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在遠離橫濱中心城市的邊緣帶住下了。
夕陽西下,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迎面而來吹在身上的不再是熱武器和火焰烤制的熱浪,而是大自然刮過山麓微雨的清涼和透徹。
森鷗外帶領著他的“油瓶罐罐”平淡地生活在一起,沒有爾虞我詐,刀光劍影,顛沛流離和殘肢斷臂的刀尖舔血的流血。
“森醫生下班了啊?今天比平常時要晚了一些。”田埂大老遠的一個拿著鋤頭的大叔三宅看到了正牽著中也的手的森鷗外,後面拿著手提箱的成熟穩重的若鶴。他揮手向森鷗外打招呼。
森鷗外的“存款”不開玩笑,可以撫養三人到大學考研還綽綽有餘,他離開時隨便提的一句,澤布他們也很豐厚地滿足了森鷗外的訴求。
但他還是沒打算動這筆錢,他存了死期,他死了,銀行的也不能動,如果銀行賴賬,他就讓其他人拖著他的屍體本人到場去領錢。
藉著手上可以用的活期的錢,他在鎮上淺淺的盤了一個小診所,幹起了他的老行當。其實照他這樣的人才收拾收拾自己滾去考個證,去大醫院上班可是左擁右抱的香餑餑,但是他偏偏就選擇在鎮上開小診所。
第一天開張,別人就覺得森先生是招搖撞騙的黑心醫生生意慘淡慘絕人寰,裡面的藥瓶子比人還熱鬧,主要是其他病人捂著肚子打著試一試的心態踏足,結果……招待的是四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這多少讓人踏進這個診所的時候會露出一種膽怯和畏懼的心理。
總覺得這傢伙該不是在招童工吧?
這個不會是黑店吧?
生意慘淡經營,每次病人轉身要逃,森先生都得著急忙慌穿著白大褂從櫃檯裡面竄出來,一邊手腳並用耐心的向別人解釋,“我沒有招童工啊,他們是我家裡面的孩子,他們只是單純的來這裡賺零用錢而已啦!真的,我這些孩子都是正經渠道來的,嗚嗚嗚,您仔細看我的臉!像我這種大好青年,我現在就要養四娃,我容易嗎我?大發慈悲!不要到警察局去告發我!我什麼都能接受的!潛規則?潛規則可不行啊大叔!我也是有原則的!”
就這樣,他的事蹟被一些碎嘴的大媽添油加醋,一傳十十傳百的成為了——
離異,帶四娃的,可悲的有情有義的青年醫生。
仗著森醫生得好看皮囊,有些媒婆甚至不介意他離異帶四娃,嘰裡呱啦地把診所處成了交代所,給他免費說媒的快把他家門框都快要被踩爛了。
有如此悲慘的故事的濾鏡籠罩,託它的福,事業蒸蒸日上。一些不是很大的病,他們都很樂意跑到森醫生的診所裡面去看看,畢竟人家離異帶四娃了,鄰里街裡的能幫襯的就幫襯一下,好解決孩子們有口肉吃的問題。
三宅這個人大刺刺地開口:“很辛苦吧?要來我家吃飯嗎?我叫我家婆娘露一手!燒魚烤肉的,不是我吹,我家婆娘什麼都不行,就衝那把燒菜的好手入我眼,把那婆娘娶回家!”
“啊?”突如其來的熱情讓森鷗外下意識拒絕了對方的好意,“對不起啊,今天與謝野已經準備好飯了,我不回去吃飯她要嘮叨了,我的耳朵可遭老罪了。”森鷗外撓撓頭,一副老實人為難的樣子。
“與謝野小姐也是辛苦啊,”三宅爽朗地掀起了圍在脖子的圍巾擦了一把汗津津的臉,黝黑的臉是農民工的象徵性,理解森先生的苦惱般睞了國睞眼睛,“對了,時間告訴我一聲,下次帶上大家一起來我家吃飯。”
三宅此時已經來到了森醫生的近距離,從挽了一半褲腳的褲子口袋拿出了紅彤彤的果子,他看了看中也,中也心領神會地伸出手接住了那紅豔豔的小果子。
中也低下頭偷偷瞄了一眼三宅先生的穿了泥的半筒靴。啊……他抬起頭又將視線轉向三宅:“謝謝三宅先生!可是……”這是什麼果子?中也從來沒有吃過這種來路不明的果子。新奇地拿起一個看來看去。若鶴也把其他的果子放到了醫療箱拿著。
“這是莓果啦,現在山上很少見了,都被貪嘴的小孩和鳥覓食了。”三宅抿著嘴笑,他是很少用如此表情的,“我家那假小子也這樣漫山遍野跑的孩子王,好歹也是我的崽,她總是被我家婆娘拎著脖子打,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有時間也一起玩啊。”
“好。”中也點點頭,他搬到這裡的第二天在家裡看到的孩子群裡應該見過三宅的女兒吧。
聊著聊著話題又聊到了中也他們身上了。
“森醫生,中也他們的入學手續辦好了嗎?”
“嗯,目前有些困難,戶籍和材料沒辦好……”森鷗外面露難色,裝模作樣地踢了腳邊的小石子。
無錯書吧“孩子入學的事還是早點辦好,新搬來的雜七雜八的一堆要檔案證明,俺們老百姓又不是燒殺搶掠的犯人,就俺們這些泥腿子能折騰個王八蛋,”三宅道,“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我們,我們都可以幫忙啊。”
“謝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明是俺們要謝謝森醫生,俺們吶看病有了好去處,不用到城市裡折騰半條命!”
和三宅聊了幾句後,在岔路口分開了。
森鷗外從來沒有那麼想過這樣生活。
睡在月光裡,經過歲月的滔流,留下樂趣和愜意,困頓和艱難,如同稻田的稻穀般被風吹走,走走停停。他好似真的一身疲倦了,牽著中也和若鶴披著夕陽推開了前院的木門。
迎接的是一隻飛撲的白色毛球。
中也笑吟吟地接住了白鼬巧克力。
白鼬親暱地蹭著中也的手,中也輕輕撫了一下它的腦袋,它就不高興地別過頭,圓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最後落在若鶴身上。
門前的磚地用掃帚掃過,痕跡如新,清晰可見。地面也灑過水,壓下灰塵。前院坑坑窪窪 ,唯一一條石子路也是花草七零八落,看起來是自由生長發育的雜草。
一個不知道是否合適出現在這裡的不速之客在院子唯一的老爺椅搖搖晃晃,翹著那一米八的大長腿,正對著木門。
“……”
這傢伙怎麼在這裡?
森先生此時此刻的表情宛如五花大綁硬塞了五百隻毒蟲十米田共豪華大套餐。
“中也!”不速之客喜笑顏開,忙不迭地站起來。
“歐尼醬!”中也看清那與世隔絕的唯美主義濾鏡神明是他那該死的迷死人的老哥,激動地跑到魏爾倫跟前。
魏爾倫抱住中也,用一種挑釁的沾沾自喜的表情撇了慢半拍是森鷗外。
“……”森鷗外笑的一臉燦爛,用看狗都深情的眼神看著這溫馨的一幕,“魏爾倫先生,您怎麼大駕光臨弊舍?小小寒舍容不下您高貴的身軀。是為了中也嗎?”
“啊……我才是中也實打實的監護人,我當然是為了照顧中也啦,誰知道你會不會買了中也去緬甸嘎腰子,中也還傻乎乎地替你數錢。”
“怎麼會呢?我好歹也不是壞人嘛。要嘎也是先嘎了你的啊。”
“誰知道呢?”
“呵呵。”
“好啦好啦,歐尼醬不要這樣威脅森了!要不然我生氣了。”中也眼瞅著氣氛不對勁,詳裝嗔怪道,他對魏爾倫的性格拿捏的死死的,他知道怎麼樣可以束縛魏爾倫,他抓住的就是這一點,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哼嗯。”
“呵呵。”
“回來啦?快進來洗手吃飯吧。”與謝野和愛麗絲一前一後出門,“怎麼?很熱鬧啊。”與謝野臨危不懼,魏爾倫可是和她整整呆了半天,魏爾倫要是想殺死她,現在也不會煮飯了。
“歐尼醬,吃飯吧。”中也慌忙拉著魏爾倫的手往屋子走,生怕下一秒森先生和歐尼醬眼神對視發出鐳射秒了屋子,這屋子可是壓了三個月押金啊!沒買房屋保險呢!
“哦哦,目前是離異,帶四娃,養育大侄子的戲碼了。”森鷗外苦惱地看著若鶴,苦悶地耷拉著臉,愈發憔悴。
“這下子估計媒婆也不知道怎麼說服女性包容森先生了。”若鶴嘆氣般地豎起大拇指鼓勵。
“一個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森鷗外慾哭無淚,“勞資沒錢了呀,555~”
今天的飯菜是與謝野摸索出的家常菜,她沒有工作時就提前下班回來做飯,把工作留給愛麗絲做。她最近喜歡上做飯了,因為她感覺別人吃她做的飯有一種滿足的甜蜜。
簡簡單單的日式料理。
“好了,與謝野,準備下,我要把你們塞到學校。”森鷗外吃到一半突然開口。
魏爾倫奇怪地撇了一眼森鷗外。
森鷗外對於魏爾倫露骨的眼神,嚴肅地放下筷子,問:“魏爾倫先生,是我們日本的飯菜不符合胃口嗎?畢竟,弊國地窄人多,生活質量有限,不像貴國如此這般奢侈高雅,魏爾倫先生,我們這裡就……”
“不,能吃,能住。”不要命啦!堂堂暗殺王在外執行任務什麼苦嗎吃過?挑三揀四趁早送命。
與謝野:“……”
森鷗外:“……”
看似他打算長期賴在這裡。
小小插曲就這樣過了,迴歸正題。
“森先生,我就不用了吧!”與謝野想了想自己混在一群單純天真的孩子裡就格格不入。她怎麼可能懷著那種感覺在人群中開懷大笑呢?她一閉上眼睛,映入眼簾的全是不公平的血淋淋的大屠殺。她過的越好,慚愧和罪惡如影隨形,亦步亦趨。她是死亡天使,她的融入是死亡和黑暗,任何光明和溫暖都是炙烤。
“我也是。”若鶴點點頭道,他們的環境造就了他們的性格和習性不適合去學校了。
“啊?多好的機會啊,”森鷗外嘟嘟囔囔,懷有狐疑,“我又不是沒有錢送你們上學。”他揮揮手,愛麗絲醬就拿來了一個公文包。
“不是這樣的願意……”
“我們只是不想去……也不是不想去……”
“那你們放心中也一個人去學校嗎?”森鷗外蠱惑地看著雙方。
“很放心。”與謝野脫口而出。
“不放心。”若鶴斬釘截鐵。
“……”
“魏爾倫先生,你怎麼樣?”
魏爾倫一聲不吭。
他在想:遊蕩的孤高靈魂不需要羈絆之地。
他還是在盤算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森鷗外以洩心頭之狠。
“我還是敏銳地嗅到殺氣,中也醬,你是用什麼方法說服你哥的。”森鷗外俯下身子神神秘秘地問中也。
“很簡單啊,我告訴他你老有錢了,離開你,就不能保證給我現在的生活質量。他沒錢養我。”
“……這點我不否認。”
有沒有可能人家比我有錢!
“反正我說你很有錢。”中也掰著手指,撇了撇嘴,他已經染上了焦慮,“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殺了你,森。”
“原來魏爾倫先生也知道沒有錢萬萬不能啊,有錢可以在人類世界橫著走。”與謝野感慨。都是單純慾望的同類。
“現在他一定在努力賺錢養家了。”
中也再一次抬起頭,堅定不移地抓著森歐外的衣襬,如同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小心翼翼地觸碰陽光的灼熱,森先生就是他黑暗世界的光,哪怕那是一片鬼火的搖曳。
他對森鷗外耳語,沒有人聽到。
“我還有一個秘密武器,我說,你死了,我也紫砂。”
他的臉上露出了慘白的笑容。
吃過晚飯的小桌子不收,留著乘涼。
街道里觀影移動,好似竹船吱吱作響的催眠,不遠處蛙谷聲蟲鳴。
由於聲音都往耳朵裡鑽,好似有風從水邊蘆葦時夜間穿過,田裡長的茨菇,綠地邊的薄荷,後塘裡的蓮藕。
絲絲縷縷的香味都送到了的空氣,燥熱逐漸平息。
森鷗外扭頭看著四隻娃,帶一個不知道以什麼名稱的青年。
魏爾倫和中也他倆頭往前伸的時候,森鷗外感覺他腦子萎縮了
“……嗯……”
森鷗外想都沒想過這種詭異的生活。
它的錢包在嚎啕大哭!家人們,誰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