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結束了五公里負重跑的照常慣例。一大群老爺們都聚在飯堂一起吵吵鬧鬧,好不可活地吹吹牛逼,神氣十足。
“現在,全體整修了。”一個有點情報的大嗓門沒點眼勁地逼逼。
“是什麼?”有人搭茬。
“內亂,關西一帶有人反政府。”
“這種結骨子眼裡內亂,什麼啊。鯰魚帽子戴高了?還是糠皮豆腐不好吃?幹他丫的!皮癢了吧!”
“那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嘛!”
“晦氣!又要瘸一條腿,我當場送人頭。”
“那也是沒辦法,眼下沒有時間了。只能先穩定本國局勢了,好在關東一帶挺和平的。上級一定是那麼打算的——可憐的是我們吧。想想就氣,我們在外面吃子彈,上面在吃山珍海味還嫌不是饕餮盛宴。你今天的氣色看上去真是好極了!可我剛買進了一大桶據認為是蒙特亞產的白葡萄酒,(注:蒙特亞(Montilla)是西班牙南部科爾多瓦省一自治城鎮,所產白葡萄酒(Amontillado)乃世界名酒。)你知道的,我酗酒,但對於酒是拿不住主意的。”
“你那話小聲嘀咕點。”
“又是內憂外患。一天到頭沒一天睡個安穩覺!去你的——日——”又有人太息地嘟嘟囔囔。
“為了國家吧——沒有上國外或外族登陸,就得先和自己的同胞的小逼崽子幹架!想想就惱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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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謝野端著吃完的飯盤,耳邊裡全是抱怨與閒言碎語的小報告。
她習以為常,平時什麼重要的檔案機密下達命令都是從這裡飄來風聲的。她冷冷地瞟了一眼亂糟糟的飯堂,徑直跨過。
微風從她身邊擦過,撩起她的黑髮。
無聊死了。
不久,空氣中又要充斥著硝煙味和揮之不散的血味,乾嘔,赤紅,腐肉,殘肢,斷臂,慘叫,屍體,死亡。
那光發自一輪圓圓的、西沉的、血紅色的月亮,那道裂縫急速變寬,隨之一陣狂風捲來,那輪血紅的月亮一下迸到我眼前。在頭暈眼花之際,那座高大的府邸正在崩潰坍塌,腳底是湖水的吞沒,陪葬亞特蘭蒂斯的輝光。
軍營的氣氛很不妙起來。
緊張、危殆。
森從早上開完會後,一臉冰冷地回答了他的住所。
與謝野跟平常不一樣了。叉腰,板著臉。可是已經察覺了緊迫的不尋常氣息,這是又是要打了嗎?
“你居然沒有被那些烏雞一般的糟老頭子黏糊糊的口水給淹死。看不出你這種道德敗壞的傢伙也能坐到談判桌上議會。呵,這世界沒救了。”
森撓撓亂蓬蓬的黑髮,臉色憔悴,坐下苦笑:“那也是沒辦法,關西那些屑就是逮著腐肉的烏鴉,見了外國戰爭的勢頭,不自量力地企圖從日本政府分到一杯羹。啊呀,這議會的死老頭居然會決定給關西好好瞧瞧,真是刮目相看,讓我都不可思議的期待未來前景一片光明。”森殿語氣不知有多嘲諷。
“政府是出了一口惡氣,可有流離失所的民眾……”與謝野蹙眉擔憂起來,她一直不太贊同戰爭,但需要的地方她義無反顧。
“可關西投降,日本會暫時沒有內亂之憂。”一直沉默不語的若鶴放下手裡的試管,開口道。他的家園就是在他一家逃亡中,被火拼時的流彈打死的。
“森也是支援與關西開戰的一員吧,各國時軸涉及利益價值上,哪有什麼維護秩序可言,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用。”中也拆開一顆糖塞入嘴裡,收穫森殿的矚目,“關西只是一條導火線,無論如何都得不可收拾的打起來。”
“戰爭很噁心。”與謝野詳裝很噁心的表情吐了吐舌頭。
“所以為了維持這座城市,就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了。”
森苦笑,事到如此,他也無能為力,他頭上踩著無數個阿諛奉承自以為是的傢伙。不過——他笑笑,他揉揉中也的柔軟的頭髮,補充道,“難道基列沒有鎮痛香膏嗎?難道那裡沒有治病的醫生嗎?——這是真的為難你了,辛苦一下。”
——
月亮卡到樹梢,柔黃的燈光悄無聲息地撒到四周,除了偶然間山麓裡不知名的野獸時不時的嚎叫,添了點恐怖詭異的氣氛,也無其他意思包涵。安靜、無趣的氣息在住所蔓延,有些尷尬。
無錯書吧與謝野撇了撇嘴,側過頭。
若鶴與中也又開始埋頭苦幹起他們的配藥實驗。
森對不能有能在足球場和籃球場盡情揮汗的,整天痴迷解剖配藥,對著離心機團團轉的學生頭疼。
“若鶴,那個環氧氯丙烷再放兩毫升,不要碰壁。中也,氫氟酸不要觸碰到面板!不用再放藥劑了,讓它產生沉澱,對,白色沉澱,攪拌。”
“森先生不要擋住光!”
“對了,給你們個驚喜!給你們介紹個新夥伴哦。打個招呼。”森拿起中也配對的藥液,輕輕煽動上方空氣,掩住臉上的疲倦,笑眯眯地朝外面揮揮手。
有人嗎?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外面有人。
“這樣放鬆可不行啊,”森歐外按住與謝野的肩膀,俯下身對著與謝野耳語,“很容易被暗殺的。”
“我知道了。”與謝野理虧,紅著臉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她不是生森歐外的氣,她是對自己生氣,沒有精準的預感和判斷力,如果是敵人就可以悄然無息地取下他們的首級,她那種程度還要更多的磨練。
一個黑影從虛掩的門悶聲進來。
黑髮、軍裝、美人標準性的淚痣。
“我叫末廣鐵腸,請多指教。”對方面無表情地微鞠。
“……”非禁止畫面。
“森先生!你是喜新厭舊了嗎?!那麼快找到下家?還是那麼帥的美少年!果然換口味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大變活人的把戲嗎?”中也歪頭揪住要逃的森殿的衣襬。
“有我們還不夠嗎?這樣下去我們要開福利站了,看不出來嗎?”
“是我朋友部隊上的強烈推薦委託的,因為迥異的性格原因。他想著我這有一些伴,就把他丟給我了。”森接過愛麗絲雙手捧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對著三人的質控應付的形如流水,自信無欺,嫻熟程度令人矚目。
“很可疑。”中也拉扯著森的臉,瞪著對方。
“中也,茶要灑了。”森快哭的臉為了自證清白,抱著中也大腿,“我已經有了中也了,哪敢有見異思遷的膽。我願意親吻我的《聖經》!”
“我都不知道你是如此虔誠的基督教。”
對,就是這種眼神!請永遠用這種鄙夷不屑的眼神欺侮我!
“我的《聖經》就是中也。”森輕輕撫摸著中也的手,他一顆心都要化了。
“……”中也隨手拈來一杯試劑,倒在自己的手上。因為看了太多細菌,中也時段性的產生了醫學心理學上的強迫性,總覺得四周都是肉眼不看見的細菌就渾身不舒服,所以配了許多消毒液。
“姑且信你一次。”與謝野繃著臉氣呼呼地說。
“軍營裡要互幫互助嘛。”森聳聳肩,說道,“原來與謝野心裡一直那麼沒有可信度,太令人傷心難過了。”
“一直都沒有!”
在與謝野和森拌嘴時,寒光投入他們的餘光,在與謝野掏出她的柴刀準備解決麻煩,發現若鶴已經躲過刀刃,手臂上被劃了道紅痕。
若鶴嚥了口唾沫,赤瞳盯著一言不發搞偷襲的傢伙。
此時末廣的武士刀直指若鶴:“我們決戰吧——如果我贏了就請你們品嚐我親手做的蛋酒。”
與謝野撥撥劉海:性格果然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