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似乎是無休止的下。
儘管有江凜的體溫暖著段小星,可仍是無濟於事。
段小星的額頭已經滾燙一片,在黑夜裡看不清她燒紅的臉頰。
在深山裡失溫是致命的,石屋還尚且能遮風擋雨,他們不能離開。
一室靜謐,兩人都沒有說話,耳邊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困麼?困就睡一覺。”
江凜啞著嗓子說,黑暗中他疲憊的閉了閉眼。
段小星意識昏沉,卻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她摸索著,確保母親的骨灰盒還在自已的懷裡。只是手拿回來的時候,碰到了江凜的肌膚...和上面的崎嶇不平。
她像觸電似得縮回了手。
“那是...疤麼?”
“嗯。”
如果能看見,她會發現那條疤橫穿了腹腔,猙獰的盤桓在江凜的腰上。
江凜有力的心跳就在她耳邊,而他的身子沒之前那麼暖了。
“你冷不冷?”
段小星想回抱他,起碼給他一點溫度也是好的。
只是手剛碰到他的背,就被江凜摁住輕推開了。
他聲線有些不穩,收緊了抱著她的懷抱。
“我不冷,你在我懷裡待著就好了。”
在黑暗裡,段小星攥緊了被推開的那隻手,而後緩緩張開。
手心一片黏膩。
她遲疑的,有些害怕的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果不其然,那是血的味道。
熟悉的,黑暗裡,血的味道。
一瞬間,記憶裡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她的心被揪成一團,眼睛和鼻子酸的讓她說不出話。
失了音,她啞聲哭的渾身發抖。
段小星的反應讓江凜知道,剛才她摸到了後背的血。
他低嘆一聲,輕撫段小星的頭髮,用溫柔無比的聲音哄道:
“睡一覺吧,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段小星在黑暗裡去摸索江凜的臉,“我怕睡醒了,你就不見了。”
他吻了她的手。
意識昏沉之際,段小星有氣無力地說:“江凜,你真傻。”
“心甘情願。”
一個柔軟溼冷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一起落下來的,還有一滴冰涼。
那是水嗎?卻帶著鹹味。
不,不是。
那是他的淚。
她想擦擦他的淚,像以前他給她擦淚那樣。
她想說,
江凜,別哭。
我想起你來了。
-
八年前。
兩人被救出來後,都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手術很成功,結束後,有人給段小星安排轉了院。
等到段小星睜眼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入目是慘白的天花板,消毒藥水味瀰漫著空氣裡。
段小星想動一動,腿部卻傳來鈍鈍的痛。
大腦短暫的空白後,段小星逐漸清醒。
他們被救了。
可她環顧四周,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
江凜呢?
他好了嗎?
那些人救他了嗎?
段小星慌亂的下了床,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外。
走廊幽暗深長,現在已經是半夜了,中間的值班室只有打瞌睡的護士。
只是這護士金髮碧眼,見段小星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嚇得大叫了一聲god。
這是哪裡?
段小星看著面前的護士,有些茫然。
先前沒注意路上的導向牌,她這才發現,上面寫的全是英文。
“快回去!”
面前的金髮碧眼的女護士過來拽她,想把她拉回房間。
段小星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這是哪裡?”
可面前的人哪裡聽得懂,只是歪頭看她皺眉。
見段小星不肯回去,她回到值班室打了個電話。一邊打電話還一邊看著段小星。
不一會兩個彪悍的人來到段小星面前,一人抓住她一個胳膊將她拖了回去。
段小星無力掙扎,腿也隱隱作痛,她想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沒人告訴她。
兩個大漢將段小星拖回病房後,那金髮碧眼的護士拿著一根針走了進來。
“你要幹什麼?”
段小星有些慌亂的問道,可是沒人理她。
段小星想掙扎,可四肢被人緊緊摁住,動彈不得。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注射器裡的藥物被一點一點的推進她身體裡。
很快,她陷入了一片黑暗。
-
第二日醒來時,段小星察覺到床邊坐了一個人。
定睛一看,原來是段庭,段小星鬆了一口氣。
“爸,這是哪裡。”
“n國的療養院,你這段日子就在這裡好好養傷。”
“n國?”
短短几天,她怎麼就來n國了?
可她心裡最掛念的是江凜。他流了那麼多血,好了嗎?
她抓住段庭的袖子問:
“跟我一起的那個人呢?他怎麼樣了?”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段庭似乎有些生氣。
“你不要管他了,抓緊養好傷,你知不知道你的腿以後都不能花滑了。”
她的腿不能花滑了,那她用什麼考大學?
段小星有些顫抖,花滑貫穿了她的十幾年人生,可是自已以後都不能進行這項運動了。
“你傷好了以後就留在這裡,我已經給你安排好學校了。”
“留在這裡?為什麼?”
“為什麼?!”
段庭突然拔高音調。
“你回去能考什麼學校?!不夠給老子丟人的!”
說得對。
段小星自嘲一笑。
她的成績,沒了花滑,連最垃圾的學校都考不上。
段庭的面子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如果你夠聰明,你就應該抓緊把傷養好,然後去我給你安排的學校學習,不然以你這樣,你怎麼進得了林家門。”
“林家?我為什麼要進林家的門?我根本就不喜歡他。”
“人家看上你是人家抬舉你,別不識好歹。老子養了你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那一天。”
段庭絮絮叨叨的說著許多,可段小星一句也聽不進去。
她只想知道江凜怎麼樣了。
“你告訴我,那個人怎麼樣了。”
段庭冷冷看她一眼。
\"死了。\"
“腹腔被捅穿,流血過多休克,救出來沒多久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