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喬麗接到通知趕到醫院的時候,江凜正在裡面搶救。
聽說他的肋骨被一根很粗的鋼筋貫穿,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臟。
她忍不住痛哭起來。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含辛茹苦的把唯一的兒子拉扯大。
在無盡而漫長的歲月裡,江凜是她生活裡唯一的光。
她不信鬼神,卻在這一刻成為虔誠的信徒。
手術過程很漫長。
幸運的是手術很成功,沒有傷及內臟。
江凜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肋骨那可能要留一個很明顯的疤。
還有小腿也骨折了,需要養。
從監護室轉入普通病房的那天,學校和段家的人來了,給了很多錢,承包了江凜所有的醫療費。
學校本來就不差錢。何況事故的責任也在學校。
喬麗並不在乎這些,她只想自已的兒子好起來。
在日復一日的日子裡,冬天來了。
可江凜總是望向門口,好像在等著誰。
喬麗知道和他一起被困的人是段小星,或多或少也能猜到,是因為她江凜才受的傷。
她沒有責怪段小星的意思,只是身為人母,她最先心疼的是自已的兒子。
她也想過替江凜打聽段小星的訊息,只是問來問去,只得到一個對方轉院了的訊息。
喬麗告訴了江凜,他也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江凜的眼神每一天的期盼中亮起又暗淡下去。
這天,他終於等來了人。
只是,不是她。
喬麗自覺地出了門,留給兩個人足夠私密的空間。
陸君澤看著病床上的人,嘆了口氣。
“她很好,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
“你把她保護的很好。”
說著,陸君澤拿起帶來的箱子。
裡面是滿滿的一箱錢。
江凜看著,卻笑出了聲。
“什麼意思?”
他的目光生冷,裡面帶著絲破碎。
所以呢?
她選擇用錢打發他?
那些話,都是騙他的?
說等他,說陪他看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也都是騙他的?
“這是段家讓我帶來的,是不是她的意思我不知道。”
“她在哪?”
江凜一雙黑眸裡看不出情緒。
“不知道,我都查不到,更別說你了。”
陸君澤煩躁的扒拉了幾下頭,想起自已父母也支支吾吾不肯說的樣子。
江凜忽的笑起來。
他輕淺笑開,眸子裡卻是詭奇的冰寒。
窗外暖陽照進來灑在他的身上,他卻覺得這個冬天真冷。
冷的他的心不自主的顫。
在這一刻,他對錢和權的渴望達到了頂峰。
找不到?
好一個找不到。
那就讓他試試,到底能不能找到。
.
一月,學校的保送名額下來了。
江凜被保送至Q大。
六月,高考季。
江凜的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腹部一直留著一個明顯的疤。
在病床上的日子,他也沒有荒廢。
他開始自學大學的課程,只是窗外的風景四季變化,他的心一直停在了那個冬天。
喬麗自已開了一家服裝店,生意不錯,外帶著制定旗袍的活兒。
江凜偶爾會過去看看,只是話越來越少。
喬麗看在心裡,知道他心裡在惦記著那個人,卻無能為力。
有時候她也想,怎麼就一聲不吭的就走了,也不來個信。
她覺得那小姑娘不像是那樣的人。
江凜試著給段小星發訊息。
只是得到的回應是對方已登出。
他關了手機,再也沒有開啟過。
九月開學,江凜成了Q大財經系的新生。
遠離家鄉,他偶爾會跟喬麗通電話,其他的社交也會參加。
只是有時候安靜沉默的可怕。
大學三年,他埋頭苦學、健身、社交,獲得導師的賞識,靠其引薦接觸社會名流。
大學四年的任務他用三年完成,然後進入社會。
他的能力強,偶然的機會,他結識了時氏集團的掌權人時澈。
時氏集團總部中心幾年前就從b市遷到了a市,重心也在往a市偏移。
只是b市是時氏發家的地方,也需要人來發展。
江凜靠著無數瓶酒,用了整整一夜,換來了一個機會。
時澈看著江凜,欣賞目光放在他身上。
“如果能做起來,b市的資源,五五分。”
江凜搖了搖頭,漆黑的眸子帶了點迷離,“我要六四,我六你四。”
多一點資源,就多一分的可能找到她。
他在賭。
破曉時分,時澈分給他一支上好的,名貴的煙。
江凜接過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他早就學會了吸菸,酒量也尚可。
煙霧繚繞中,時澈透過白霧看他。
想起來,自已的妹妹和妹夫如果活著,也像他這麼大了。
這幾年總是有些不好聽的傳聞,說他不詳,剋死了全家。
他開玩笑似的跟江凜說起,江凜卻只是一笑。
“我命硬,找不到人我都得從墳裡爬出來。”
江凜不信鬼神,也不在乎這個。
這麼多年只為了一個執念。
找到她。
.
三天後。
他收拾好了行李,空降b市時氏,成為主要負責人。
他的商業頭腦敏感,緊跟時事政策,投資的方向無絲毫偏差,政策也符合民意。
僅僅一年,b市這邊的產值就翻了一番,幾乎趕上了總部。
時澈也信守承諾,賺的盆滿缽滿,六四分了給他。
還給了他很多人脈,代價是替他在時氏幹十年。
江凜同意了。
如果不是時澈給了他機會,他幾乎很難從這麼短的時間完成階級的躍遷。
喬麗還是經營著那家店,不願意擴大。
現在的店雖然小,但是很快樂。
江凜也沒有強求。
他一直在動用人脈找人,可是就是絲毫查不到蹤跡。
段家發家早,已經傳了三代。
林家更早,五代有餘,更不乏身居高位的政界人士。
想要隱藏一個人,確實比讓他找到容易。
江凜不信邪,開始廣交名流,打通攀附人脈。
喝了數不清的酒,抽了不知多少盒的煙。
受過嘲諷譏笑,也贏得過讚美和欣賞。
曾在b市最金貴的地段,住著最大的房子看著最寂寞的夜景。
午夜夢迴的時候他甚至想,自已對她的究竟是愛還是恨。
還是已然成了心裡那份揮之不去的執念。
他又用了四年時間,現在他已經成為真正的名流。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爬上來的,只是都說,他像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不擇手段。
只知道他的手腕狠厲,在商戰上又運籌帷幄,將b市分部的商業版圖擴大了不知幾倍。
現在的他,b市無人能與之抗衡。
連時澈都忍不住讚歎,慶幸自已與他是友非敵。
在又一個夏天姍姍來遲的時候。
江凜獨自迎接著他們分別的第八年。
看著庭院裡開滿了的薔薇,他覺得也不過如此。
只是八年好長 他好久都沒有見過她了
可是八年又好短 他還沒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