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月日記:
【那些聲音就像無數黑影在我的身邊徘徊,無法揮之而去,無論我怎麼努力去擺託,它總能死死地抓住我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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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棠前陣子也來吃過,你們兩人點的東西都是一樣的,連話術都是一樣的。”
陳初微怔怔地咬下一塊肉,嘴裡突然產生的噁心的感覺,她強裝鎮定,直接吞了下去。
劉叔叔搖搖頭,現在客人不多,他拿出一個杯子,倒了半杯白酒,一飲而盡,意味深長道:“酒還是從前的酒,還是一樣的辣,不一樣的是,你喝得下去,小棠兩杯就倒了。”
劉叔叔給陳初微滿上一杯,“少喝點吧,酒多傷人。”
陳初微將那一杯白酒一飲而盡,從嘴裡到喉嚨到胃裡,她突然發現自己整個人都燥熱了起來。
離開的時候,劉叔叔道了句:“下次有機會一起來吧,不管是菜還是酒,一個人總是會缺少些什麼東西的。”
陳初微沿著寧城河走過,不知不覺走到那株自生自滅的向日葵面前,它還是在堅強的活著,一代又一代。
大概是因為喝了酒,她入睡地特別快,以至於蘇睿清給她打了許多電話她都沒有察覺。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所有人都離她而去,黑色的旋渦轉換成遊樂場,夫妻、父子、情侶,他們都開心地在旋轉木馬上朝外面的人招手。
“微微,看鏡頭!”
她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是父親和藹可親的聲音。
她看見父親拿著手機,招呼自己看鏡頭,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也在旋轉木馬上,也成為了其他孩子羨慕的孩子。
她開心地朝父親擺了一個剪刀手,淚水不住地從臉頰滑落。
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了,她震驚了,轉頭看向父親,父親微笑著離自己越來越遠,她試圖伸手去拉,她想要大聲叫住他,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周圍的建築一點一點地塌下,大火在身旁燃起,沒有任何憐憫,灼燒地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父親穿著厚重的制服朝她奔來,她想要去抱他,卻從父親的身體裡穿過。
他將那個女孩緊緊地護在身下,被護著的,還有放在胸口的那張照片,一個可愛的女孩穿著公主裙趴在男人懷裡開心地朝鏡頭笑。
“這次任務結束是我的小公主生日,我答應要帶她去遊樂場的。”
他將女孩護在身下,淚水滑落。
“對不起,爸爸的公主,爸爸失約了。”
所有的一切最終都變成了黑色的旋渦,無數雙手朝她伸出,她快要窒息了。
“微微,快到爸爸身邊來。”
“微微,把手給爸爸。”
“微微,爸爸帶你去遊樂場好不好,我們去坐旋轉木馬。”
她伸出手,希望這是真的。
“啊——”
枕頭被浸溼,陳初微瞳孔猛地放大,眼前一片黑色,臉上的黏稠感和耳邊的冰冷感,折磨著她。
她好像真的看見有無數雙手朝自己伸出,耳邊的聲音還沒有消失,還在繼續。
“來找爸爸吧!”
啪——
房間被照亮,那些聲音突然消失不見,連同那些手,消失了。
陳初微將維尼緊緊地抱在懷裡,眼睛怔怔地看著前方,不敢再次入睡。
許久,她從床頭櫃翻出安眠藥,因為吞地太急,猛地咳嗽了起來,眼底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安眠藥吞進去後,她將浸溼的枕頭扔到一邊,鑽進被子裡蜷縮成一團。
在安眠藥的加持下,她睡得很快,耳邊那些聲音也再聽不見。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晌午了,她疲憊地坐在床上,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
開啟手機看時間時才發現蘇睿清很多條未接電話。
嘟嘟嘟——
電話響了兩聲,被秒接。
“怎麼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都不接?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蘇睿清的語氣從最初的著急到責怪,到最後的溫聲問候。
“吃飯了嗎?”
“等我這兩天忙完來陪你。”
“微微?你說話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急出了哭腔,陳初微聽出來了。
“蘇睿清。”
“嗯?”
“畢業後我們就結婚。”
淚水無聲地滑落,陽光直直地灑在臉上,在臉上雕刻出一層又一層黏稠的淚痕。
“微微……”
“我……有點餓了,去準備吃的了,先掛了。”
嘟嘟嘟——
蘇睿清放下電話,目光呆滯,許久沒有緩過神來。
洗手間裡,她將臉上的粘稠液洗乾淨,看著鏡子中臉頰腫脹,雙眼厚重的自己,面無表情。
啪嗒……
她準備煮碗麵,卻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玻璃杯,陳初微愣在原地,許久沒有一個動作。
她僵硬地蹲下身,拿起一塊碎片,目光呆滯地盯著手裡鋒利的碎片。
許久,她摟起衣袖,在自己手臂上比劃了兩下,放在手臂上緩緩流動了幾下。
碎片冰冷的感覺從面板傳到大腦皮層,陳初微犀利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手臂上的碎片,突然大笑了起來,粗獷、猙獰。
啪——
碎片被扔進垃圾桶。
“怎麼?希望我劃下去,非不如你們願!”
她朝著地上的一堆碎片怒吼,表情冷漠猙獰。
對啊,那種聲音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耳邊徘徊,已經不再是心理問題了,而是精神問題了。
她覺得她要瘋了。
卻還在極力要控制住自己。
她討厭極了醫院冰冷、窒息的感覺,還有束縛帶無情的捆綁,她害怕。
陳初微原本打算每天都去醫院陪陪何時悅,和她一起陪李卿說說話,但是她放棄了。
她很快買了去景城的票,她恨不得快點離開這裡。
她沒有去看父親,更沒有去看胡越,她現在很害怕,害怕再次面對。
蘇睿清在練習室練習到很晚,外面下起了大雨,他想看看雨小了沒有,卻看見窗外陳初微在雨中游離,慢慢地朝這個方向走來。
他驚了,瘋一般地奔下樓,她已經走到樓下了。
“微微?”
他擔憂心疼地看著她。
陳初微抬頭與蘇睿清對視,嘴角扯出一抹笑,她整個人都要碎了,連同蘇睿清的心,碎了一地。
她癱軟在他懷裡,深深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