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風雪關外。
一行數十人的滄州邊軍斥候縱馬穿梭於關外,北境邊軍十人一伍,設伍長,五伍一標,設標長。
這一標斥候已在關外遊曳了數日,為了摸清雲州境的情況,滄州邊軍已經派出了斥候營大半士卒。
他們這一標人先後與雲州草原騎兵斥候遭遇了兩次,本來五十二人的隊伍如今只剩下三十四人,十幾個兄弟身死關外。
為首的標長名叫高峰,景豐十二年募兵,當了六年斥候的高峰,早就該榮升一都都尉了。
只是此人一向團結袍澤,每逢立功便讓於他人,犯了錯又往自己身上攬。
斥候營校尉林奇,昔年便是高峰一手帶出來的。
高峰看向隊伍中的一員新人笑道:“羌小子,想不到頭一次上戰場便能陣斬兩人。你可比林校尉當年強多了,昔年他第一次上陣殺敵差點尿了褲子。”
羌小子名叫陳破羌,祖上為遼東錦州人士。遼東被北羌人佔了之後,其祖父舉家逃入幽州。
為了解決家中溫飽,陳破羌便投身了邊軍。年方十六歲的陳破羌,少時曾隨一位遼東槍法大家修習槍術。這些年下來,勉強武力入得六品。
雖只是個六品武夫,但在這些八九品的邊軍斥候中,也算是個高手了。
這第一次上戰場便斬首兩級,回去之後也能功升一級成為一名伍長了。
眾人縱馬間,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眾人一望,頓時心中一驚,只見足有數百騎草原斥侯飛馳而來。
高峰大喊道:“不能把後背留給敵人,向前突圍,能走幾個是幾個。”
三十四人提槍向前衝去,一輪激射下,三十四人還在向前衝刺的不足二十人。
貼近騎軍後,陳破羌舉起長槍,以一式鐵鎖截江式將兩名敵軍掃落於馬下。而後一記回馬槍將一員擦肩的敵軍捅死。
陳破羌冷笑道:“第五個了。”
接著眾人衝出陣營,只見三十四人的隊伍如今只剩下不足十騎立於馬上。
標長高峰喊道:“羌小子,你武藝高強,突圍去吧,我們這些老傢伙為你攔上一攔。”
陳破羌啐了口血道:“我不走,要走大家一起走。”
高峰破口罵道:“你個愣小子,給我滾回去報信,看這情形,雲州的草原大軍定有大動作,快回去稟報林校尉。”
陳破羌眼含淚水看了下眾位袍澤,扭頭縱馬前行。
身後數人衝向敵軍陣營。
又一個回合之後,只剩下兩人立於馬上。
高峰看了眼那遠去的少年身影,笑罵道:“臭小子,一定要活下去!”
而後僅剩的兩人相視一笑,持槍衝向對面。
不多時,這數百騎軍的領頭之人便開始率部向前追逐。
陳破羌縱馬急馳,一個時辰之後,終於看到了斥候營的營帳。
只見營門衛兵迅速上前接應。
陳破羌大吼道:“快通報林校尉,數百騎兵正奔赴而來,趕緊迎戰。”
不一會時間,全營急結,只是大半斥候散了出去,如今斥候營本部僅剩不足二百人。
林奇提槍上馬,看著陳破羌道:“高峰老哥呢?”
陳破羌紅著眼眶答道:“我們標長戰死了,他讓我回來報信。北邊草原斥候數百騎出動,恐有大動作。”
林奇沉聲道:“立刻準備迎敵,你叫陳破羌是吧,我現在交給你一項任務,持我節令,你去沿途收攏斥候營部卒,這數百騎敵軍交由我來應付。”
林奇大喝一聲道:“親兵隊隨我破敵。”
而後林奇率部前出。
陳破羌換乘一騎後,手握長槍向沿途標記之處前尋。
日落之前。
陳破羌與數百騎斥候一同返回營帳。
只見營帳之前,擺滿了一顆顆敵軍頭顱。
林奇出來看了眼眾人,瞭解了各標情況後便下令道:“從現在起,我等要立刻返回風雪關。這一次敵人大肆來犯,恐怕有場硬仗要打了。”
以往雙方皆是出動數百騎斥候互相刺探,這次敵人卻出動了數倍於我軍的敵軍,恐怕是想大舉犯關。
不一會兒,眾人紛紛收拾行裝,開始拔營撤退。
深夜數百騎正縱馬駛在林間,林奇一馬當先。旌旗烈烈,斥候營全體士卒奔赴風雪關。
大風呼嘯,不多時,天空又飄起了雪花。
眾人快馬疾行,就在這時。陳破羌看見前方樹木兩旁之上透著閃閃寒光。他急忙大喊道:“快停下!”
說時遲那時快,已有十數人飛馳而過,林奇猛的跳下馬來。站起身後一看大驚失色。
只見前方數十騎士卒倒在路旁,人馬皆是分散開來。一股血腥夾雜著內臟的臭味傳入眾人鼻間,當即便有幾人驚呼開來。
林奇一看前方,只見樹的上面纏繞著諸多銀絲。
這時林中出現一位女子,這女子臉上覆著一層面紗,身著血色長袍,在雪夜的對映下,顯得異常妖豔。
只見此女一手持著一柄長鞭站在前方,另一隻手上纏繞諸多銀絲。
林奇站直了身體,開口喝道:“閣下究竟什麼人,為何殺我部卒擋我等去路。”
只見妖豔女子輕笑道:“呵呵,大慶王朝計程車卒,竟然沒有武林人士從伍了嗎?如今的中原武林,看樣子沒落了呢。”
這時,樹林中又出現數十位女子身影。
林奇早年間也聽聞諸多武林異事,知道江湖武人比這軍中武夫要厲害的多。見此情形,便深知一場惡戰避免不了。
只見林奇喝聲道:“眾兄弟結陣。”
只見數百騎分守四方,結成四座軍陣。此軍陣乃昔年白衣兵聖葉寒山所創,名曰:“囚龍陣”專為剋制武林人士所創。
只見數百騎棄槍抽刀,結成大陣。
雙方一聲令下,便展開了貼身肉搏。
一炷香的時間後,雙方各有死傷,斥候營數百騎如今尚且站立的不足百騎。而對方卻只死了二十餘人。
領頭的女子笑道:“一群下三品的沙場武夫,還想反擊。乖乖授首便是了,還能少吃些苦頭。”
林奇看了下眾袍澤,慘笑道:“這下子麻煩大了。”
無錯書吧然後轉過身對眾士卒說道:“諸位兄弟,抱歉無法帶爾等回家了。”
而後怒喝道:“拔刀死戰。”
這時,一個身影繞至後方,正是陳破羌。大戰一開始,他便在混亂之中仗著身法隱入了一旁。
陳破羌深知遇到武林人士,斥候營多半是凶多吉少,只有擒賊先擒王,拿下這妖豔女子,眾袍澤才有一線生機。
陳破羌仔細觀察過後發現,這些蒙面女子大多和自己相同,多是六品武夫,領頭的女子看其出招,應該是介於六品與五品之間,若是出其不意,或許能擒下此女。
只見陳破羌平持長槍,以一記平沙落雁式猛地抽向此女。此招若中,此女必身受重傷。
說時遲那時快,長槍抽到女子身前三尺之時,卻被此女以左手銀絲纏繞住了。此女冷笑道:“鬼鬼祟祟的,等你好久了。”
說罷二人打鬥在了一起,陳破羌手中長槍被縛。只見他站穩下身,以一記力拔山河式將長槍挑向空中。
陳破羌自幼力大如牛,這一挑用足了力氣,一身暗勁爆發開來,將此女帶向空中。而後一手抽刀刺向女子面門。
這妖豔女子見勢不妙,左手銀絲收回,右手長鞭抽開陳破羌的長槍。落地之時,手中長鞭如靈蛇探洞般抽向陳破羌手臂。
陳破羌手中長刀尚未刺中女子面門,卻被搶先甩中右臂。忍痛之時將手中長刀甩向女子,只是未能削其面門,斷掉女子耳畔幾縷秀髮。
女子錯身退至一旁驚詫道:“你是何人,師承中原哪位宗師門下。”
陳破羌撥出口氣道:“遼東陳破羌,師承百里戰。”
女子思索片刻輕笑道:“想不到昔年遼東虎帥百里戰尚有傳人在世,百戰槍法果然名不虛傳。”
陳破羌將橫刀插向地面,手中長槍舞了一個槍花。將長槍舉向頭頂,準備使出一記鐵畫銀鉤。
這名女子卻幾個縱身退回林間,對身後十餘人下達了撤退命令。
不一會兒,眾人看見十餘人身影沒入林間。
林奇這時卻看向陳破羌驚詫道:“想不到斥候營中還有位高手,倒是林某人孤陋寡聞了。”
陳破羌苦笑道:“讓林校尉見笑了,我這點微末武學算哪門子高手。”
林奇拱手道:“這次多虧了你小子了,此戰你當為首功,若回到關內,我定會為你向將軍請功。接下來,一路上辛苦小兄弟在前帶路了。”
陳破羌心裡自然清楚,接下來能不能活著回到關內,全靠自己接下來的表現了。那些女人絕不會輕易退去,定會在暗中偷襲。
於是陳破羌思索道:“不如我等攀越大雪峰迴到關內,如今前路情況未知,只怕多半是凶多吉少。而攀過大雪峰便繞到了風雪關後面,雖然說要多費些時辰。”
林奇聞言立刻否決道:“萬萬不可,如今情況緊急,我等必須將情況告知風雪關。”
陳破羌沉聲道:“若林校尉信得過,由我從大雪峰繞行至風雪關。諸位兄弟在大雪峰中等候,我先行將訊息傳回關內。”
林奇對一旁親衛喊道:“拿地圖來,只見他盯著地圖道,大雪峰距此二十里,若攀越此峰,你需要多久。”
陳破羌想了下道:“若輕身以輕功快渡,大約三個時辰我能越過此峰。明日日出之時,我定將訊息傳達至關內。”
林奇拍了下陳破羌肩膀道:“接下來全靠你了。”
陳破羌卸甲,輕裝縱馬奔赴大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