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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章 木刺

說話間,何田田端上飯菜,白灼芥藍,清蒸紅鯛,蔥油竹蟶,老鴿湯,外加蛋炒飯。

色香味全,林小曼忘卻煩惱。

顧昱寧放不太開,艱難應酬,想來也沒怎麼遇過這樣的談話物件,真是難為他了。

夾著剝了殼的竹節蟶,“阿寧,這蟶子胖胖脹脹,好肥,你嚐嚐。”

“這炒飯,是我的情意結。”

以往剛在此地落腳,跟著華天祤天天加班加點做苦工,她總要點盤蛋炒飯裹腹。

久而久之,華天祤總是記得為她備上一盤。

罷了,握手言和吧。

只是叮囑,“不要與別人講起,吳可也別講。”

胖腦袋點頭,送二人出門時又挺身而出,拿出兄長的姿態,“小曼就交給你了,要待她好。”

真是。她又不是個物件,算起來已被家人輾轉“交與”多次。

“阿姐沒事了嗎?”

他摟摟她肩膀,“沒事。”

是嘍,終於無事了。這些上等人,無風都起浪。

不再多問。

她不是敵手,何必像個老媽子似的瞎操心。

還是家裡好。可以散漫手腳,全身依託,窩在沙發。

家中已沒有洩憤的酒味,床鋪亦換上新的套件,平整有序。窗簾隨風微浮,有些若隱若現的香氣,是她鍾愛的雪松香水氣味。

她是享受了一把city walk,蹭了老友飯。

他倒是要對付張海萍和華天祤,還不忘做個合格的家政夫。

真情實意的感激,“謝謝你肯遷就我的平凡友情。”

顧昱寧做悵然狀,語氣發酸,“沒有遷就。倒是有點妒忌肥仔能看到你張牙舞爪的樣子。”

“我是珍惜你呀!喜歡你,當然願意哄好你。”

他對她處處妥貼,滴水不漏已至細微,雖然悶了一點,但她也喜獨自靜處,反倒相得益彰。她有什麼好挑剔。

“你可以對我隨便一點,我也不會跑路。”

林小曼爬出沙發看著他,還有人有這種要求?

“那好,其實我早有不滿。”

每次挑選家居用品,雀躍徵求意見,永遠只一個不變的回答,“你喜歡就好”。

不常在家,總是讓她一人空對餐桌。

心疼他工作辛苦,興致盎然尋到安神滋補菜譜,廚房仔細花費功夫,端上桌只得到“以後不要自己辛苦,讓阿姨做就好”,諸如此類,掃興話語。

“每次去你家,你爺爺總是重孫子長,重孫子短。要是女孩,是不是還要生一二三四朵金花,直到香燈有繼。”

“還有。。”

她還要說,卻被男人壓入懷中。

“差不多了,先這麼多。”

後悔,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林小曼推開他,“你們男人總要女人笑的甜蜜。要天真,但不能天真到發蠢,要聰明,但不能聰明的看透男人。要善解人意,又不能沒有新鮮,喪失刺激。”

喪失刺激?簡直太刺激了好不好。

放著乖巧柔順的女人不享受,自己找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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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昱寧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犯賤的天賦。

女人的碎碎念著實可怖,他第一次感覺自己招架不住。

只能抱到床上,還是讓這張嘴唇發出婉轉嬌吟更為受用。

林小曼一番委屈,說的爽快,如老酒上頭,膽色不羈,一鼓作氣。

推開顧昱寧,跨坐到男人身上。

俯下身,柔軟的唇廝磨耳邊,輕聲曼語,“你不是讓我對你隨便點。”

卻只是猶如空中的羽毛一般,飄搖緩慢的沉浮。

她太隨便了!

留下肌肉繃到僵硬,忍耐到發瘋的他。自己完事了。

林小曼徹底開心了,親了一下男人,“忍一下嘛,我出去做個facial care。”

顧昱寧簡直吐血,“你難道不要盡一下做老婆的義務?”

“反正你也不會跑路。”此地不宜久留,女人眨眨眼,掩唇笑著飄然離去。

他的人生嚴整有序,反倒棘手這個捧在手心裡的無賴。

維持慣了脾氣和風度,誰來幫他發個瘋!

自作孽,不可活,何況惹了自己的女人。

女人。

顧昱寧不是沒接觸過女人。

彼時的張海萍,並無如今這幅厭世般的嫵媚,只是明豔熱烈,比男子還多份仗義膽色。

身邊女伴鶯鶯燕燕,大多是嬌滴滴的貼著她做依靠。

同性之愛,隱秘而雜亂。

偶爾幾個他看上眼,她便介紹上床。

女孩們下了床,還是張海萍的女人。他十分不費力氣,連善後的功夫都不必做。

姐弟二人,看似紳士淑女,卻是無心無肺,涼薄無情,實在不算好人。

直到有一天。

張海萍去了宜興淘紫砂茶器,那是名家傳承,美人肩壺做的最好。

買完茶器,江南落起了煙雨,飄渺迷濛。

店家亦有茶臺,泡起碧螺紅韻留人。

張海萍便坐在屋裡,欣賞門外青苔舊瓦。茶水潑落桌面,她便去擦拭,桌上的木刺扎入手掌。

好痛,她要拔出,不太順利。刺小,又扎的深。

她沒有發覺身後有人,好像已經佇立良久,大約也是在等雨。

那人過來,細心的幫她挑出木刺,太深了,是用犬齒的齒尖咬出來的。頭髮絲絲垂落,有洗髮水的味道。

是哪種洗髮水?

那人的嘴唇乾燥,張口吮吸血點時,又手心濡溼。

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留住人,可能是內心奇異的眩暈,她沒有回過神。

張海萍沒有走,連續幾天她等待店家開門,坐在裡店裡,泡上碧螺紅茶,不斷望著店門。

等待時間總是過的特別慢,但是漫長的時間等不到那個人。

她甚至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樣子也記不分明,只記得眉目,清秀修長。

她還是要走了。走過青苔巷的盡頭,走過江南走不完的小橋流水。

一樣的煙雨,不大,卻也走到身上溼透。

低頭憤恨,為什麼無關緊要的東西來的那麼容易,為什麼遇不到那個人。

再抬頭,恍如夢,那人撐著傘,從她對面走來,擦肩,走過。

是,她聞到髮絲的清香。衣服也是那件深栗色寬鬆薄開衫。

張海萍心擂如鼓,失聲大叫,“我在找你。你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