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的不歡而散,眾人都各自回了屋。
三房也進了屋,關上房門,插上門閂。
由於晚飯鬧的不愉快,大家都沒吃多少,飯桌上也都是些野菜,僅有的幾片肉,也輪不到他們三房,清湯寡水,根本吃不飽。
幸好她帶回了肉包子,正好派上用場。
聶霜霜讓謝氏把包子拿出來,一家人分著吃。
聶大河沒想到還有肉包子,十分驚喜。
謝氏又把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聶大河直誇閨女能幹,好樣的。
大姐和小弟也很高興,以前他們看到大房的小兒子聶浩震吃過包子,故意在他們姐弟倆面前吃,饞的他們直流口水。
聶家村近半年乾旱少雨,糧食欠收,家裡都是吃糙米、雜糧窩窩頭和野菜。
逢年過節才能吃頓肉,他們三房在這個家不受寵,吃的更少。
她們都不記得上次吃白麵饅頭是什麼時候了,今日託了霜兒的福,她們也可以吃到可口的白麵肉包子,她們以後一定會加倍對霜兒好。
聶霜霜勸他們別磨嘰,趕緊吃,省得讓其他人發現,又引來一場不必要的大戰。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大家都吃飽了,一臉的意猶未盡。
“二姐,我們以後還能吃上這麼好吃的肉包子嗎?”聶小弟淚眼汪汪地瞅著聶霜霜,眼神中透著不確定,生怕二姐說出否定的話。
她雙手寵溺地摸了摸小弟的發頂,保證道:
“放心,有二姐在,保證不會讓你們再餓肚子的。”
那閃著純真的眼眸,彎成一個弧度,就像明媚的陽光,暖進人的心田,讓人不自覺的相信她所說的話。
“太好了,我就知道二姐最好了。”聶小弟雙手摟住她的細腰,在原地蹦蹦跳跳,開心的說道。
今日時機成熟,她正好提出分家的打算。
隨即她話鋒一轉,黑色瞳眸直視聶大江和謝氏,開口道:
“爹,娘,今天的事兒,你們也看到了,與其在這個家受罪,不如趁早分家的好。”
聶霜霜一瞬不瞬地盯著爹孃兩人,想看看他們是什麼反應。
聶大河一副被嚇到的模樣,慌忙跑到門邊,檢視門閂。
怕家裡其他人聽到,看到門閂關上的那一刻,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沒想到女兒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反而謝氏就淡定多了,這幾日她回想霜兒的話,覺得說的是有道理的。
都是公婆的孫子孫女,憑什麼她的兒女要受老宅的氣,每日有幹不完的農活,吃不飽,穿不暖,都長的瘦瘦小小。
再看看其他兩房,個個吃的肥頭大耳,都比他們強。
她希冀地看著聶大河,眼裡帶著一絲期待,希望他可以同意。
但看到聶大河的一系列行為操作,自嘲的笑了笑,一臉的失望,終歸是她的奢望。
“霜兒,父母在,不分家,你爺奶是不會同意的。”聶大河雙手捂著臉,蹲在地上,痛苦的說道,“我也沒本事,分家後,我拿什麼養活你們,這事兒以後別提了。”
他只會種田,農閒時到鎮上打零工,沒有其他手藝,分了家,只能等死。
現在雖然有幹不完的活,最起碼有飯吃,不至於餓死,至於其他的,忍忍就過去了。
聶霜霜要被聶大河氣笑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怒其不爭。
“爹,這個不是問題,我可以賺錢養活你們的,請你相信我。”
說完,又把大姐和小弟拽到聶大河面前,姐弟仨一字排開。
“爹,你睜大眼睛看看我們仨,個個面黃肌瘦,營養不良。”
她伸手把大姐拽到聶大河面前:
“爹,你看大姐都十一歲了,連一件像樣的衣衫都沒有,每天穿著灰撲撲的,死氣沉沉,以後怎麼找婆家,難道要她做老姑娘,伺候那一大家子?”
她說的口乾舌燥,隨手拿起桌上的瓷碗,一飲而盡,繼續說道:
“再看二房的晴堂姐,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聶霜霜又把小弟推到聶大河面前:
“爹,小弟今年五歲,比二房的聶浩才只差兩歲,但是待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她要讓聶大江認清現實,不要存在幻想。
“同樣都是奶的孫子,聶浩才可以每天吃一個雞蛋,小弟呢,什麼都沒有,還被其他兩房欺負。”
無錯書吧謝氏在一旁,聽著聶霜霜的控訴,早已控制不住。
雙手捂著嘴,眸子裡蓄滿淚水,鼻子抽泣,嘴裡發出壓抑的哭聲。
是他們兩夫妻沒用,沒能保護好兒女,這麼多年讓孩子們受委屈了。
在自己家都不能放肆大哭,真是憋屈。
聶霜霜急於改變現狀,所以要對聶大河再下猛料,迫使他不得不做出決定。
她偷偷對大姐使了個眼色,大姐會意。
疾步上前,立馬把小弟的袖子擼上去,露出兩條胳膊,上面有很多細小的傷口,密密麻麻,
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很粉嫩,像是剛添上不久。
“爹,你看看小弟的傷口,這些都是其他兩房的傑作,再不分家,小弟還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長大。”大姐帶著哭腔,訴說著這些年受的委屈,真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聶霜霜看到小弟胳膊上的傷口,蹲下身子,眼神輕柔,細聲細氣地說道:
“小弟,這些新傷是怎麼來的,前幾天還沒有。”
轉瞬間,小弟哇哇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地道:
“是大伯家的浩震哥哥打的,我在院子裡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就用掃帚打我,往死裡打,浩俊和他道歉了,他還是打我,嗚~嗚~”
聶霜霜輕拍小弟的後背,為他順氣,安撫道:
“小弟乖,放心,以後二姐再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你了。”
“真的?”小弟抬起頭,淚眼婆娑,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眼神純淨無睱,就像受傷的小鹿一般,惹人憐愛。
聶大江看著小弟的胳膊,滿臉痛苦,出神了好一會兒,他常年在外幹活,每次回來都很晚,不知道自己的兒女居然過得如此艱難。
“霜兒,容為父想想。”在他三十年的生涯中,今天是第一次聽到,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他需要好好消化。
她也不能把聶大河逼得太緊,有些事,還是需要他自己想通。
時間也不早了,於是,洗漱完了,各自都回房睡下。
只有聶大河翻來覆去睡不著,和謝氏小聲低語,後半夜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