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清晏是個極有耐心的人,無事可做的日子,她也能穩穩當當的坐上一整天,更遑論和蛇妖在這磨。
這陣法不僅可以關人,並且每半個小時都會啟動一次,絞殺陣內的生物,一共四次,逐漸加強。只是不知道蛇妖可以挺過去幾次了。
太陽漸漸從東邊移向正空,半個小時過去,陣法啟動。
洞內一股妖氣沖天,與陣法抗衡著。
蛇妖愣是一聲沒吭,很快,陣法平靜下來,這第一次它就算熬過去了。
洞外的人不急,洞內的人如坐針氈,第一次啟陣,他已經對付得有些吃力,第二次啟陣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但他卻思考起來,這女人用的陣法絕不是人族所有,倒像是出自魔族,可魔族已被剷除,絕無餘孽殘留的可能。
再者,他潛心修煉數萬年,卻連這女人的一個陣都破不了,人族可沒有如此強的武者。
一個主意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在神識驅動下,河邊一個躺著的“人”歪歪斜斜的站了起來,朝著召喚的方向前進。
闞清晏一瞥,瞧見一個人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她警惕地看著,待人走近,才發現那“人”肚子上有一條豎著的大口子,肚子裡的內臟已經沒了,臉上、胳膊上,裸漏的肌膚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褐色屍斑,白得跟紙一樣,儼然死去多時了。
難道蛇妖憑這個死人就想破陣嗎?
死人一改瘸拐的步伐,齜著白森森的牙齒,癲狂的衝過來。
死人關節壞死,行動很不靈活,闞清晏一個側身就躲開了,只是她覺得蛇妖不會這麼傻,做這種以卵擊石的蠢事。
在她的攻擊下,死人很不夠看,一腳踢過去就倒下了。
死人的嘴裡一直髮出不知是“嗬嗬”還是“嘶嘶”的叫聲。
靈界和妖界是很遠的關係,沒有仇恨也沒有恩,不相往來,因此她沒有去了解過蛇妖怎麼控制屍體。
正當闞清晏思考要不要補刀的時候,死人一下直挺挺地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發起進攻。
她並不打算使用靈力,對付一具屍體實在用不著,過度使用靈力,等木僵之毒毒發的時候,她就無力壓制了。
死人左腳踏出,卻一下改變路徑,飛撲向洞口。
正好過了半個小時,陣法再次啟動,屍體觸碰陣法的一刻就被彈飛。
腐肉四處綻飛,屍臭瀰漫。
闞清晏嫌棄地捂住鼻子,那屍體的軀幹仍躺在洞口,爛得已經不能看了,實在膈應。
一條兩指粗的黑蛇從屍體中緩緩爬出來,接著頭“啪”的拍在地上,死了。
原來有條蛇在裡面控制屍體。
闞清晏也聽說過,雌蛇產卵會在陰氣重潮溼的地方,尤其是新鮮的屍體。
蛇具有一定的靈智和協作能力,在屍體被葬下時暗中觀察,在人走後,就叫來百十條蛇將屍體刨出來,運回老巢。
雌蛇在其中產卵,以陰氣滋養,蛇卵就能快些破殼。出殼的小蛇則以人的內臟為食。
一攤汙水從屍體的破口處流出,陣法閃動了一下,陣幡倒下。
陣被破了。
蛇妖趁這空當從山洞後面破出,他可沒傻到和闞清晏面對面剛。
闞清晏眸光幽微,原來他是借汙穢物破陣。
她的陣法是魔族一個巫師教的,巫師曾說過這陣法威力極大,唯獨像屍氣之類的汙穢物可破。
魔族恐怕都亡了,蛇妖怎麼知道的呢?
無錯書吧罷了,多想無益。
她時間長得很,有大把功夫和蛇妖鬥。
山下有別的人來了,她不想妖沒抓到反惹一身騷。於是從反方向下了山。
可是不遂人願,山下已經有人等著了。
鹹璞瑜半靠在車上,猜想山上的情況,突然從山上走下來一個人。
那人面無表情甚至有些不悅的掃視著他們,卻美得活色生香。
他趕緊兩步走過去,攔在闞清晏前面,伸出右手,臉上掛著一個完美官方的微笑,“女士,請問山上的動靜是你……”搞出來的嗎?
他沒這樣說,害怕人家覺得自己沒禮貌。
畢竟對方是這樣一個大美女,就算不是任務需要,他也很樂意跟美女說話。
“不是。”回答得那樣斬釘截鐵,她都要以為真不是自己了。
鹹璞瑜拿出寫著零組兩個字的本子,請她等一會兒,先等派去山上的人回來了再說。
因為是公家的人,闞清晏只好同意。
大約一個小時後人回來了,鞋上沾著淤積的土,看來整座山都搜了,“組長,我們找過了,山上沒有別的人了。”
鹹璞瑜聽完點點頭,叫他去那邊把人叫過來。
接著他又將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石頭上的闞清晏,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山上的動靜就是她弄的,“女士,等下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遠遠地看著,闞清晏認出有一個是林深,另一個穿著一身黑,揹著一把刀,過眼的頭髮擋住了臉,看不真切。
待兩人走近,鹹璞瑜介紹道:“我叫鹹璞瑜。”
指著背刀的男人:“這個是趙空青。”
介紹到林深時,林深擺擺手:“我們已經見過了,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武者。
鹹璞瑜遞過去一張表,在空白點了點,“名字寫在這。”
林深看了一眼,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闞清晏”三個字。都說字如其人,他沒想到她人長得這麼標緻,字卻醜。
下一秒他就將名字發到局裡。
收到林深的眼神,趙空青開口道:“她身上有很重的妖氣。”
鹹璞瑜瞭然,在表上寫了什麼。
闞清晏掃了那個趙空青一眼,他的臉很蒼白,是那種沒怎麼見過陽光的白,就連嘴唇也比旁人白些。
背上的那把刀絕不是俗物,人看起來也有本事。
“闞小姐,你在山上與蛇妖交手了嗎?”知道她就是林深說的最近突然出現在安江市的武者,鹹璞瑜心中充滿敬畏。
她不答,算是預設了。
“那蛇妖呢?”回來彙報的人並沒發現蛇妖的蹤跡,只在洞外發現那具四分五裂的屍體,和三杆旗子。
“跑了。”
“怎麼跑掉的?”
“陣被破了。”闞清晏心中懊悔,怎麼沒多防備,叫他跑了。
“陣?”陣法這種東西只在古書上有記載,沒想到還真有會佈陣的強者,而且這麼年輕。
林深指著旗子問:“那這是?”
闞清晏輕嗯一聲,說道:“那是陣幡。”
古書上對陣法的記載只有寥寥幾字,這一方面完全是他們的盲區。
趙空青緊皺眉頭,沒有聽說哪個大家族會陣法,而且繼承人這麼年輕,難道是哪個隱世家族?
不對,陣法本就是個不知真假的東西,怎麼有人會!
“你怎麼會佈陣法?”有話不說可不是他的性格。
鹹璞瑜總算知道李局為什麼一定要他跟來了,趙空青和林深雖然能力強,可一個長期不與人打交道說話直來直去,一個傲氣重不愛說話,那就需要他這個處事圓滑的從中調和。
“闞小姐,他是個直腸子,不會說話,你別放在心上。”鹹璞瑜也不敢說趙空青,他可是組裡唯一的,也是整個華夏為數不多的武者。
這種事根本不值得計較。
太陽正當頭,陽光刺眼,闞清晏被照得直流眼淚,她抬起右手遮擋陽光。
鹹璞瑜見狀,去拿了把傘給她。
闞清晏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要不說他有眼力見呢。
“還有什麼問題,抓緊問。”
鹹璞瑜說了一聲好,他明白大佬一般事多,時間寶貴。
又問了幾個問題,他從中瞭解到蛇妖受到重創,實力被削弱,必會在此時養傷。
趁他病要他命。
要是他能親手抓住蛇妖,四組長的位置就算是坐穩了。
正當他傻呵呵地笑,暢想美好未來的時候,闞清晏已經走出十幾步遠了。
“闞小姐,你的陣幡。”他才不會有私吞的想法,為了幾桿不會用的旗子得罪一個強大的武者,不值得。
闞清晏沒回頭,“想要就留著,不要就丟了。”
鹹璞瑜嘖嘖稱奇,不愧是大佬,這樣的寶貝說不要就不要了,讓他撿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