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烏沒兩天就來和裴明昭告辭了。
“這些時日叨擾你了，你放心，我過兩日就會給你來信報平安的。”
連烏繃著一張小圓臉，不知道多認真的看著裴明昭“你也算是我半個徒弟，可別砸了我的招牌。”
“是是。”
裴明昭準備了馬車“有馬車比較方便，你總不能一個人走過去吧。”
連烏也沒推辭“等我師兄說我安全了，我肯定會來找你的，你成親的時候，我總會來找你的。”
“好，我等著你。”
連烏走的時候，看著旁邊的街道“今日是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人。”
“今日是殿試。”
裴明昭指著那些人“那些人等著迎接今年的狀元郎呢。”
連烏沒什麼心情湊熱鬧，轉身就上了馬車。
“昭昭，我走了。”
“後會有期。”
七月的天氣帶著幾分燥熱，城門口空曠，幾乎能看到撲面而來的熱浪在空中翻湧。
裴明昭忍不住抬起袖子，遮擋在自己眼前。
“姑娘，回去吧。”
端月手中拿著扇子給裴明昭扇著風，裴明昭點點頭，鑽進了馬車，馬車裡好的歹是擋著些熱浪。
裴明昭進了馬車裡面，扇著手中的扇子，用了一點力氣，因在外面的時候，她們手中的扇子只能 當個擺設，若是太用力了，那就是沒規矩了。
“今日可要躲著些走，免得和狀元遊街對上了，到時候還得擋著人。”
馬車伕應了一聲。
裴明昭走到半路的時候才想起來，該讓連烏再等等的，她若是沒記錯的話，前世連烏被困二皇子府的時候，有一個京官雖然地位不高，卻為了連烏屢次彈劾二皇子。
那位，好像就是今年的狀元郎啊。
兩人許是故人，該是讓連烏再等一天的。
裴明昭坐在馬車上，馬車走了沒多久，遠處突然傳來鑼鼓聲，馬車也慢慢停下了。
“看來殿試的名次出來了。”裴明昭想了想“這狀元郎遊街的時候，可會經過月樓。”
“是要經過的，今日應該有不少姑娘等著呢。”
“那我們也去看看吧。”
馬車過不去，裴明昭只能走過去，每年狀元遊街的時候都極熱鬧，街道兩旁的人不少。
裴明昭從小路走過去，即便是京城，這些百姓也難得遇到這樣的事情，熱鬧些也無妨。
更何況，京城中讀書的人家不少，誰都羨慕過自己將來也能做這樣的人。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誰都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呢？
裴明昭好容易走到月樓，江問柳看到她，還沒說話，先讓人給她準備了一碗冰酥酪。
包廂裡放著冰塊，裴明昭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涼氣，輕輕鬆了一口氣。
“你倒是會享受。”
“賺銀子不就是為了享受嗎？不然留著這些銀子做什麼？”
江問柳依靠在床邊，懶洋洋的扇著扇子。
“你今日怎麼來了？”
“來湊熱鬧啊，狀元遊街，三年才能見一次呢。”
“你弟弟今年怎麼還沒去啊？若是去了，這狀元郎可不就是你家的了？”
“還不到時候，現在明霄去當官，會讓人為難的。”裴明昭說這話的時候並沒避著屋子裡的人。
江問柳點點頭，看著好似不在意，心中卻有了計算。
“是宋太傅說的？”
“算是吧。”裴明昭替她外祖認下了，畢竟她外祖說的話，可比她說出來的可信。
“我就知道，我爹可沒太傅這樣的眼光。”
畢竟當今陛下，實在是算不上暮年。
裴明昭端起冰酥酪“但是你得知道，我知道伯母聰慧，也會為你著想，所以你至少該告訴伯母。”
江問柳點點頭“我知道，不過，昭昭。”
裴明昭喝著冰酥酪，一邊探頭看著窗外“嗯？怎麼了？”
“你這樣子，總讓我感覺，你好像很擔心我遇到的不會是個良人啊。”
裴明昭也沒反駁“的確很擔心，你婚事一日不定下，我就得擔心一日。”
大晉內有藩王，外有北狄，國庫空虛，陛下又性情軟弱，容易被左右，更何況還要平衡世家和寒門的關係。
這個時候，京城中除卻中立的純臣，誰心中都有小九九。
無非是兩種，觀望的，以及想要從龍之功的。
御史，說是都是一群迂腐頑固的讀書人，實際上，總有人也想要往上爬的。
江問柳她爹便是想要往上爬的，可這位江御史心中清楚，別人背後也在說，江御史這個位置就是靠著自己夫人的銀子鋪出來的。
所以，想要往上爬的話，如今就得要奉獻自己的女兒。
“你的婚事若是給了你爹安排，真的不是個好事。”
裴明昭放下自己手中的碗，江問柳無奈“你什麼時候也這樣囉嗦愛操心了，我還能不知道自己要嫁給什麼樣的人？”
“你確定你知道？”裴明昭很不信任的看著江問柳。
江問柳手中的團扇輕輕一敲，落在了窗戶上。
“反正不會選這些書呆子。”
喧鬧聲和鑼鼓聲從遠處蔓延而來，還有人高喊著“狀元遊街了！”那聲音不知是羨慕，還是興奮。
騎著高頭大馬的三個人從街道上走過，兩邊的姑娘扔過去的香囊和花漫天飛過。
只裴明昭和江問柳倚靠在窗邊，神色平靜的瞧著。
今年的狀元和榜眼，都出自寒門。
榜眼馮應，江問柳上輩子的夫君。
一個有點小能耐卻沒人品的東西。
裴明昭的眼神落在狀元的身上，唐堰，那位寒門出身，為了連烏彈劾二皇子，在她外祖父去世的時候仍然敢登門祭奠恩師的人。
是個人才。
“昭昭，你怎麼看？今年真難得，殿試前三甲居然都是年輕公子。”
“狀元不錯，那榜眼卻不行，看著賊眉鼠眼的。”
“有嗎？”
江問柳看著那榜眼，馮應這個時候正抬頭看著，一眼就看到了依靠在豪華樓閣之上，慵懶倚靠的姑娘。
江問柳和他對上眼神，轉瞬就移開了自己的眼神，的確讓人看著不喜。
江問柳扭過身子“哎，管事的，來給你們掌櫃的關窗戶。”
孔明安上前，利落的關上窗戶，順便看了一眼今年遊街的前三甲。
那榜眼還盯著他們這窗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