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壺帶了嗎?”
“還有便當……便當裡面已經放好了東西,裡面有哥哥專門做的愛之料理哦!嗯,還有那些零食已經包裝好了,記得帶進去啊——對了,中也,防曬霜有沒有帶的?萬一下雨了呢,帶上雨傘有備無患……嗯,還有手機也一塊帶去吧,等一下會聯絡好的。等一下可能會發生什麼突發狀況,中也,這條繩子你也帶去吧?對了對了,戶外蚊蟲多,帶防蟲噴劑去也是好的,啊,對啊,會不會在路上有什麼想買的,還有錢,對,錢也要帶上。”
魏爾倫一早上就拿著東西,拿起扁扁的書包往裡面開始塞。書包上和與謝野一模一樣的柿子掛件搖搖晃晃,軟趴趴地貼在魏爾倫的手上。
“歐尼醬,只是單純的去社會實踐而已。”中也背對魏爾倫換衣服,轉身扶額,“我不是去逃荒。”他這個便宜老哥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黏糊糊地了。
“出了狀況呢呢?差點忘了,再帶件衣服去,萬一天氣轉涼了就不太妙了,感冒了那可是受罪的事情啊,因為在我們二次元中感冒發燒與癌症劃等號。”魏爾倫沒搭理中也那欲言又止的囧迫,喋喋不休地開口,手上的動作就沒停過。
中也用力摩擦著太陽穴:“只有你能吐槽出來。”
在把書包塞得滿滿當當的時候,陽光也從窗戶邊緣跳躍到屋內,金燦燦的玄光染上妖嬈的身姿。魏爾倫終於掂量掂量書包,然後說,“會不會太重了呢?”
他打了個響指,“那就要用重力把書包減輕了吧。”
魏爾倫打劫了森鷗外的SUV搭載三小隻去了校園,一路無言。
在魏爾倫開車的時候,對面迎來了幾輛散著酷炫的五顏六色的光的鬼火,意氣風發的少年狼嚎鬼叫地衝他們飛馳而來,叫囂著在他們面前閃著侮辱性的轉向燈,以及那經過改裝後的喇叭和發動器都發出了超大的噪音。嘻嘻哈哈地扭著車頭開始炫他們那幾千塊買的鬼火,擺出幾個以為很帥的很酷的,會招女孩子喜歡的造型,然後再別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大搖大擺飛馳而過。
好在他們沒碰瓷魏爾倫,要不然當場碾壓為膩子粉。
魏爾倫覺得這些人的黃毛紅毛好礙眼。
“好討厭,是我的話,我就在路上撒滿圖釘或者把他們打一頓——這點車技也敢在我眼前炫。”與謝野對黃毛抱有一種厭惡。
“中也,”魏爾倫突然間透露,“晚上休息怎麼樣?”
“有時別人開車的聲音比較響。”中也道。他們住的屋子旁邊有一條鄉村的公路透過,晚上開車的時候聲音大一點,都可以在屋子裡面聽到響動。如果是平常的普通的開車,一般是沒有過大的影響睡眠的,但如果是像剛才那些鬼火少年一樣的改裝車輛,簡直就是要把他們捉進監獄判刑還不足以拍手叫快。
“這樣啊……”魏爾倫手指輕輕敲擊方向盤。
與謝野堪堪地盯著路邊飛過去的樹叢,山麓墨綠色讓心頭湧起的朦朧幻影也無從捉摸。
自然界隨隨便便將所聞的事物組合,怪異地伸展腰軀,報復性地強迫世界。詭異地誕生一切看似合理安排的傢伙,有迫害就有合理,有反抗就有進化,萬物法則。所以人類基因工程是自然界的退化還是進化?人類直立行走,製造反饋房東的,他們挑逗戰爭,釋放慾望,企圖顛覆世界毀滅。
魏爾倫縱轡馳到險峻的山池沿邊。
他眼裡的餘光慢慢審視路邊灰色的菖蒲,死白的樹幹,茫然眼睛似的人類電線杆。
這次出遊是低年級的一次活動,而初中部也就只能唉聲嘆氣地囚禁在那所學校裡面,此時此刻,學校的怨氣鬼見了都要退避三舍。現在的學生見鬼殺鬼,見妖抓妖。
與謝野憤怒不平地帶著三好學生若鶴君逃課出來。找到最佳位置觀望中也是否四肢健全踏上了學校的校車,然後抱怨的說了一句:“為什麼我們高年級不能一同出行,同一個學校出的經費是經費不夠嗎?……我也好想去。”
無錯書吧“與謝野你是否已經開始了媽咪模式。”若鶴沒來得及脫下他拿來裝飾人設的眼鏡就被與謝野逮到這裡。
“什麼?我哪有那種模式。”
“唉,說了你也不懂,”若鶴站起來,不帶與謝野腦殘下去,“該去上課了。”
“才不要,好不容易和我們的三好學生若鶴君翹課,要是被老師看到了那就好玩了。”與謝野戲謔地對面無表情的若鶴擠眉弄眼。
“我又不是那種一定要裝好學生的型別,只不過人設就是這樣罷了。”若鶴吐槽,閒出的手只能用來推鼻樑上的眼鏡,“單單是這種人設不引人注目。”
“對了,”與謝野在椅子上坐下來,說道,“你真的喜歡學校嗎?”陽光透過樹的縫隙,照射到地上,斑駁的影子落在兩人的縫隙間。
“嗯,喜歡,不過現在的學校對我來說可有可無,”若鶴沒想到與謝野那麼問,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道,“不過好像這樣子的生活還相比之前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我們有一段普通人的生活……雖然是體驗卡。”
與謝野沒接若鶴的話,倒不如說是不想展開讓兩人難看的話題。
她佯裝沒聽見,轉移話題。
“聽說初三的有一個同學好像對你走得很近,還稱兄道弟與你撐肩搭背,我覺得他還向你炫耀過他那徒手劈磚是拳頭,”與謝野掩嘴一笑,挑眉中豔若桃李,“現在雙手粉碎性骨折,躺在家裡面了。”
“我哪知道,那可能就是個意外吧。”若鶴油鹽不進,與謝野在套他的話。
與謝野站起來整理制服衣角,走到若鶴身邊與他肩並肩:“可能是吧,誰知道呢,那裡又沒有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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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樹上掛滿了桃子,火紅火紅擺弄樹梢火焰。豐滿的桃子散發著沁人的香味嫩的一掐就能滴水。風吹過彷彿要捲起桃子上的絨毛一樣往他們身上撲撒,整個人看起來都毛癢癢的。十里桃林沒有見過,但能吃的桃林現在就已經足夠了。
中也他們一行人到了規劃的地方,中也的班主任對大家說道。
“好了我們現在要收集桃子,然後將其曬乾做成桃乾和蜜餞。”
小孩子們立刻歡呼雀躍起來,恨不得現在就化為猴子爬上樹採下最大的蟠桃。他們的眼睛裡面已經上滿了粉紅的桃子,此時此刻在他們眼裡中豐收的喜悅已經洗滿了他們的身心。
這樣他們一行人都開始準備收集桃子起來。
夏代躊躇滿志,興致勃勃的打量著每一棵樹上的產量和成熟度,然後一邊把手背在身後。然後一邊大領導的巡視著其他孩子手忙腳亂摘桃子的滑稽舉動,一邊搖搖頭感嘆的說道,不行啊,不行啊。
他要立志一定要找一個最大最紅的桃拿來炫耀。
他拉的中也開始不滿足於在庭地上慢慢的待著,他到處眺望著這一大片果園。
“中也,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中也看了一下夏代,他的手裡已經拿了兩個剛摘的桃子,看了一下品相是不太完美的型別,反正對於夏代來說還是有點瑕疵,因為上面有黑色的斑點,雖然可以忽視。
“這樣不太好吧。”
夏代不以為然,他的內心已經被誇獎的虛榮佔據了:“這裡我不僅來過一次,路我可熟了,我知道這裡有一棵樹長得很好,不過離這有一點遠,我們繞一下道過那邊去吧。”
夏代已經開始想象到別人誇他桃子是最好最大最紅的桃子。別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萬眾矚目地羨慕和極度讓他倍感驕傲。
中也還想說什麼。
“沒事,只要按時回到部隊,沒有人會關注到我們兩個的。”
這句話說出來似乎有點傷心了呢。
在對方的極限拉扯下,最終離開了大部隊。
他們來到了一棵長挺高的樹,上面歪歪斜斜的,桃子也很多。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棵桃樹是這片桃林的祖宗輩分了。
夏代一眼相中的掛在高枝上的桃子,他立馬的說道:“中也,快看,被太陽曬到的桃子果然是最漂亮的,最好看的粉色就是桃子的嫣紅色,太陽平均的給每一個桃子攬勝了他最獨特的顏料。”
對方高興的仰著頭,將自己的筐子放下來,然後手腳並用地爬到樹上。
中也道:“小心掉下來。”
“我爬樹可是很在行的。你就在下面等著我凱旋歸來 ”他哈哈一下,然後又問了一下,“中也你接球接的好嗎?”
“可以呀。”
然後對方笑笑說道:“那好吧。”
在對方得意忘形的摘下桃子,把桃子扔到樹下,中也也做好接桃子的準備。
但在枝頭那邊採摘最好的一個桃子的時候,脆弱的樹枝撐不住夏代的重量往下壓下,在慌慌張的到處亂抓,結果抓了好幾個桃子,那桃子掉了地上,打了中也猝不及防。
他仰起頭大喊:“你怎麼回事。”
夏代被突如其來的危險嚇得話都不敢說了,腳下一片踩空,直直的掉下來。
現在叫老師?不行,太遠了,用其他東西接,可現在只有自己能接……他只能站在那裡伸出手要接觸。
夏代人腦子一片空白,他沒有感覺到地心引力的運動和自由落體的自由,他的大腦遮蔽感官,以至於他什麼反應也沒有。
下墜的過程碰到夏代的時候,中也將夏代的體重調節到了最輕,然後就如同一件衣服輕飄飄的。
終於把他接下來,但是為了演的像一點,中也順著慣性倒在地上,僅僅是出了一點擦傷,畢竟誰相信一個小孩子能接住一個從兩米多高地方徒手接住加速度摔下來的孩子平安無事?受點傷讓我說服我這種處在唯物世界的尊嚴和信仰,你至少要給我受點傷害,我以為這件事是偶然的萬幸中的幸運。
現在,整個人從樹上掉下來,整張臉都是白的,兩個人都躺在地上,喘著大氣。他頓時感覺頭髮都快要豎起來了,嘴裡想麼卻又說不出,感覺像即將爆發的火的,讓人有一種而慄的感覺。
後面夏代現在緩過來了。
爬起來檢視自己的身上,身上只有被樹葉,樹枝們刮的創傷並沒有什麼大礙,活動活動的手骨,頭也沒有折斷,其實他想起來好像是中也接住他的。
他一直難以想象中也的身子怎麼能接住他。
他急而忙慌的跪在地上開始找中也的身體,而中也就躺在他旁邊,氣息很平穩,他慢慢的看中也,好像也要將他看穿一樣,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撲到睜著眼睛的中也身上,劫後餘生的快感和感激讓他涕零滿面。
“中也你別死了,你是不是出內傷了?”
被騙還是什麼狗血電視劇看多了?
中也只是抬了一下手,手上已經因為演戲傷上一點點。中也沒掌握力度,順著慣性摔在地上,此刻他的手覺得還算嚴重了點,但至少沒骨折,皮外傷。
中也說了,“我倒是沒事。”他再次來活動了一下手骨,還行。
“可是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哦,我知道了!你沒事我沒事,那我一定是受神明眷顧的了,我就知道。哈哈,一定是我的爺爺在保護著我,不讓我受傷。我現在一直在做著一些看似勇猛橫衝直撞的事情,就是為了讓老爺子露出馬腳——”可是那是因為他一直相信了爺爺化成了幽靈在法護他,他的眼睛在聊到爺爺熠熠生輝,“你看,現在那麼危險的事情他都沒有發聲,我之前大難不死的時候,我好像也看到過爺爺的幽靈哦。”他慢慢的笑著,“我相信爺爺是一直待在我身邊的,在我危險的時候一定會救下我的。”對方笑一笑,對這個父母安撫小孩子失去爺爺的鬼神說法深信不疑。
“中也,手……”
對方大驚小怪,中也覺得他再待下去就耳聾了。
手受傷了就應該先拿點消毒水,然後喝繃帶,創可貼那些的先暫時包紮一下傷口吧。
中也開始翻動著他的包,結果裡面只有雙氧水,還是以前若鶴塞進去的……
“……”這是要痛死人的節奏……
“啊。”
“不過我真的很感謝中也的捨身取命,把我接下來了,因為爺爺幽靈體是接觸不到我的,”對方哈哈大笑,再一次握住中也的手,那雙眼睛堅定有力,說道,“你救了我。”他從自己帶來的書包面翻出了碘酒和創可貼,替中也消毒完以後細心的給他貼上。
對方摸了摸腦袋,然後羞澀笑了,對中也說,“中也,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話,我一定會救你的,哪怕是搭上我的性命。”
對方只是微微一笑的說道:“嗯,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小小的校園體驗卡為數不多的體驗。
夏代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發現已經快過到集合時間了。
“快跑!到時間了!被老師發現我們就完了。”
中也點點頭。
“不能被老師發現。”
對方兩個偷偷摸摸的牽起手,一個頭上沾滿了地上的雜草和灰塵,帶有一種苦行僧的即視感,一個被樹枝刮傷的臉掛彩的,頭上亂糟糟的鳥巢對方,他們面面相覷,然後一邊忍不住的捧腹大笑,一起揹著裝上桃子的筐子走下來。
“對了,為什麼你走在我後面和並排的時候,我的筐子會輕。”
中也默默的看向貼在筐子上的手。
“可能是有看不到的事物在幫助吧。”中也微微頷首,他的眸子裡面透露著機不可查的笑意。
“弟弟,你怎麼回事去了一趟遊玩,怎麼變成這樣子啊?”魏爾倫無比雞婆地檢視中也的手臂,他的觀察能力毫不費勁地察覺到中也的不同尋常。
“沒什麼大事,傷口已經在醫務室包紮好了。”中也慢慢的說道。
“對啊——”中也撇了一眼魏爾倫,“為什麼沒有在我書包裡面放急救的物品啊?”
“有嗎?就連消毒水,繃帶以及創可貼這類東西都沒有?”魏爾倫大驚失色,隨即眼色愈發凝重。
“魏爾倫先生,記下來記下來。”若鶴對情緒低落的魏爾倫支招。
“對了記下來,”魏爾倫拿出本子奮筆疾書,“秋遊必備物品——醫療設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