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
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呼和,抬頭一看,竟然是好幾日不見的搖光。
“搖光大哥?”
琉璃小跑了兩步趕到他面前,勉強揚起笑臉說:“你也來了?”
“嗯,剛剛去送馬車了。”
其實,搖光本可以不出來的。
只是隔著大老遠看見琉璃這幅垂頭喪氣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罷了。
他送馬車本就費不了多少時間,剛剛就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店內出現混亂之後,他也混進了人群之中,見到了事件的全貌。
想也能知道琉璃如今的心思。
“娘娘或許會教訓你,但一定不會對你失望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
說起這茬,琉璃好不容易提來的心情又落了下去。
“大哥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不爭氣,師父對我失望也是應該的,剛剛更是一句話都沒有和我說。”
搖光嘴笨,不會安撫人,他已經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說了,要是對琉璃沒用的話,那就只能隨她去了。
他伸出手,懸在琉璃的肩膀上面,本想安撫地拍一下,但最後還是握成拳頭收了回來,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她。
琉璃下意識接過才看見是什麼東西,一臉茫然地拿著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給你的,拿去買簪花,買衣服什麼的……開心點吧。”
他知道自己的語言無法安撫琉璃,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這種行為讓琉璃想起了小時候父親哄自己的時候,也是給一文錢讓去買麥芽糖。她會擦乾淚水,開心地跑到大街上買了糖之後,蹲在門口和來往的每一個小夥伴炫耀。
那已經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乍一下回想起,讓她覺得哭笑不得——這是對妹妹的寵愛嗎?
他真是個好人,可惜如今的琉璃似乎無法對這份感情甘之如飴了。
“不用了。”
“這不是娘娘的錢,是我剛發的月奉。”
一聽這是他自己的東西,琉璃又想要了,好在這銀票的金額也不是太大,她略微思索一下便手下了。
“正好有想要的東西,這銀票我就收下了,多謝搖光大哥。”
“嗯,回屋吧。”
琉璃點點頭,提著桂花糕轉身,踏進門檻時,又回頭看了一下,卻看見搖光早就已經離開了。
她眼眸蒙上一層落寞,隨後被她自嘲一笑盡數掃盡。
琉璃找了個盤子,將桂花糕送挪到上面,送到後屋的時候,瞧見長明心正死死拉著盛宴的手,而盛宴全身上下都在抗拒。
盛宴大喊著:“不,我不學!”
“不!你要學!我求求你了!”
長明心依舊不撒手。
“不是,明心姐姐,這東西強求不來的啊!”
“這整個京城只有你有這個才能了!”
長明心絲毫不見方才的優雅從容,盛宴也沒有了往日的善解人意,此刻滿臉嫌棄。
“關鍵是,百毒谷門派的獨門秘籍,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啊!不能同房?!那我以後怎麼和我夫君恩愛啊?”
啪——!
琉璃手中的盤子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她面無表情地行禮道歉:“我這就去出去換個盤子,再弄些桂花糕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你們繼續。”
被琉璃一打擾,兩個人瞬間彈開,坐會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都有些尷尬。
“別去了,我們差不多談完了。”盛宴和琉璃說完後,轉身對長明心道:“明心姐姐,我是認真的,雖然對你們門派的沒落感到遺憾,但我真的沒法學百毒術。”
理由其實也並非只有剛剛那個,但別的她不想說。
長明心無奈地攤手道:“我也是認真的。此次進京我是為了求一位貴人合作,幫我找到醫學奇才,可我還沒進京就聽說了你的奇聞,也知道了你的本領,我當時就覺得只有你能擔此大任。”
“既然你如此坦誠,那我也和你說實話。”
盛宴掏出自己象徵身份的玉佩說:“我其實是麟王妃,此生怕是無法輕易離京,實在無法擔此大任。”
“無所謂,你不去百毒谷也行,我只是想找個傳人,讓這門手藝不至於失傳,再說了,你學了百毒術之後,千步之內就沒有殺不了的人了!”
盛宴:“……”
可惡,她竟然心動了!
但是,天上沒有免費的餡餅,即便是要學,也必須要將這個人的來歷調查清楚。
似乎是察覺到了盛宴的猶豫,長明心乘勝追擊地說道:“你不用著急答應,我近期會留在京城,你若有意隨時來找我,我這裡永遠為你敞開大門。”
話音剛落,一陣無比響的咕嚕聲響徹屋頂,長明心頓時尷尬地捂著自己的肚子,不再言語。
盛宴又沉默了一會,轉身和琉璃說:“琉璃,去給明心姐姐端一碗餛飩來吧,再拿一分桂花糕來。”
“是!”
琉璃還在因為剛剛發生的一切而震驚著,被盛宴命令後,同手同腳地走了。
吃餛飩的時候,盛宴得知長明心是今日剛剛趕到京城,甚至沒有定客棧就直衝仁心堂而來。
若盛宴今日不來,長明心怕是來碰不到。
長明心將稱之為緣分,並且決定免費留在仁心堂幫忙坐診。
她實在太熱情了,讓盛宴有些招架不住。
“多謝明心姐姐想幫我教育琉璃,但這丫頭資歷尚淺,你這種大神應該教不動,京城周遭風景名勝諸多,姐姐不妨多遊玩一番,想找我可以隨時到這裡來。”
“成,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長明心吃完餛飩,把碗塞給琉璃,丟下一句“很好吃”就走了。
來如影,去如風,讓人捉摸不透。
盛宴不懷疑她的本事,也不懷疑她的來歷,只是她無法承受風險,無法相信一個初次見面的人。
至於那個可以“殺人於千里之外”的百毒術,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她不知道,長明心走出仁心堂之後,臉上的瀟灑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長明心回過頭,微微抿著唇,站在人潮洶湧的十字街口,看著遠處仁心堂的招牌,狹長的丹鳳眼裡透著無法言喻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