孫九娘笑著對李招娣說道“這就是青華定下來的若蘭啊，長得可真好。”

“是的。若蘭，這是青華他二嬸。你也跟著叫二嬸就行。”李招娣招呼道。

“二嬸。”杜若蘭大方的叫了人。

“誒，好。”孫九娘應道。

“阿菁姐，我給小姑娘做了一身衣服，就當是給小姑娘過滿月的了。”杜若蘭回過頭對季蔓菁說道。

“哎呀，做的真好看。”季蔓菁笑呵呵的接了過來，針腳細密，樣式也可愛，上面還繡了幾隻小鴨子的圖案。

季蔓菁湊到杜若蘭耳邊小聲的說道：“那我替悄悄謝謝她準二嬸了。”

一句話將杜若蘭鬧了個臉紅，她小聲的說道：“不，不用謝的。”

“嫂子，巧巧又哭了。”聶青蘭抱著巧巧到新房門口來小季蔓菁。

她起床去看她小侄女就聽到她的哭聲，直接掀開蓋在身上的小被單就把人抱了起來。

哄了半天還是沒有哄好，季蔓菁猜測巧巧應該是餓了，將她的口糧送進嘴裡才終於止住了哭聲。

杜若蘭坐了一會就告辭走了。

……

時間匆匆過去，轉眼聶青華也成親了。

季蔓菁一早就醒來了，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女兒就起床給家裡人幫忙了。

昨日聶青華成親，借了不少四鄰的桌子板凳，今日通通都要給人家還回去才行。

季蔓菁和李招娣在把昨日的剩菜給打包一份，讓兩個男人帶給借東西給他們的人家。

雖然是剩菜，但總歸是肉菜，在鄉下來說這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你去看孩子，應該是餓了。這裡我來弄就成。”李招娣說道。

“行，還有兩家的桌子板凳了。”季蔓菁將桌子板凳成套的區分開，就放下了手裡面的活計。

“來，給我吧。”季蔓菁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將圍裙取了下來，去接聶青蘭手裡哇哇直哭的小姑娘。

“巧巧，娘來了～”季蔓菁將孩子接過來，巧巧聞到孃親身上的味道，小腦袋就朝著母親胸前蹭。

結果蹭了半天沒有找到了目標，哭聲一下子更大了，副急不可耐的樣子，逗人的很。

“你喲，性子像誰啊，半點都等不得。”季蔓菁笑著將人抱到了自己的屋子裡面，解開了衣服給她餵奶。

“嗯～”巧巧像是聽懂了母親的話，放開了自己的口糧朝著季蔓菁嗯了一聲，又湊了過去賣力的乾飯。

哼哧哼哧的吃完一頓，滿足的打了個奶嗝，額頭上都起了汗珠。

季蔓菁用手給她抹掉笑道：“吃奶的勁，看你把自己給累的哦！”

“咦～啊～”

吃飽喝足，快三個月的小姑娘精神又好起來了，開始跟大人互動。

“你爹都走了一年了，咱們娘倆什麼時候能等到他回來啊！”季蔓菁看著自家姑娘，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小臉張開過後跟他爹越發的相似了。

“嗯～”

“能啊？能就好呢！”季蔓菁摟著自己姑娘深深地在她身上吸了一口，奶香奶味的味道好聞的很。

“嫂子，吃飯了！”聶青蘭在院子裡面喊道。

“來了。”季蔓菁應道，她站起來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帶著笑容走出房門。

弟妹進門的第二日，自己作為長嫂不能挎著個臉，讓人以為自己在給人臉色看。

季蔓菁為聶青琅生下了女兒，聶青華成親娶了杜若蘭，今年農忙的收成比去年還要好一些。

除了離開一年之久，杳無音訊的聶青琅不在，聶家像是被喜氣籠罩了一般。

在大家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時，誰也沒有料到的訊息如晴天霹靂一般砸向了聶家。

依舊是鄭里正敲開了聶家的院門，只是帶來的訊息跟兩個月前的完全相反。

聶青蘭今日在家還沒去外面瘋玩，她開啟了院門看到鄭里正站在院門口，後面還跟著穿著官服的兩個陌生人。

“鄭伯伯，有什麼事情嗎？”聶青蘭問道。

“你爹孃和嫂子在家不？”鄭里正臉色沉痛的問道。

“在。”聶青蘭回應道。“不然你們進來坐吧。”

“也好。”鄭里正點頭道，回頭對官兵說道：“兩位大人，這就是聶青琅家，二位裡面說話吧！”

“好。”兩位官兵跟著鄭里正走進聶家院子裡面，聶家眾人聽到院子裡面的聲音也走了出來。

“鄭里正，這是怎麼了？”聶老大顫抖著聲音問道。

看著身穿官兵服飾的兩人，季蔓菁也是心下一沉，心底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聶老哥啊，這是定州來的兩位軍爺，你們······”鄭里正心裡也很是不好受，這已經是村裡報陣亡的第十人了，這些都是他們平鄉走出去的青壯男兒啊。

“定州先鋒營將士聶青琅於嘉成十五年三月與西戎作戰中陣亡。朝廷體恤，令我等前來送上撫卹。”這種事情兩位官兵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他們最開始也是十分難受，不忍告知那些陣亡將士的家人，可久而久之，這種事情越做越多，心也漸漸冷了下來。

不管他們再如何猶豫，訊息始終是要傳到將士們的家中的。

“還請節哀。”其中一個看著季蔓菁瞬間變得蒼白不堪，手中還抱著一個嬰孩，看起來也就兩三個月大的樣子，於心不忍多說了一句安慰的話。

“阿琅~孃的阿琅啊~”李招娣悶了半晌，一下子哭嚎了出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不斷的拍打著地面。

“他嬸子，你要挺住啊······”

“這天殺的韃子，這戰事要打到什麼時候啊······”街坊四鄰匆匆趕來，安慰這家因為戰事死了一個兒子的聶家。

季蔓菁腦袋裡面不斷的迴響著剛才官兵口中的話，沒站的住後退了幾步，杜若蘭連忙將人扶住。

“嫂子，你挺住呀！”

“定州先鋒營將士聶青琅於嘉成十五年三月與西戎作戰中陣亡。”季蔓菁腦袋嗡嗡作響，一直反覆流轉著這一句戳人心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