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書白收緊了心思,忙問道。
“不好意思,我們有個課組作業,不知道方不方便掃碼填一下?”
面色緋紅似帶著年青的羞意,眼睛裡卻又是誠懇而一往無畏。
“我們......”趕時間。
傅書白沒說出來,他看向江時賦。
方才在群裡看訊息,賀然他們已經到了。
卻見江時賦也看了他一眼。
兩人對視,卻都不約而同地莞爾,拿出手機來。
“可以啊。”
一個小小的問卷填了不到兩分鐘就好了。
“謝謝!不過......請問你們,是......”
有點好奇。和旁人對望一眼,然後雙目近乎於熱忱地看向傅書白和江時賦。
傅書白把手機揣回兜裡,聽到這個疑惑,一時也有些沒想到。
他可以在確定下來的第一天,就告訴朋友們,他們的關係。
可是這樣突然始料未及地,面對外面的世界。
他還沒想過。
他看向江時賦。
卻見江時賦把手機也放回大衣口袋。
他先是看了對面的幾個學生一眼,又復而看向他。
白皙的膚色,在夜燈的照映下,愈發玉潤清透。
漆墨的眉眼和立挺的鼻骨,相應相宜,如同世上最好的大師勾勒的俊美玉塑。
“我們,”他頓了頓,轉頭笑著看向對面的人,“他是我的男朋友。”
傅書白地臉一下子轉紅。
發燙。
心跳也自覺幾乎瞬間就跳將到要接近180次。
一隻手握了上來,輕輕把他的手包裹了。
掌心溫熱,是熟悉的體溫。
“嗯。他是我的,”傅書白抬起頭,儘管臉熱心慌,氣息稍漸急促,卻仍要講完,“我的男朋友。”
無論是何種眼光,又引起了何種的反應。
他現在都無暇去分辯。
只曉得也反手抓緊了那隻手,緊緊地。
好像每次都是這樣,他打定了主意。
卻又在某個關頭,猶疑了。
決定權默默然就回到了江時賦的手上。
於是就由江時賦做出決定。
而他的決定,也許超出傅書白的預料,也許又正中他的內心。
可不管如何,他都不能也不會,讓江時賦一個人往前走的。
他走,他總也要伴在他的身邊的。
他要和他相伴,同進,同退。
並且,作出和他一樣的宣言。
然後共同去面對,這個未知的,從沒預設過的局面。
這就是作為一個愛人,的職責。
作為男朋友,應該有的覺悟。
傅書白手裡又加了一分力,如同握緊了這世界上,最為要緊的一件事物。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兩人恢復了先前的樣子,靜靜朝前走著。
依舊是並排。
不同的是,早先是各自雙手插兜。
此時卻是十指相扣。
如同兩個沉默黯然的星球,自從開始邦交後,就源源不斷地互輸,再也不肯斷開了。
今天的夜色,有點像兩人決定在一起時那一晚。
傅書白腦海中迴響著那時候,江時賦說過的話。
他那時說。
他才不怕別人看見。
倏而間。
傅書白現下,明白了江時賦方才的舉動。
江時賦大大方方地向別人介紹他。
向陌生人。
把兩人的關係,在眾人的耳目之下,坦誠相告。
他難道不會猜到,也許會得到不那麼友好的反饋。
又也許會有異樣的負面評價嗎?
可是他還是說了。
是說明,他根本就不在意。
是因為像他曾經說過的那樣,他只知道,最珍貴的,就在他的手裡。
所以,他沒有必要去管別人的想法。
而他的手裡,正牽著的,是自己。
是他,傅書白。
傅書白想,江時賦這是給了他。
完完全全的。
即將一起面對這個世界的,十足的安全感。
而他又怎麼能退縮呢。
所以他傅書白,也定要坦然地立在他身邊。
同樣地向別人介紹,與肯定,他們的關係。
希望他,沒有讓江時賦失望。
傅書白心頭忖道,他的師兄,那麼優秀。
他也不怕別人看見。
倒是,怕人惦記,才是真的。
傅書白收緊了腕子,兩個身子立時捱得近了。
他胳膊貼上了江時賦的。
“師兄,剛才我還怕別人說出些不好聽的話......”
“嗯?”
“還好。好像兩個小姑娘還說我們......”
“挺相配。”
傅書白咧著牙,把臉靠上了傅書白的上臂。
“你也聽見了。”
他眼中閃著光,幽幽地像是懷揣著富可敵國珍寶的守財奴。
暗自偷笑。
決不能讓人覬覦了去。
“嗯,你當時還給人家道謝呢。”
“你呢?”
“我也道謝了。”
傅書白摟緊了,把頭也往人身上蹭了蹭。
“他們都到了嗎?”
“好像只有賀然。”
“咱們也快去吧。”
江時賦用手把他從胳膊上艱難地扒了下來。
“我走不動。”
傅書白斜著眼。
“要不,你揹我吧師兄。”
江時賦只略一沉吟,竟真的半弓下了腰。
“上來吧。”
傅書白唬地瞪大了眼。
“那我真上來了。”
“嗯。”
傅書白不再猶豫,輕輕一蹦,摟住了江時賦的脖子。
“好像只有幾步路,有點虧。”
傅書白在江時賦的耳邊低語。
“那回來時再背。”
“好。”
傅書白呲著牙,輕輕在江時賦的耳尖上一掃而過。
這條街道上的人不少。
學生,上班族,散步的情侶,攜手的夫妻。
又或是親密的一家三口。
還有旅遊的,逛街買東西的。
都是人。
人來人往。
可是現在,他們卻覺得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
樹影斑駁,皎月當空。
人和影,都是雙雙相伴。
共同依偎著。
新區政府規劃的停車場是露天的。
下了車走過主街道,到達對面的街店,步行僅需要數分鐘而已。
可他們這幾分鐘,卻如同走了生命中最為安穩的一大段路。
可能因為安穩。
可能,因為,心緊貼著心。
傅書白摟著江時賦,直覺得還沒夠數。
就聽江時賦道:
“到了。下來吧。”
傅書白晃悠著兩條腿。
一撐,就下地了。
“你看那是誰?”傅書白一扭身,忽然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