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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冰冷地窒息感

玖月日記:

【姐姐,你頭上的發繩真好看。】

從李卿家出來後,陳初微回到乘車回到水榭林邸。

“劉叔叔,晚上好!”

劉叔叔從門衛室探出頭,老花鏡後面眯著眼,手裡拿著最新的報紙,他看著這個熟悉卻又感覺陌生的女孩,一時竟然想不起是誰。

陳初微微笑著,走進門衛室,輕車熟路的從抽屜裡拿出一盒中國象棋,認真的擺放著。

劉叔叔恍然大悟,尷尬的笑著:“是初微啊?這麼久沒見了,小姑娘真是長大了呢!”

說著劉叔叔坐在桌子對面,嘴上含著笑,看著陳初微擺棋:“怎麼就你一個人,小棠那小子沒來?”

陳初微率先出棋,目光閃動了一下:“他……”

劉叔叔沒等陳初微回答,一邊考慮怎麼下去棋,一邊意味深長道:“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啊?之前都是他一個人來找我下棋的,每次放假都會來,特別是今年元旦的時候,他說家裡有事就回來了,下午在這兒下了一下午的棋。”

陳初微手中的棋停在半空,悠悠道:“我們都不在一個學校,也是好久沒見了。”

“嗷——這樣啊!”

門外有車輛滴滴的聲音,劉叔叔探出頭看了一眼,為車輛開了門:“你也是好久沒回家了吧?”

“嗯。”

天色漸漸暗下去,劉叔叔的眸色也漸漸暗下去,他輕笑一聲,溫柔道:“人老了,不如你了。”

樓下的燈像垂死掙扎的老人,一閃一閃的掙扎著要亮起來,最終留下啪嗒一聲,周圍的一切都暗了下來。

陳初微仰頭,一層接一層地向上數,直到16樓的位置,那個經常在深夜裡亮起來的房間,那個夜晚經常響起的女人的咒罵聲的家,伴隨黑夜的降臨,也暗了下去,沒有再亮起來過。

路過女人的門前,房門緊閉著,她試探性地去敲了一下門,沒有人去應。

“你是她家親戚嗎?”

陳初微回頭,從隔壁走出一個妝容精緻的女人。女人穿著一身正紅色的大衣,踩著九厘米的高跟鞋,好笑地看著她。

“這家那個女的今年年初的時候就死了,她男的另外娶了一個比她還醜的一個女的,據說很幸福。”

“死了?”

陳初微蹙眉,顯得不可置信。

女人不屑地瞥了陳初微一眼,不耐煩道:“她兒子不是死了好幾年嗎,思戀成疾了唄,這房子空置了很久,沒人要,估計是覺得死人晦氣。”

陳初微點了點頭,女人踩著高跟鞋高傲地進了電梯。

她開啟自家的房門,啪——燈被開啟,熟悉的佈置和刺眼的燈光讓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鞋櫃上鋪了一層灰,陳初微拿開手,櫃子上印上一道手掌印。

她多久沒回來了呢?上次下雪,她沒有回來,好像那之後都沒有回來過了呢!

深夜,陳初微躺在熟悉的床上,手機的影片鈴聲在耳邊響起,她微眯著眼,將手機聲音調到最低。

第二遍,她接過電話,將頭埋進被子裡。

“到家了嗎?”

“嗯。”

她從被子裡發出悶悶地聲音,蘇睿清靜靜地看著螢幕上黑色的一片:“你怎麼不露出頭來?”

許久,陳初微探出頭來,臉上有無奈與狼狽,敷衍地回答一句:“我困了,先睡了。”

她沒有掛電話,將手機放在一旁,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蘇睿清沒有再說什麼,關了麥繼續練著歌。

窗外下著鵝毛大雪,寂靜的黑夜裡迴盪著蘇睿清悠揚的琴聲和溫柔的歌聲。

“晚安,等我忙完這陣子,就來陪你過年。”

“晚安。”

蘇睿清撥動著琴絃,溫柔一笑,結束通話了電話。

電話在經過兩聲嘟嘟的響聲後,安靜地躺在枕頭邊,陳初微側轉身,用被子緊緊地裹住自己,避免冷風找到空隙灌入被子裡。

第二日,李卿很早就在小區內等待陳初微,兩人約好一起去看胡越。

陳初微裹得嚴嚴實實地站在李卿身旁,和劉叔叔打了招呼後出了小區。

“他現在怎麼樣?”

一團白霧在空氣中散開,今年的寧城沒有下雪,大概是預料到陳初微會回來吧。

到處都是死氣沉沉的一片,頭頂上的樹枝張牙舞爪地向天空伸出枯骨的枝椏,像極了瀕臨死亡的老奶奶,醜陋地從深淵裡伸出手,試圖將一切美好全部拖進黑暗。

“很疼。”

公交車裡擠滿了人,陳初微搖搖頭,伸手打了一輛車。

李卿臉色蒼白,嘴角無情地裂開一處處粉色。

陳初微從包裡掏出一隻唇膏,遞給李卿:“擦一擦,會好一點……”

我知道你很疼。

李卿溫柔一笑,接過唇膏,是一支新的唇膏。

汽車駛了許久,越接近第一傳染病醫院的位置,車輛越少。

醫院裡一如既往的冷清,急救車在耳邊響起,隨即駛出醫院,離開他們的視線。

兩人走進醫院,不禁打了個哆嗦。

叮——

護士從站臺探出頭,又若無其事地低頭看著手裡的資料。一個女人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朝他們迎面走來,兩人臉上全無笑意,好似被這冰冷的醫院壓地無法呼吸。

陳初微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悶悶, 撲在臉上的冰冷感和鼻尖難聞的藥水味,她捂著胸口,深呼吸著。

他們走進病房,護士剛給胡越掛上吊水,他正側頭看著窗外。

見到兩人 他眼底閃過一絲喜悅,很快又化為了悲傷。

他臉頰蒼白,稜角分明,眼下的黑眼圈一點一點地堆積在一起。

他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卻好似太用力扯住了某處的傷口,眉頭緊緊蹙在一起,艱難地呼吸著:“好疼。”

陳初微握緊了胡越的手,沉默不語。

病房外響起護士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家屬的哀嚎哭泣,一寸一寸地劃開面板,酒精深深地從傷口貫穿面板,一直蔓延到心臟。

陳初微的身體開始冒冷汗,手心莫名溼了一片,但她仍保持著冷靜,嘴角的笑僵硬無比。

李卿垂眸,默默地將門關上。

冰冷地藥水透過膠管一直貫穿到面板深處,胡越閉目了許久,身體的不適緩和了一些,才願意睜開眼與兩人對視。

“姐姐,你頭上的發繩真好看。”

陳初微握緊了他的手,溫柔一笑,竟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