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手機,一看時間才17:24,五點半都還不到,這也太早了,能睡的著?
不過也沒其它事情可做,外面的陽光並沒有因為快到傍晚減弱,依然酷熱難當。
已經洗完澡的我當然是選擇待在有空調的房間裡。
我愜意的躺在床上,聽著屋外傳來的陣陣蟬鳴,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噼裡啪啦”
無錯書吧一陣巨大的鞭炮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雖然短暫,但在安靜的夜晚中顯得特別刺耳。
山中崎嶇的地形也讓這聲音四處迴盪,當然也吵醒了熟睡的我。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開啟手機看了看時間。
23:18。
是誰這麼無聊,半夜放鞭炮?
我先是因為被吵醒感到憤怒,情緒稍微平復之後,忽然想起來,我們村要是半夜有人去世的話也會放鞭炮。
人死斷氣之後,就會放一掛鞭炮,不會太長,就像剛才聽到的一樣。
難道不是惡作劇,而是有人去世了?
死者為大,如果是這樣我非常能理解。
聽著距離應該就是在這山村裡,不知道是山腳下哪戶人家的家人離世。
我們村裡人煙比較多,這個鞭炮聲的距離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哪個親戚。
即使是半夜,也得起床去檢視幫忙。
但現在人生地不熟的,自然和我沒關係,只是感嘆生死乃人之常情,就換了個姿勢繼續睡覺。
沒過一會兒,就聽見板房外的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步伐較快,聽起來像是小跑。
一個人影從窗外經過,又小跑一段距離,腳步聲才停下。
“嘣嘣嘣”
接著是一陣比較急促的拍門聲,震的我這邊動靜都很大。
沒等太久,很快門就被開啟,看來房間裡的人也沒睡著。
“大爹,何德慶死了。”
一個女人聲音急切的說。
“是他?怎麼死的。”
不像是軍爺爺的聲音,應該就是成爺爺的。
就是在剛搬過來的時候,包子對著我和紀風咆哮狂吠,成爺爺也曾開門出來呵斥包子,幫我們解圍。
我搬過來沒幾天,打過交道的只有軍爺爺,而成爺爺也就當時見過一面,更不談這個山村裡的其他居民了,我都沒見到過。
“在門口吊死的!”
女人趕忙回道。
“吊死的?”
走道里沉默了一會兒,又聽到女人繼續說:“這大半夜的,附近的知客司聯絡不上,聯絡上的也不願意過來,能做主的就只有大爹您了。”
女人口中的知客司,就是白事知賓,也叫司儀,主要負責主持紅白事。
在農村,紅白事都是有著傳統禮節和風俗講究。
而知客司,就是專門從事這個職業的人,他們比一般人更加清楚其中的門門道道。
成爺爺沒有過多停留,說了一句走吧,就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我看到來報喪的女人和成爺爺的身影從窗戶經過,接著腳步聲就從走道消失了。
也就大概一分鐘的樣子,我的大門也被人敲響了。
說實話,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一跳。
“咚咚咚”
本來已經安靜了,再突然響這麼一聲,心裡完全沒有準備。
“咚咚咚”
我連忙從床上起來,想著應該是紀風來了。
畢竟一個村的,這個動靜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足以讓隔了一條公路的小區聽到,他可能就是因為這事過來。
開啟門一看,門口站著的並不是紀風,居然是剛剛已經走了的成爺爺。
“成爺爺,怎麼了,有事嗎?”我有些疑惑的問。
“是叫小周吧,鞭炮聲吵到你沒有?”
月光雖然不如前兩天明亮,但也能看到成爺爺一臉慈祥。
“還好,有人去世了吧,我剛剛聽到有人來報喪了。”
“嗯,現在那邊等著我,但是我們人手不夠,想請你去幫幫忙。”
成爺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我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這算什麼事兒?
要說人手不夠,山村裡的人確實不多,我也不知道到底多少人。
但是小區那邊還有人啊,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實在不行,走過去報個喪也行,反正沒多遠。
我又不是這個村的人,怎麼找我幫忙?
雖然我自己村也有這種喪事找外人幫忙的,但是我這都不熟,不僅不熟,見都沒見過。
況且那小區裡還住著的,好多都是他們的親戚吧?
成爺爺看我沒有答應,只是悶聲不語,有些不太情願的樣子,一臉無奈的說:
“我也是沒有辦法,要是小風在這,我肯定是找他,他不在,就只能請你幫忙了。”
雖然有點納悶,但想了一下,這去世的人就算不是紀風的親戚,但他要是在這的話,多半是要去幫忙的。
我就當是代替他吧。
而且成爺爺言語態度都十分誠懇,我也就答應了成爺爺的請求。
和成爺爺下了山,從鄉道一直走,又到了堰塘,看到從公路方向過來的第一家,就只有這家燈是亮著的,另外兩家我們從門口經過,都沒有人。
我心想:這個何德慶,不會是我白天回來時候遇到的那個人吧?
回想起他當時坐在堰塘旁邊,靜靜發呆的畫面。
他那個狀態也不是說不正常,但如果死者是上吊的話,聯想一下,也是有幾分可能。
想到是他,心中不免生起一絲感慨:
白天還是個活生生的人,晚上就陳屍一具。
而且還是上吊死的,到底是什麼過不去的坎,會讓人放棄自己的生命。
感慨之餘,腦海中浮現出一些關於上吊的畫面。
畫面大多來各種各樣的電影片段。
像國產電影裡呢,凳子一踢,雙腿一直,然後就是人吊那兒盪來盪去也不動彈,要真是這樣也不會太害怕。
可一想到扶桑嫂那種無助、劇烈,如發瘋般的掙扎,我就覺得人在縊死的時候應該是這樣的。
我認為雖然自縊是自己的選擇,但再怎麼一心向死,再怎麼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身體對於求生的本能反應,應該還是有的。
想到扶桑嫂的模樣,再想到自己馬上也要去見一具上吊而亡的屍體,心裡隱隱有些發毛的感覺。
就快到開著燈的第一家的時候,成爺爺招呼了我一聲讓我跟好他,就轉身向著左邊的一條岔路走去。
原來不是這裡,心裡稍稍放鬆片刻。
一是因為沒有馬上見到屍體。
二是因為不是自己以為的人,下午才見過的人,晚上覺才睡一半就聽說他死了,這種感覺也挺突然,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