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三朵,各表一枝。
話說另一邊策馬奔騰的演員飛,怒氣衝衝騎著馬,直接衝進了維特小鎮一側的密林。
在退出那種“靈能超感”的狀態之前,他察覺到一股似有若無的氣機,朝著密林的方向逃竄了。
單手握著佩劍,演員飛滿臉黝黑,毛髮炸裂宛如張飛在世。
騰一下從馬背上跳躍下來,望著密林的方向怒喝。
“滾出來!膽敢暗算灑家,有本事讓灑家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簌簌!
密林的草叢中,忽然竄出來一隻白色狐狸。
像個人一樣,站在一棵大樹的前面,絲毫沒有怕人的意思,而是歪著個小腦袋,小眼珠子好奇的盯著演員飛。
“你知道人在哪?”
“吱吱~~~”
“帶灑家去!自有你的好處!”
打懷裡摸出一塊牛排,揮劍砍下一塊,演員飛直接丟給白色狐狸。
白色狐狸縱身一躍,叼住牛排就往密林的深處走。
三步一回頭,生怕演員飛跟不上自己。
演員飛將剩下的牛排塞進嘴裡,單手緊握著佩劍,頂著炸毛的髮型,殺氣騰騰的走進密林深處。
隨著逐漸深入,密林的樹木越來越高大,枝葉也越來越茂密。
從一開始陽光毫無遮蔽的投射而下,到稀稀落落的陽光灑下,直至最後陷入一片陰涼之中。
不僅如此,地面的草地和蕨類植物,也越來越茂密高大,演員飛不得不一邊跟著白色狐狸,一邊揮舞著長劍開路。
走了好一陣子,耳畔傳來流水簌簌的聲音。
不多時,演員飛跟著白色狐狸,來到一條寬約四五米的清澈小溪旁,一座木製的小橋躍然於眼前。
小溪的對面,是一間綠蔭環繞的小木屋,半掛在樹上,猶如西幻小說裡精靈的木屋,幾乎跟大自然融為一體。
站在橋的這頭,白色狐狸叼著牛排站起身來,一隻爪子比劃著指向對面,嘴裡吱吱叫著。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要找的人就在對面,我就不跟著過去了。
帶完路後,白色狐狸往旁邊的密林一跳,不過瞬息間的時間,就淹沒在茂密的林木中消失不見。
演員飛拎著長劍走到小溪邊,簡單的洗了把臉,這才站起身來,走向木橋。
小木屋的外牆爬滿了綠色藤蔓,上面點綴著一朵朵紫色、藍色、白色、粉色,各種各樣,繽紛呈現的花朵,其夢幻又如童話般醉人。
窗戶是那種中世紀教堂式的彩色玻璃窗,大而多彩,在陽光的折射下,彩虹般的光彩落在地面。
美輪美奐之中,卻寂靜的可怕,好像有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都未曾人光顧過。
演員飛緊皺著眉頭,緊了緊手中的劍柄,緩緩推開老舊落滿灰塵的門扉。
吱吱呀呀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迴盪。
一股蕩著光輝的塵粉,如深海浮游的細小生物,裹挾著某種老舊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
捂著嘴巴退後了幾步,待塵埃落定,演員飛這才邁入木屋,開始打量裡面的環境。
木屋的外表看起來非常復古的,裡面的家裝卻並不落後,收音機、電視機,電腦等各種現代裝置,陳列在其中,有一種突兀之感。
彩色落地玻璃窗下,是一張放置著小檯燈的書桌。
從門口吹來的輕風颳過,翻開放置在在上面的一本紅色皮封的日記,一行娟秀的小字,映入演員飛的眼中。
“很抱歉,以如此唐突的方式邀請你過來,但我真的沒有時間了。
這個小鎮裡藏著許多秘密,其中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陷入死亡輪迴的所有人,我本人也是其中的一員。
哦!
忘了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做尤利西斯,你也可以叫我G。”
首先應該明確的一點是,無論是紅色皮封的日記,還是上面的筆記和周圍的陳設。
都足以說明,這些東西放置了許久,包括寫下日記的時間。
這種穿越時空,隔著歲月跟自己交流的感覺,讓演員飛燃起了一絲興趣。
“你還在這嗎?”
呼~~~
輕風再次刮過,日記再次翻動。
“高飛,你不必費勁找尋我,我們曾經見過的,只是你忘記了。
在維特小鎮,時間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那些穿插在不同時光和歲月裡的故事,都伴隨著每次新的輪迴開始而消亡。
但你我不一樣,我記得。
我知道的,你也記得,只是還沒想起來而已。
去二樓吧,開啟那個精緻的小木盒,你想要的答案都在裡面。”
在那股微風之中,演員飛能感受到一種似有若無,即將消散的東西。
他虛弱的像是飛散在空氣裡的塵埃,隨時都將要落地為安。
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演員飛,卻絲毫不曾放下警惕,從進入木屋的瞬間開始,始終緊緊握著長劍,防備著有可能出現的任何意外情況。
踩上老舊的木製螺旋狀樓梯,吱吱呀呀的聲音響起,給人一種隨時都要垮塌的不安全感。
二樓的空間,遠去從外面看上去要寬闊,一條深邃如走廊的小巷,蔓延向後方的枝葉中。
零星灑落下來的陽光,透過七彩的小窗戶,如同天然的小彩燈,將整個走廊都籠罩在一片夢幻的海洋之中。
假如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叫尤利西斯,演員飛大概會認為木屋的主人,是一個愛好浪漫和童話的小女生。
走廊的盡頭是一間半圓形的書屋,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理工類技術類、文學類、繪畫類等等,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涵蓋面極其廣博。
書屋的窗戶是鏤空的花紋狀,裡面安置的是透明的玻璃。
充足的光亮打進來,讓人很容易就想象到,曾經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閱讀著書籍。
而如今,時光荏苒。
本該坐著人的沙發前,只是一個安安靜靜擺放在正中央的精緻紅木盒。
輕輕吹去上面的塵埃,演員飛開啟紅木小盒。
裡面,擺放著一把飽經滄桑,但保養的相當不錯的左輪。
這把左輪相當眼熟,或者說高飛曾經用過。
曾經使用過這把左輪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左輪的下方,壓著一封泛黃的書信。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這一點已經無須贅述了。
離開維特小鎮後,我來到一個荒蕪的蕭條世界。
在那個世界,我看到了過去發生的災難,以及即將降臨在我們所在世界的災難。
這不是什麼預言或命運的抉擇,不過是科技文明發展到不可控地步,必然將要發生的結果。
我們大步向前追逐著科技的幻影,到頭來毀滅我們的,只是自己而已。
自從我將左輪帶離維特小鎮後,它似乎發生了某種不可預測的變化,幾乎可以帶走你肉眼可見或是不可見的任何生物。
遺憾的是,子彈無法進行填充,而我又因為一些緣故用掉了其中六顆子彈,僅餘最後一顆。
這一顆子彈,是留給你的。”
書信非常的簡短,字跡也異常潦草。
可熟悉的筆跡,不妨礙演員飛認出自己的筆跡。
這的確是另一個自己寫的,另一個離開維特小鎮,消失的偵探飛留下的。
信的最後面,還標明瞭一個迴歸方程式:過去+未來=現在ღ( ´・ᴗ・` )。
饒是演員飛的腦瓜子很好使,看到這些內容也有些懵圈,只能大概捋出個邏輯來。
“簡單的講,就是離開維特小鎮的另一個我,在另一條名為未來的時間線上,加上在死亡迴歸裡發生過的過去時間線上,組成了既定的現在?”
說實話,他不太確定自己的結論是否正確。
但意思應該大差不差,整個維特小鎮,或許是處在一種動態的平衡變化之中,現在發生的一切,既受到過去的影響,也受到來自未來的影響。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劇情不通,平行時空。
這是論壇或貼吧老哥,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用來描述那些陷入困局的電視或電影劇情。
而現在,演員飛感覺自己同時遇到了兩者,既有會在未來影響現在的量子力學之類的東西,又有不同時空的相互交錯影響。
讓他更加困惑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整個維特小鎮,到底是處在一種怎樣的狀態中?
一個真實的世界,是不大可能處在如此變化的情境裡的。
難道說......
缸中之腦?
缸中之腦是一個哲學上的思辨悖論,意思是指一個人無法辨認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真實還是虛假的。
即便你透過各自味覺、嗅覺、視覺等感官,試圖感應或區分真實和虛假,但這些交匯的資訊,最終都要交給大腦來處理。
假如大腦欺騙了你,或是大腦本身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處在虛假的世界中,那麼你所感知的真實,就完全有可能是虛假。
因此得出結論,人類無法確定所處世界的真假。
如今維特小鎮的情況,大概只能用類似的理論才能解釋的通,從一開始整個小鎮就是處在一種思維的世界,或者說精神空域中。
只是這個精神空域,似乎涉及到時間、空間二個維度,因而具備了遠比森林奇譚動物園更具真實感的迷惑性,誤導了其中的所有人。
沉思片刻,演員飛覺得自己找到了線索。
那麼,還剩下另一個問題。
“這把左輪擁有某種特殊的能力,幾乎可以帶走任何生物,而偵探飛說是留給我的......”
“啥意思?讓我打死什麼東西還是自裁?”
按下心中的疑問,演員飛將左輪和書信塞進兜裡。
接下來的時間,他在木屋的一二樓各個角落,仔細搜尋了一番。
再沒有遇到任何異常的情況,感應到任何異常的氣機,也沒有找到什麼有效的線索。
只有前一個主人,尤利西斯留下的生活痕跡。
邁步離開木屋,那隻消失的白色狐狸去而復返,站在木橋的另一頭。
它挺直著腰桿,好奇的打量著演員飛,就好像第一次見到他。
嗯?
演員飛想到了某種可能,重新回到木屋,耐心等待了十幾分鍾。
接著再次開啟門,來到木橋邊。
同樣的場景,再次出現。
白色狐狸挺直著腰桿,站在木橋的另一頭,和上次幾乎一模一樣。
等會!
這個木橋或是整間木屋,似乎跟小溪對岸的世界不處在同一個時空。
或者應該這麼說,木屋這邊的世界,在某種程度上脫離了時間線,獨立於其他時空之外。
無論他開門、關門多少次,白色狐狸始終會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等候著自己。
“所以說......這個木屋是一個類似中轉站的地方,能連線到過去、未來、現在的不同時空,而在未來的某一天,另一個離開維特小鎮的我,回到了這裡,留下了左輪和書信。”
無錯書吧“而他在此之前,從未來過這裡,是因為我現在發現這一點,他才會在未來某個時間趕到這裡留下提醒和資訊?”
哈哈哈哈哈~~~
演員飛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白色狐狸無端端會給自己引路,因為另一個自己,偵探飛曾經訓練過它。
而偵探飛會知道這個地點,又是因為自己現在來過這裡。
過去、未來、現在,在木屋這一端的世界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順著這一點往回捋的話,早先想要尋找的另一個問題,迴圈是從哪一天開始的,也就有了答案。
不是哪一天,而是每一天的每一刻。
即死亡迴圈從每時每刻開始,也在每時每刻結束,現在是一個新的迴圈始發之刻,也是另一個迴圈的終結之刻。
如此迴圈往復,永不休止。
困在維特小鎮裡的人,就像是薛定諤的貓,被關在了紙盒子裡,處於既生又死的狀態。
只有等到盒子開啟的那一刻,一切答案才會揭曉。
哪怕是脫離了“紙盒子”的另一個自己,偵探飛,恐怕也花了許多時間,才想明白這些問題。
迴歸的方程式不是一個,而是三個:
現在=過去+未來。
過去=現在-未來。
未來=現在-過去。
三個高飛,則同時象徵著過去、現在、未來。
處在維特小鎮裡的玩家飛,是仍然在迴圈之中不自知的過去。
站在這裡的演員飛,是處在中線上的現在。
而離開維特小鎮,進入那個荒蕪世界的偵探飛,則是遙遠的未來。
回到過去才能弄清楚,整個維特小鎮發生了什麼。
而回到過去的方式,就是用“現在-未來”。
演員飛默默離開木屋,走到了木橋的這一端。
然後轉身,看向從木屋裡面走出來,滿頭白髮的另一個自己,偵探飛。
兩人相視一笑,默默朝彼此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演員飛拿出偵探飛留給自己的左輪,對準了木橋靠近木屋那頭,白髮蒼蒼的另一個自己。
接著......
叩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