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蘇辰這裡一待就是一個時辰。
直到都歷敲門催促才離開。
離開前,太子當著蘇邦為他們的面,直接對梁文道,“盡你全力醫治辰兒,需要什麼儘管跟都歷說,不計一切代價,可懂?”
梁文躬身,恭敬道,“是,陛下。”
作為太子心腹,他早已直接喚他陛下。
哪怕還沒有真正登基,還稱不上名正言順。
“嗯。”
太子的目光在眾人身上輕輕一掃,便帶著人匆匆離開。
登基大典在即,他有很多事要忙。
蘇邦為在他身後,高呼‘萬歲’,改口之快,讓人側目。
蘇淺都嫌丟人,她看了眼蘇邦為,在太子他們離開之後,就第一時間回了屋裡,重新陪護蘇辰。
蘇繼邦也想離開,但被蘇邦為叫住,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他,去了他的書房。
兩天後,太子登基。
京城維持了數天的熱鬧氣氛,直接被推到了高潮。
蘇辰的情況越發糟糕。
她已經開始無意識的呻吟。
嘴角開始吐出白色的泡沫。
蘇淺急了。
“秀芬,快去叫梁大人過來,哥哥他,他不好了!”
秀芬一聽,立時連盆帶水一起的了,轉身提著裙襬就去把梁文從偏房拉了過來。
梁文帶著藥箱與醫女,跟著秀芬匆匆而來。
“需要疏通經脈,快替蘇大人行針。”
梁文對醫女道。
“是,大人。”
醫女拿出一套銀針,上前開始準備。
梁文交代了一番之後,便退到外屋,一起退出來的,還有蘇淺。
此時裡屋只有蘇星與醫女在。
“我會用針,我來。”
醫女拿著針要下手裡,蘇星阻止了她。
“可是姑娘,這不合規矩。”醫女急急上前,想奪回銀針。
但她哪裡是蘇星的對手?
“老實點,你若配合,我便饒你一命,要不然,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
蘇星一手扣住醫女的脖子,一手拿著銀針紮在她的脖頸處,目光兇狠。
她是真的會殺我?
醫女意識到了這一點,立時道,“我,我配合,不要殺我。”
“哼。”
蘇星見她學乖了,輕哼一聲,鬆開了她。
而後轉身,開始替蘇辰扎針。
其實她知道,蘇辰並沒有病。
一切不過是做戲。
但既然這是計劃的一環,她自然不會壞了蘇辰的計劃。
她思量再三,決定扎兩個對她不會有影響的穴道,應付了事。
醫女在一旁看著,越看心越驚。
她沒有想到,蘇星是真的會。
她以為對方是真的想要蘇辰的命的。
原來不是?
說實話,醫女真正的鬆了口氣。
要是蘇辰當真出事,她也脫不開干係。
此時外屋,蘇淺捏著帕子,再次詢問梁文。
“梁大人,哥哥他會好嗎?”
“蘇小姐,還請節哀。”
梁文道,“蘇大人他不過是拖時間罷了,他沒幾天了。”
說這話時,他竟也能臉不紅心不跳,可見不是第一回做了。
但蘇淺不知。
“怎麼會這樣?”
聽完梁文的話,她雙腿一軟,若非身後的淺書扶住了她,她已經跌坐在地上。
“哥哥他這樣好的人,怎麼會,會……”
她低下頭,拿帕子掩面痛哭起來。
梁文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到底有些不忍。
於是他走出屋外,來到走廊。
不多時,被驚動的老太太也過來了。
她比蘇淺要堅強許多。
在聽了梁文的話之後,她對身邊的齊嬤嬤道,“你去催催,小辰的葬禮雖不能辦,但該有的我們也不能少。”
“是。”齊嬤嬤領命離去。
至於老太太則與蘇淺一樣,守在屋裡,再沒有離開過。
這一守就是兩天。
第三天清晨。
老太太與蘇淺還未醒。
就聽到蘇星的一聲驚呼聲,“梁大人,快來,哥哥他,他……”
蘇星的聲音裡透著焦急與慌亂,就像是無措的孩子一樣。
“哥哥!”
蘇淺被吵醒,緩了緩,才意識到蘇星在說什麼。
她急急衝了進去,連老太太都沒顧上。
老太太則扶著姚嬤嬤的手,也快步走了進去。
“哥哥!”
然而,還是晚了。
隨著蘇星的一聲痛呼。
老太太手裡的佛珠掉在地上,兩眼一黑,也跟著昏了過去。
蘇淺則雙腿一軟,跌跪在榻邊,不停的求著梁文。
“梁大人,求你救救哥哥,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蘇小姐,請節哀。”
梁文說完,便讓人把老太太抬到耳室,開始醫治她。
好在,老太太不過一下子承受不住打擊,這昏過去,並沒有什麼大礙。
梁文只是讓醫女給她用了針,半個時辰後便好了。
老太太醒來時,齊嬤嬤已經跟吳嬤嬤一起,操辦起蘇辰的身後事。
“芳妍,扶我去見見小辰。”
老太太叫來姚嬤嬤,在她的攙扶下來到蘇辰榻前。
蘇辰明顯已經被打理過,除了瘦了些,臉色蒼白了些,瞧著便與平時並沒有什麼兩樣。
“小辰,是我對不住你,若有來生,你投胎前可要擦亮眼睛,再不要投生到我們這樣的人家來。”
老太太微顫著撫上蘇辰冰涼的臉頰,眼淚從她的眼眶裡滾落下來,一顆顆砸在蘇辰的臉上。
“對不起,我弄髒你了。”
老太太急急拿著帕子,替蘇辰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
而後又替自已拭去眼淚,直起身子,左右端詳了下蘇辰,才微微一笑,“瞧瞧,我們小辰就是好看。”
這樣漂亮,來世可要找個好人家嫁了,兒孫滿堂,幸福一生啊。
老太太在心裡默默加了句,這才慢慢轉身,扶著姚嬤嬤的手,一步步走了出去。
“去,把那個沒心肝的叫過來,自已的孩子都離開了,他怎麼能不來看一眼?”
這話一出,丫鬟們都面面相覷,無人敢應。
正巧,齊嬤嬤迴轉,聞言,便應道:“是。”
隨後快步離開。
少頃,蘇邦為跟著齊嬤嬤前來。
蘇繼邦這才知道蘇辰已經去世,他瞪大雙眼,死死盯著蘇邦為。
“父親,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滿含怒氣。
蘇邦為還未及回答,他便輕諷一聲:“你可真是好父親!”
說完,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雪辰院。
“逆子!”
蘇邦為怒喝一聲,揚起右手,剛要將茶杯摔出,就看到齊嬤嬤站在一旁。
他想到老太太,想到自已的升遷之路,想到自已的名聲威望,便咬碎銀牙。
忍了又忍,甚至還要裝出一副喪子心痛的模樣來。
紅著眼眶,往雪辰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