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書白放了心,開始吃自己的。他想,放下成見之後再看江時賦,怎麼越看越好看了。
等傅書白放了勺子,舉起手錶一看:“啊,要去上班了。”
江時賦也已停筷,抽出紙巾遞給他。
傅書白一邊接一邊道:“剛剛吃太急了,你看看我這裡,是不是燙起了泡?”
他用右手捏住下唇瓣,湊近了江時賦。
江時賦似乎愣了神,過後慢慢傾上來,他仔細看了看,說道:“好像有點紅了。”
傅書白眼睛眉頭皺了皺:“教你還把自己燙了。”
他放了手,準備起身,卻見江時賦抬了抬手,道:“等一下,你......”
傅書白不明所以:“幹嘛?”
江時賦該是猜想傅書白已經被燙忘了記憶,他拿過傅書白手裡的紙巾,湊近了對方,在傅書白唇邊輕輕擦拭起來。
傅書白腦子初始是一片迷茫,直到感覺到那觸感,突然覺得腦子裡像是開了禮花,一下一下什麼東西炸開了,然後耳膜裡充斥著他的心跳聲。
心跳聲怎麼可能聽見,可是傅書白想,我真的聽見了。
傅書白立時不動,他看向江時賦,誰知江時賦也正好抬眼。
江時賦的眼睛在上班時常斂著,不常笑,有點兒嚴肅,是穩重的;江時賦的眼睛在球場上是放鬆的,恣意的,笑起來也有點內斂的活力;江時賦在舞臺上笑,是禮貌的,場面上的,眼神四平八穩的。
可是傅書白看現在的江時賦,他的眼神好像也有點晃動,有點兒柔軟,有點兒出乎意料,又有點說不出的情感。
瞳孔裡面是傅書白,好像傅書白也待在了他的心裡。
傅書白被這想法嚇了一跳,他正準備開口,就聽江時賦道:“好了,走吧。”
傅書白趕緊“哦哦”兩聲,拿起包出門。
車上的傅書白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左瞟,只敢右看。誰知車窗上又清清楚楚出現了江時賦的側顏。
傅書白想,也不能怪我瞎想,誰讓你昨天說那話逗我。
他咳嗽兩聲,打算打破這自我感覺尷尬的局面:“今天到了科室,我給你換紗布吧,昨天還有一包沒用,我帶了。”他拍拍包。
江時賦道:“沒事,我早上出門前換了。”
傅書白驚訝:“你家裡有碘伏棉籤紗布?”
江時賦淡道:“以前打球也經常受傷,就習慣性備了。”
傅書白“哦哦”兩聲。
今天的會診班又是江時賦,而傅書白一大早便跟著主任去了介入室。
於是幾乎一整天,兩人都沒碰上面。
傅書白下班時問楊副主任:“楊博,江時賦去哪個科室會診了,像好長時間沒見他了。”楊主任是博士,院裡大家都這麼叫他。
楊博年紀比他大了快二十歲,他瞅了眼傅書白,嘴裡溜出了點笑:“出去進修了。”
傅書白睜大眸子:“進修?沒聽他說起過,上午不是還上班了?去多久啊?”
楊博:“院裡一批,下午就能走唄。半年吧。”
恰恰這時有人叫了聲傅醫生,傅書白趕緊出門去了。
等處理事情回來,發現除了值班的,大家已經都下班了。
傅書白突然有點悶悶不樂,江時賦也太沒良心了,同組一場,說走就走,一去還半年。他又想起來今天師妹休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不過她應該是知道的吧,他倆都有情侶手鍊了。
傅書白去換了白大褂,打算回家。
這時就見手機一震,他摸出來一看。
路回山月斜:晚上你開我車回去吧。鑰匙在我櫃子裡,沒鎖。
小書包:你怎麼去了也不和我打個招呼,不夠意思。
小書包:(叉腰表情包)。
路回山月斜:科裡臨時決定的,我剛才一直忙著匯總病例,現在才有時間看手機。
小書包:好吧,你去哪個醫院進修?
路回山月斜:進修?誰說我要去進修。
傅書白想了想,不能暴露楊博。
小書包:別人。
路回山月斜:是去外地醫院開個會議,明天下午就回了。
傅書白想,楊博你騙我感情。
小書包:那你那邊注意安全。剛好程珂給我發訊息了,他帶我回去。
路回山月斜:好的。
等坐上了程珂的車,傅書白說:“我現在感覺師兄還挺好的。”
程珂無語:“師兄一直都挺好啊。唉我要是有師兄那樣的男朋友就好了。”
傅書白:“請您慎重並慎言好嗎?首先你得是女生,才有那麼一絲絲可能。”
程珂滿不在乎:“師兄就不能喜歡男生啦?”
喜歡男生?男生喜歡男生?
“我都是聽說過,現實中沒接觸過,你說,真的有這種人嗎?”傅書白問他。
程珂腳剎一點:“這種人?哪種人?和你一樣吃,一樣穿,一樣長大的人!除了喜歡同性以外,他們和別人沒有什麼區別!就像你喜歡師妹一樣,他們也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人,不管那個人是異性,又或者是同性!”
傅書白看著程珂的臉發白,有點愣住,不過程珂很快就緩過神來:“我只是說上頭了,不好意思。”
傅書白忙道:“我是不太懂,不過你這麼說也有點道理。回頭有空我搜搜。”
程珂重新啟動了車子。
傅書白在小區門口就被程珂喊醒扔了下來,他慢慢往家走。
先不說江時賦喜不喜歡男生吧,反正江時賦和師妹是定了的。傅書白仰天一聲長嘆,想把心裡那故意忽略的一團又酸又痛又澀的東西全部呼了出去。
第二天下午果然看見了江時賦。
主任特批他不用來上班,他還是過來查了房,又在電腦前面調整醫囑。
傅書白看了下右下角時間,可以下班了。他在電腦上點選,儲存,提交。
“下班。”傅書白輕聲自言自語,他轉過身打算去值班室放白大褂。
彷彿是錯覺,他看見江時賦的嘴角好像掛著一抹笑。他湊了過去:“師兄,下班不?”
江時賦:“可以了,走吧。”
傅書白換了衣服,躊躇著原地不動。直等到江時賦問他:“你直接回去還是?你晚上自己做飯?”
傅書白想,好像不知道哪個時候起,他們兩人都預設了傅書白現在或者以後都可能坐江時賦的車上下班。
他有點猶豫:“師兄,我剛看師妹也快下班了,你們別管我先走吧。我待會兒隨便外面吃點,然後坐公交車回去。”
江時賦有點發怔:“我們去哪裡?”
傅書白:“約會,吃飯,逛街,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