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辦滿月了，到時候咱自己人吃了飯就行，等她週歲的時候要是有餘錢再辦。”季蔓菁看了看熟睡的女兒。

她的爹爹還沒回來，希望戰事順利一些，週歲的時候她的爹爹能夠回來陪她 一起過。

“那也行，菁娘，娘把話給你說到這裡，妞妞的生辰一定會給她辦的。”李招娣有些汗顏還是選擇了兒子的婚事。

李招娣拿季蔓菁說的話，去跟聶老大和聶青華一合計，決定過幾日就去杜家下聘。農忙的時候把今年的糧食賣掉一些，存著給妞妞辦週歲生辰。

三月二十，宜納采、開光、求醫、治病、動土。

“親家母，中午我們應該是回不來了，就麻煩你給菁娘做一下吃的。”李招娣因為要去杜家下聘，又將王蓮花從家裡請了過來。

“你們去，這是大喜事，高高興興的辦好了。”王蓮花不在意的擺擺手，不過是過來煮兩頓飯的事情，又是為了自己女兒，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誒~那我們這就走了。”李招娣又檢查一遍聘禮是否都帶齊全了。

按照村裡的傳統帶上用酒一埕、鵝二隻、夏布、細棉各二匹、茶一盒另外添了禮金十五兩白銀作為聘禮。

“都全乎的嗎？”聶老大也有點緊張的問道。

“全的全的，你來背埕酒。鵝讓青華提著，我抱這些布，青蘭····青蘭呢？”李招娣張望著屋子裡面。

“娘，我在這裡。”

“你這妮子，去哪裡了，這都要走了。”李招娣呵斥道。

“我去了茅房，我拿那個？”聶青蘭走了過來，望著桌子上擺放的東西。

“你把這盒子茶葉給拿著。”李招娣安排道。

每個人手裡都拿了自己要拿的東西，李招娣摸了摸胸口，銀子也在。“行了，走吧。”

聶老大和李招娣叫上媒婆一起，帶著聶青華前往杜家下聘。

午飯是王蓮花帶過來的雞給燉了一隻，娘兩個在季蔓菁的屋子裡面搭了個小桌子湊在一起吃了一頓。

飯後季蔓菁餵了奶，有些犯困了。

最近孩子身上起了黃疸，前幾天都是李招娣抱著在院子裡面曬太陽。今天他們出去下聘這件活就落到了王蓮花身上。

“你睡就是，我抱著她去曬曬。”王蓮花說道。

“娘，那你等下叫醒我給孩子餵奶。”季蔓菁叮囑道。

“你睡就是，我看著時候喊你。”

三月的天氣，不冷不熱的，季蔓菁很快就睡了過去，還做起了一場夢。

“老人家，這裡是哪裡呀？”季蔓菁感覺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她找了一個挑著擔子的老人問道。

老人看了她一眼不說話挑著擔子繼續往前走，並不理會她的詢問。

“老人家，老人家。”季蔓菁奮力的追趕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老人，就眨眼的時間，老人便走到了她前面幾百米的地方再也追不上了。

季蔓菁又看到一個年輕的小夥低著頭走了過來，看樣子還有一點瘸腿。季蔓菁朝著他走去想問問路，結果沒注意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再抬頭時又換了個地方。

“韃子來了，快跑。”一個婦女拉著小女孩奮力的向城外跑去，季蔓菁也跟上了他們的腳步，結果那對母女剛到城門口就被進城的韃子一刀抹了脖子。

季蔓菁抬起手抵抗，那殺人的韃子卻從她身上穿了過去，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樣。

季蔓菁攤開手臂，看著自己，眼底露出一絲疑惑。

這裡是哪裡？

“菁娘······菁娘······”是聶青琅的聲音。

“我在這裡，我在這兒·····”季蔓菁聽得到他的聲音，環顧四周卻看不到聶青琅。

“阿琅，阿琅，你在哪裡，我在這裡。”季蔓菁著急的呼喊，她看到一個山坡朝著山坡上面跑去，希望聶青琅能看到站在高處的自己。

季蔓菁用盡全力登上了山坡頂端，盯緊一看，山的那邊一片屍山血海，無數的人在廝殺。有他們自己計程車兵，也有穿著奇裝異服的韃子。

“菁娘···菁娘····”聶青琅的聲音越發清晰了，腦海裡又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她的丈夫就在廝殺的人群當中。

季蔓菁朝著戰場跑去，她穿過廝殺的人群一個一個的找，但她始終沒有找到聶青琅。

“你在哪裡呀，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季蔓菁淚流滿面，朝著聲音的方向大聲的呼喊。

“菁娘，別哭，我在這裡。”那個聲音在回應她。

忽然季蔓菁發現她能摸到死人的屍體，那些瀕死的人也在看著她。

她拉過一個人問：“聶青琅。你知道聶青琅在哪裡嗎？”

那個人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指著一個方向，季蔓菁立馬放開了那個人朝著那個人指的方向跑去。

跑了幾步，聶青琅出現在她的面前。“你來啦~”他在朝他微笑。

季蔓菁伸手去抱他，埋怨道“你怎麼在這裡呀，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聶青琅也用力的回抱著她，用力的彷彿要將她嵌入身體裡面一般。“辛苦你了。”

“你什麼時候回家呀？我都給你生了個女兒了~”季蔓菁嘟著嘴說道，一下子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喃喃的說道“對，女兒呢？”

聶青琅將她推開了些，寵溺的看著她說道“女兒在家裡，你也該回家了。”

“那我們一起回去吧，女兒在等我們。”季蔓菁彷彿是忘了這個地方是戰場，旁邊還有殺戮正在繼續，她巧笑嫣然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菁娘，我不能回家了。”聶青琅卻朝著後面退了一步，離季蔓菁更遠了。

“什麼叫不能回家了，我帶你回去。”季蔓菁急忙去拉他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沾滿的鮮血。

“菁娘，回家吧~”聶青琅又退後了一步，腦袋上面也開始滲血，血水順著他的眼角滴落了下來。

季蔓菁想去抓他，卻發現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你別走，別走。”季蔓菁朝著他退後的方向追去，卻怎麼也追不上。

“阿琅、阿琅，你別走，跟我回家。”季蔓菁哭著呼喊道。

到最後季蔓菁蹲在地上看著聶青琅變淡的身影開始妥協“你帶我走吧~你不要離開，你帶上我。”

“菁娘，回家，回家。孩子在等你。”聶青琅的身影更加模糊了，笑著朝她揮手，直到再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