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地此次回來是為了某件事轉了個彎到橫濱的,為了那個砍殺當軸的“背叛者”——銀狼。
“真的不接受我的再次邀請嗎?福澤。”
“福地,我心意已決,很高興你在白忙之餘還記得故友,請回吧。”
“……”
所以他一開始接觸到對方也是暗殺指揮部的時候,他並沒有過多反感關西的暗殺者,原因很簡單——這和歐美的“七大叛徒”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從當軸介入,迅速有效的粗暴結束戰爭。他理解福澤的選擇,福澤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銀狼,殺伐果斷,他是為了戰爭和人民的希望。
他又何嘗不是。
但道不同不相為謀。
“七大叛徒”是歐美個人自我成立的私人組織,其成員都是異能超越者的存在,擁有弒神的強大能力。
孤劍士【銀狼】也是那麼做的。
不斷斬殺國內的戰爭派系,引導社會輿論結束戰爭。
福地想,暗殺者是否為“七大叛徒”之一。
這就是他的私心。
眺望遠方的朦朧的山麓,一層薄霧濃雲籠罩在無垠的上空,尖銳的野獸嚎叫平添陰深,無人知曉山的那頭是什麼,未來的步徒。
他的手按住御雨前的刀柄上,他這雙手沾染了多少鮮血,砍斷了多少罪惡和正義?每個人都背後都有一個等待他迴歸的人,他斷了多少人的希望。他又是正義的嗎?非邪亦正。殺了人的人拯救人。
“老夥計我們做的怎麼樣?接下來也要好好走了。”他對著御雨前嘆息。
他會變成森鷗外的預言嗎?沒有人知道。空氣也沒有回應。
關西的暗殺者,如果你能提前結束這場不必要的荒唐滑稽的戰爭,那祝你多活幾天,劃破枷鎖,不要被老夫碰上。
這就是福地的私心。
……
三小隻一早苦哈哈在苦逼幹著沒有工作的活,夜裡挑燈夜讀懸樑刺股,朗朗點讀聲在戰火紛飛的軍營中格格不入,感動得眾大老爺們感同身受流涕感慨——森先生終於會做人了!
可這苦誰懂?
你確定那不是嘰嘰喳喳的鳥語?偶買噶!
在學了兩天的四書五經,連吃飯睡覺都是老子孔子的親切問候,更不要說平常時盯著密密麻麻的番鬼佬字型。他們打算揭竿起義——我們不要學習了!國語都學不好!
可精通英、法、俄、中、荷蘭、日、德七國語言的森感同身受,舉起手錶示可以理解,但不會妥協,“學外語好辛苦我懂的,那我們循序漸進,先學國際通用語言,英語吧?”
“我有一種預感,我們學的都是為了更好的服務森先生。”若鶴壓低聲音對著愁眉苦臉的其他兩人說,“現在好多檔案都是英語。”
“完全就是為了偷懶。”
“免費的翻譯。”
“咳咳,”森微笑地站在他們身後,笑容可掬,他俯下身敲了敲桌子,發出沉悶的聲音,“可是前期投資可是可能血本無歸的高風險,可能是萬丈深淵的沉沒成本。我可不是那麼輕鬆的。”
“……”
“……”
“……”
啊,對對對。
你說什麼都對。
“主人,時間到了。”愛麗絲在森鷗外的陰影裡輕盈地走出來。
森看看三小隻,又看看愛麗絲,自言自語頷首,“時間快了呀。”
“欸,吃晚飯了。”與謝野端著飯來到這裡。
“要吃飯了!”末廣兩眼放光。
“已經到點了。”若鶴感嘆時間為何如此漫長。
“森先生,你去哪裡?”與謝野道,同時把飯盒放下。
“啊,”森鷗外裝模作樣地撓撓頭,“又要開會啊……”他的臉上的不快表情顯而易見。這段時間他的臉上憔悴的自己都害怕照鏡子。
“這樣啊。”與謝野道,“算你做了件事,我就……勉強給你留飯吧。”
“欸。”
“怎麼了,什麼意思!”與謝野叉腰。
“開完會的領導飯盒可是單身老男人的福音。”
“……”敢情我的大鍋飯不適合你的胃對吧?
“中也,我們今晚加餐,不要給森先生留下一粒米。”
很好,野菜沒有家菜香對吧!
與謝野用眼角的餘光撇了一眼森。
“祝願你不會再半路被暗殺。”
“謝謝提醒。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森鷗外露出蒼白無力的笑,“那天不會太久。”
“與謝野會為了我而哭嗎?”
“想都別想!”
“一點也不可愛了。”
森先生結果愛麗絲遞過來的帽子,一扣,前腳一跨,好似不會再跨回來。
……
“面前,關西情況嚴峻,我方已計劃給對方重創……”
“鷗外,你怎麼看。”
突然被融洽聲音點名的森抬起頭正視垂著眼簾翻閱文案的澤布中將。
“當然是無條件服從命令。”森鷗外聳聳肩,微笑道,“我能在這裡有一席之地,都是託大家的福。”
森鷗外回答的滴水不漏,讓澤布一時遭不住他的小辮子。
“這樣啊。”對方兩人相視一笑。
又是無聊的會議。森鷗外終於從喋喋不休毫無意義的辯論賽逃脫出來。
那一聲“散會”無賴為天籟之音。
在聽下去耳朵要起繭了,坐久了對頸椎不好,要盤突出。
森鷗外不自覺地搖搖頭。
“森先生。”是前田少尉帶領巡邏隊。森鷗外對他有些映象。
“有事嗎?”
“那倒沒有。一切安好。”少尉年輕的臉上還留有青澀般的陽光,他的身上體現了一切年輕人該有的品質。
“哦,對了,這些請森先生務必捎給中也他們嚐嚐,”前田道,“這是我媽前些天郵寄過來的手工水果糖。味道不錯。”
森鷗外接過裝糖果的袋子。
“小心啊,”森再次抬起頭對他道,應該是一句普通的客套話,可森知道,這不是,他當然也不希望太多的鮮活在硝煙中散盡。他們值得擁有更璀璨奪目的目標和人生。
“哈哈,我要什麼緊?我這種無名小卒哪裡能入法眼?”感到內心某處柔軟起來,他撓撓頭對自己調侃起來。
森鷗外緩緩補充沒有說完的話,“前面的路坑坑窪窪,小心點,醫藥部跌打損傷可是不報銷的。”
“……”
“哈哈那也太可憐了。”青年撓撓頭,摸摸鼻子,“的確是給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掏腰包的事太不便宜了。”
“再見了。”
森繼續走回家,他拿起來包裝糖果的袋子,摸出一顆塞入口。
酸澀的味道充斥口腔。
是蘋果糖……
“我還是比較喜歡巧克力……”
無錯書吧“巧克力和可可很配呢。”一個聲音在森先生身後輕輕響起,如同塞壬般誘惑,又有迷霧漩渦般神秘。
森鷗外後背起來一身的雞皮疙瘩,因為他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人。不是阿飄,卻神出鬼沒,無聲無息。
著人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什麼牌子的鞋?加個好友發個連結分享分享?
森鷗外手疾眼快地拋成藏在袖子裡的手術刀。
接著暗殺者躲避刀刃時開槍。
暗殺者會一開始的焦點放在刀刃上,對後面的子彈哪怕有十分的敏感性,也恐怕難以躲避受傷的結果。
完全沒有給對方反應的機會。
可……對方完全沒有要躲避的意思,徑直走向森的位置。
刀刃在觸碰到對方的時候就如同時間停止般凝在半空。對方輕輕揮手,刀刃都掉到他腳邊。
可惡。
森鷗外慾開槍,可對方几乎是瞬移到他的身邊,他溫柔地按住槍管,微笑著。
“你明明知道子彈對我沒用,就不要浪費資源了。”
森鷗外瞪著他。他看清楚那張臉了,那是墮天使的絕美的誘惑。在月光下光與暗涇渭分明,金色的髮絲是完美的如風信子般攝人心魂。
四周的重力場變換了,氣壓升高,森只覺得自己的腿,不,是重力牽引他迴歸大地,融為一體。
“我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的……”
森鷗外狐疑地看著暗殺者。
男人沒有得到森下一步的准許,他也不惱自顧自地開口:
“你好,初次正式見面,感謝你近段時間對我家親愛的弟弟的照顧,給你添麻煩了。現在我來接我的親弟弟——中原中也回家了……所以,抱歉了,森先生,我將永遠記住你的付出……你該休息了。”
在森鷗外聽到對方是中也的親人時,不由得驚愕地瞪大眼睛,好似窺探到什麼驚天秘密。他張開嘴欲言又止,下一秒,森鷗外的首級不在脖子上了。空蕩蕩的脖頸沒有了任何的裝飾。
鮮血湧流,屍體栽到在地。
一聲不吭就嚥氣了。
青年手裡懸著森的首級,微微一笑,他的眼裡融入月華的光芒閃閃發光,笑意蘊含其中如此甜蜜。微寒的風吹蕩著腳邊染上赤紅的菖蒲,偶爾一聲夜鳥的啼叫劃破寂靜的嶺。一切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還好沒有擾亂著難得的清靜,還好還好。
頭顱被如同垃圾般拋到了屍體邊。
“可不能滿手是血的擁抱久違的弟弟呀。對吧。”
青年繞過他的屍體向著暗處走去。
暗紅色的天空,暗紅色的雲。
吹拂而過的風也是暗紅色的。
隨風從遠處吹來的空氣,也彷彿染上了暗紅色。
啊啊,可怕,深入骨髓的可怕。
在混亂的頭腦中,同樣的話語如同迴音般響起。
這個男人是誰。在痛苦和恐怖中掙扎的他。目睹了一切血腥,男人的面孔印入腦海。
那隻眼睛緩緩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