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陽光穿透那蒸騰而起的靈氣霧靄,多彩的霞光在袞袞大道韻理中瀰漫著,那無垠的法與道在這片聖境中具現出千萬般姿態,或周天星辰,或真龍元鳳,或刀槍劍戟,或草木花石,莽莽大荒各異生靈的道都能在這崑崙瑤池處尋覓到幾分相似。
這一山崑崙之地,有霞光瀰漫,瑞靄縈繞,萬億生靈悠然自在,千般草木多納道韻,那欽原飛百花之中,土螻臥山石之上,沙棠開黃花而結赤果,薲草如葵芽讓生靈忘憂,無數奇珍異獸漫步其中,無量天材地寶肆意生長。
而那一池完全由諸般道韻凝鍊而成的瑤池水,在萬般道法,霞光霧靄之下卻顯得潔淨透亮,碧波盪漾,可見有混沌的青蓮搖曳身姿,可見那靈韻而生的魚兒往來翕忽,亦可見那水底的大道之石返璞歸真。
而那崑崙之巔,瑤池中心,正有小島一隅,隱匿在那茫茫道韻之中,其上有座古樸的木質樓閣,三層六丈的高度在大荒卻也顯得小巧,可其中勾勒的紋路栩栩如生,細微處足見道則流轉,典雅大方,自有一種超凡脫俗的韻味,尊為未名樓。
而在未名樓內,有生靈正在對弈,當白子落定的剎那,就有時光的潮海奔流成數條江河,無垠的歲月醞釀出千萬般造化的變數,那方衍化的混沌天地正抓著這變數蘊養出三千尊神魔,每一尊皆是主宰境天衍階位的神明。
只是當那青衣執黑子落定時,猶如混沌初開,乾坤作定,卻又造化弄人,那承混沌天地而生的絕大多數神魔被分化成了無量量的各樣生靈,只餘下幾尊殘神作對方生路的變數,而那原本的混沌演變成了對方三道最大的桎梏種族,其中族長又因混沌之中的造化,一同成就了主宰境的天衍階位。
再是一番滄海作桑田,日月換新天,隨著對方的落白子成定,那無垠大界之中,有生靈合道於天,蛻變至鴻蒙階位,為天下執棋,讓對方分化的無量生靈與作為那三道枷鎖的種族都做了魚肉。
青衣一笑,並未思慮多久,只見得黑子落定,三方承混沌的枷鎖種族在族長的引導之下,裹挾著無量生靈展開了第一場大戰,迸發出無數災厄的亂鬥,災劫的氣機引動合道歸天的神祇,讓對方丹田之中的鴻蒙災劫更加恐怖,一旦渡不過去,對方這場棋盤上最大的生機就該斷絕了。
對方沉思許久,最後白子落在邊角,一尊於混沌中苟延殘喘至如今事代的神魔原本是對方為數不多存留下來的小生路,此時卻也不得不被獻祭,在那尊合道的神祇幾番運作之下,那神魔承載了絕大多數的災劫之力,身死道消作無數靈韻的光,滋補了青衣蘊養出的無量生靈,卻也保住了自已那最大生路的諸多契機。
卻不想青衣似乎早已看到對方會走這一步,在變化穩定的瞬息又起了相同的一式,只聞得那最強大的三族紛紛重組休眠,將圍剿的位置讓出,等待新的變數。
只是天地之間有部分生靈抓住了獻祭神魔的靈韻造化紛紛進階,已至半步神明境界,卻又在萬般因果諸世造化的裹挾下,再一次掀起了天與地的大戰,災劫再起,無窮血雨轟然而下,這一次雖無神明坐莊,卻又因為雙方的首領皆是關乎此界天命的造化,若是任由對方持續性地爭鬥,所產生的災厄依舊足以讓那合於天道的神祇驚懼,可自已一時之間又沒有好的一步,引得執白棋者都沉思了良久。
不得已一步落子閒處,周圍皆是黑子,只有極其渺茫的微小變數,卻見得青衣並未吃下這閒棋,轉而繼續落子在那自已這方最大的生路再做圍剿之勢。
二者雖是在棋盤上落子黑白,可那陰陽落定的瞬息卻已蘊養出了混沌初開的諸般造化,一番浩大天地都做了他們的棋盤,依憑彼此對於道境的理解,量化出諸天神魔,億億生靈,而那棋盤世界裡的眾生,吞吐吸納著執棋者落子的造化,自以為天命由他自已,卻不想哪怕成就了主宰境鴻蒙階位的神明,也不過是二者手中的棋子,至多這一步蘊養的生路變數極大罷了。
雙方落子,青衣作局,那天地之內的爭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無數生靈隕落,血氣橫生讓災劫之力重重加碼,可怖的氣機已然引動了合於天道的神祇,那天地間的災劫,引得對方丹田之中那無量鴻蒙之劫愈發嚴重,一個不慎就會身死道消。
落在棋盤上來看,就是那最大的生路造化被青衣用黑子團團圍住,只差一個缺口,對方就失去了最大的變數。
可命運在外,造化在身,卻見棋盤天地間,對方閒時落子的一步,那一位身具土德天命而星象圓滿生靈,在無數次戰亂中,看見無量的生靈死寂,血氣瀰漫天地,無數殘魂作孤獨的靈,漫無目的地於天地間想要回歸曾經的生活,卻只不過徒勞,致使這些殘魂在求而不得中化作了嗜殺的惡鬼,反倒開始殘害著尚且存活的眾生。
那生靈產生了極高層次的悲憫,不論是對眾生還是殘靈,其厭倦於雙方無止境的亂戰,於造化處自化了幽冥,成就一方陰屬的天地,讓那些遊蕩的殘魂惡鬼有了最終歸處,並定下了由因果業力裁決的法規,至此那生靈登臨主宰境天衍階位,讓那些自詡為天命的執掌者們不再能隨意塗炭生靈。
青衣手執黑子懸在棋盤上空,他知道只要自已一步落下,哪怕天地再有悲憫,那生靈成神之路也將被生生折斷,而對方的白棋也將落入真正的死局。
只是,那身化幽冥的存在,其中理念被青衣認可,就此黑子停留在上空,遲遲未落,只是靜靜地看著棋盤上日月顛倒,陰陽回溯,原本落定的死局,在瞬息之間,黑與白易位,讓對方那原本將死的最大生路多出了些變數,更有了另外一處生機。
青衣落子,不再以生靈的量劫作賭,而與對方開始以至強者的對抗為算計,轉而以培養新的族群奪取那方天地氣運為目的,拖死那合道於天的神祇。
雙方一步步落子,棋盤天地的造化作了幾次變更,陰與陽各有優缺,只是優勢依舊在青衣的黑子手上,只需要徐徐圖之,那合道於天的神祇,其獨立的意志,必將被拖死在無垠的歲月長河之中,被一切因果造化深深掩埋,被所寄託的天道同化成冷漠的道境規則,而那天地之間無量生靈也將成為真正的主角。
只是下到末尾之時,青衣停了下來,看著對方瞭然的面容,自然知道不必多說。
只見得青衣起身,拍了拍衣袖沾染的因果時空,嘴角帶出一抹溫柔:“等我回來。”
對方起身,身著的青裙染金而華貴非常,頭戴的玉勝道韻流轉而造化自成,光是站在那裡就等若一座浩大無垠的天地。
“你那小徒弟……”
青衣微微偏頭,目光似乎於崑崙山巔處,穿過無垠山河注視到某位生靈,最後低頭看向下方的棋盤,其中黑與白已經在自行衍化出屬於他們的造化,雖然黑子的優勢依舊在不斷擴大,可那一枚曾經逆轉局勢的白子,那一位身化幽冥的生靈,依舊是全域性最驚豔的一子。
“這片天地,容得下任何意外,不是嘛?”青衣開口笑著,雙眼的光平淡如水,他不得不離開了,因為他真正地醒來了。
“我等你。”王母看著青衣消散,嘴角露出虎牙,本是最雍容華貴的生靈,此時卻多了一絲俏皮。
她隨手將棋盤收起,只是那方衍化而出的天地被其珍藏在未名樓內,等一場屬於他們自身的造化。
……
道界之地,玄門之內,有青衣睜開混沌的眼眸,丹田無量之光,蘊養出一枚璀璨的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