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喘息聲。
‘撲通……撲通……撲通……’
心臟間的悲鳴。
“哈哈哈!??!”
遠處,敵人的嘲笑。
“就這樣……結束了……嗎?”
博士心間低語,只覺越發疲憊。
似是自打甦醒以來,他就從未有過任何休息,各種窘迫、焦急的局勢,接連的、不斷的,累加在他身上。
“就這樣……休息一下吧……”
他心間低喃,本想徹底閉目休息,可就在這瞬間,似是有隻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頭。
……
陽光,青草芬芳,遠處,盡顯金屬輝煌,高牆大樓,一處處低矮的鏤空建築,帶著熒藍的幽光,高揚直上。
“你還好嗎,孩子?”
一個輕聲的呼喚,一個纏滿繃帶的白髮人影,和藹的看著‘他’。
這個人,一身精簡的修身黑服,但在衣袖連綿伸出的手臂,脖頸處,卻是密密麻麻的纏滿著繃帶。
一席白髮,面容似是老邁,又似是年輕。
‘他’似是反應過來,怯生生的站起來。
“父親……”
……
博士望著遠處的草地,目光恍惚,只覺草地遠處,似是一張藍白的簾布鋪地,有著兩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
一名金髮,身著白服裙袍的女性,面容似是清冷而又威嚴,另一名,白髮赤眸,似是看著場間跟著白髮人的小孩,傻樂的笑出聲。
“哈哈哈!?傻小子,不是你老說要跟你老爹學劍的嗎,我們兩個可是傻乎乎的幫你求了半天情,這個老不死的才肯教你,可不要費了我跟你那傻二孃的心思!用心點學!”
“知……知道了……”
少年應聲一句,從地上撿起一把木劍。
這木劍,很是平整,但在劍柄上,卻是盤上了一層層低沫的油光。
“嗯。”
白髮人影點了點頭:“很好,比我想象中,還會握劍。”
“嘿嘿……”
少年聽到這一聲誇讚,止不住的傻樂:“沒有父親好……”
“你會比我好的。”
白髮人低笑一聲,隨即低下頭,掃視著地上的青草,輕輕抬手,一道綠葉隨即落手。
“所以,來練練吧。”
“額……啊?”
望著白髮人手中不及巴掌大的綠葉,少年兩眼呆滯:“父親……我這是鐵木做的劍……”
“試試先。”
回應他的,是白髮人的和聲低笑。
“好!”
少年應聲,隨即正步上前,體外生出金色的源氣光澤,延伸直至手中的木劍,再是雙眼一定,當即揮舞起手中的木劍!
‘譁——’
只聞那風聲呼呼,木劍揮舞,留下的餘影在空氣中滯留,猶如殘閃的電光,迅疾無比!
然而,面對少年的攻勢,白髮人嘴角輕咧,身影不斷後退。
‘嘩啦啦————’
風馳的劍影,快不遐接,根本無法用肉眼進行觀察,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少年可以揮舞的劍路!
但即便如此,白髮人從始至終,都似是閒庭信步,在這接連的劍影內緩慢行走,每一個劍影滑落的軌跡,落點,所瞄準的目標,彷彿被他全數察覺,最後——
一道綠葉,靜靜的停在了少年的脖頸前。
他看著不知何時,閃身到背後的白髮人,垂頭喪氣:“我……我輸了……”
“呵呵……已經很不錯了。”
少年望著溫聲和藹的白髮人,不禁撅起嘴,低聲絮語:“您……都沒有用源氣……”
“哈哈?”白髮人咧嘴失笑:“要是讓你逼得使出源氣……那我可真的白活了這麼多年啊?”
“唔……”
遠處,某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喂!你們兩個!來吃飯了!”
“哦!”
少年回應一聲,卻是發覺後人似是站立在原地。
“……父親?”
“……”
白髮人轉過頭,看著草地另一邊,緩緩開口。
“孩子……劍主的基本……劍術的基本,不是來自源氣,而是我們,作為人,靈魂的本身。”
“我在這個將近瀕臨的時期,愈發洞悉這一點,這個世界的本質,依舊逃不過靈魂,基於此點,我與過往……這個世界的原本意志,進行了溝通。”
“將你自己,交給天地,感知這整個世界,你才能明白,如何使用劍。”
“這是我……無法使用源氣,但依舊可以與許許多多存在交戰的原因,而這……也是無相劍技的基本。”
“因我無相,故我無相皆相,也因如此,天地忘我,天地為我,我之劍……無相劍技,凡人之基,源氣之身,不可擋。”
“額……”
少年看著在背後的白髮人,目光疑惑:“父親……您是在跟我說嗎?”
“……是啊。”
白髮人回過身,笑臉回應:“我是在跟你說啊?”
“啊?”
少年看著方才,父親所朝向的位置,只覺得一臉茫然。
只因那裡……空無一人。
而在博士的視角……
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個似是老人,又像是青年的人影,一直都在盯著他。
“他是……在跟我說話嗎?”
“不……等等……他……他是我的父親?”
“也就是說……那個孩子是我?”
“可是……為什麼?”
還不待他疑惑,一句低聲,在博士的背後響起。
(他不是在跟你說話,而是……我。)
“?!”
博士聞言,不由一驚,當即轉身,而在他的背後,是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這是一個很讓博士陌生的青年。
白髮碎散,體軀顯得有些偏瘦,面容英氣絕倫,藍白的修身大衣,腰間……是一把血色通紅的長劍。
他的雙眼內,有著沉默如淵的絕望,又有冷漠如寒川的寂冷,更有著……一股幾乎將所有燃燒殆盡的火苗。
“你是……”
博士遲疑出聲。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
博士嘴角苦澀的咧起:“啊……原來……是‘我’啊?”
“那麼……”他看向背後,那有些熟悉的青草綠地,城市邊角,目光沉寂下來。
“你把我拉到這裡……是認為我已經失敗了嗎?”
(……)
博士觀察著遠處,只見那綠草茵茵,一個熟悉的金髮人影,拉過因為與父親對打,顯得有些灰頭土臉的少年,拍打其衣角,語氣似是冷漠的敲打,而後看著某個苦笑的白髮人,眼神幽怨。
而在他們身邊,白髮的女子混進場中,連忙拉過白髮人,接連討饒……
“這裡是我……不,是你的回憶,我從甦醒以來……我就發覺到了一件事。”
博士回過頭,望著沉默不語的白髮青年,語氣沉重。
“根據巴別塔所有殘存的資料,還有這段時間我的推敲……‘我’本身,是一個文明時代末尾的領袖。”
“如果是甦醒,我不可能沒有任何記憶,除非……是‘我’本身,不讓我想起過往的所有事情。”
“現在……我來到了這裡,這是否意味著,你已經決定好主導我……不,主導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