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油紙包,裡面赫然躺著八個肉香四溢的大包子。
謝氏看到女兒手上的白麵包子,驚訝的張大了嘴,呆愣在原地,她長這麼大沒吃過如此香噴噴的肉包子。
她孃家是桃樹村的,比聶家村還窮,長這麼大沒見過肉包子,更別說吃了。
謝氏顫顫巍巍地接過女兒手上的肉包子,看了又看,捨不得放手。
“霜兒,娘不是在做夢吧,你哪來的肉包子,這是你去鎮上賣草藥的錢?”謝氏這會兒已經平復心情。
把肉包子放在堂屋靠門邊的櫃子裡,落了鎖,晚上全家人加餐。
聶霜霜把去鎮上賣獵物和草藥的事,一併同謝氏說了。
謝氏聽了又驚又喜,這才放下心來。
滿臉驕傲,用寬大的手掌輕撫著聶霜霜的發頂:
“孃的霜兒長大了,真能幹,都學會賺錢了,是我和你爹沒用,讓你們跟著受苦。”
謝氏想著自從自己嫁到聶家,整天被婆母搓磨,這幾年更是變本加厲,是自己太軟弱,立不起來。
兒女也跟著受罪,越想越委屈,又開始抹眼淚,並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立起來,給兒女們做榜樣。
聶霜霜看到她娘這樣,真是無語,怎麼說著說著,還哭上了,果然女人是水做的,這眼淚說來就來。
“娘,我爹他們呢。”她轉移話題,免得她娘哭起來沒完沒了。
“你爹他們在屋裡睡覺。”謝氏收起眼淚,繼續手中未做完的活。
聶霜霜大清早去了鎮上,現在又累又困,和謝氏說了一聲,便回屋睡覺去了。
時間流逝,窗外的晚霞已經映滿整個天空,煞是好看。
她慢慢睜開眼,下了炕,走出房門,就看到謝氏和大姐在堂屋做女紅,小弟在一邊玩耍,沒有見到便宜爹。
與她們打了聲招呼,坐在一旁逗弄小弟,一家人其樂融融。
自從賀氏受了傷,晚飯一直是在三房解決的,今日賀氏已經好了七八分,也就恢復了往日在正房吃飯的規矩。
聶霜霜極不情願的走進正房,大廳正中央擺放著一張長條形木頭飯桌,周圍坐滿了人。
主位上坐著的是大家長聶昌明,賀氏則坐在他的旁邊,左邊是大房一家,右邊是二房一家,三房的位置則在二房的下首。
她瞧了一眼端坐在主位上的賀氏,身材消瘦了不少,暗色衣衫穿在身上有些肥大,整個人精神萎靡,胳膊仍然用細布包裹著。
臉上的皺紋比之前又多了幾條,十分憔悴。
一雙三白眼,正凶巴巴地盯著進來的聶霜霜,眼神陰鷙狠戾,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靜靜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無錯書吧她毫不在意,徑直走到三房所在的位置,挨著大姐坐了下來。
坐定後,抬起頭,目光挑釁的回瞪著賀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彷彿再說有本事你來呀,我才不怕呢。
賀氏看到她的眼神,臉色更加難看,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火,像是要把她活活燒死。
嘴唇哆嗦,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裡,冷冷地開口道:
“謝氏,真沒有眼力勁,還不去廚房把飯菜端上來,難不成還要我這個老太婆,伺候你們不成?”
說完,手裡的筷子重重地落在桌子上,其他人皆是嚇了一跳,大氣不敢喘一下。
聶霜霜剛要開口理論,謝氏側過頭,拍了拍她的手臂,並對她搖了搖頭,眼神中摻雜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神情。
她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
謝氏站起身,對上首的賀氏,唯唯諾諾地回道:
“娘,您消消氣,是兒媳婦不懂事,我這就去。”推開身旁的小杌, 轉身直奔廚房而去。
坐在謝氏旁邊的大姐實在看不上去,狠狠地剜了賀氏一眼,就追了出去。
吃飯的時候,賀氏明裡暗裡地罵謝氏是懶貨,自己生病期間,照顧不盡心,不配做謝家媳婦,要聶大江休了謝氏。
便宜爹聽了賀氏的話,一臉震驚地望著自家娘,不明白他娘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只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同賀氏解釋:“娘,紅娘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我是不會休了她的!”
雙手緊張地握著衣角,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賀氏一聽便宜爹的解釋,瞬間炸毛,指著便宜爹的鼻子罵,唾沫星子四濺。
罵完兒子,又把矛頭直指謝氏,罵謝氏不孝順,只知道吃,不幹活,攪家精。
謝氏則沒有搭話,只低頭默默吃著碗裡的飯,她要謹記女兒的話,不能再軟弱,為了兒女也要立起來。
便宜爹雙手來回搓揉,無措地站在那裡,目光委屈巴巴地看著賀氏,像個無助的孩子,不敢反駁。
其他兩房的人都在看熱鬧,一臉的幸災樂禍,時不時的抬頭看看戰況。
而聶昌明也沒有開口,任由賀氏撒潑。
聶霜霜看著這一家人,更加篤定了分家的念頭,時間不能再拖,分家還是越早越好。
“奶,大伯母和二伯母同樣也是您的兒媳婦,憑什麼,活都讓我娘一人承擔。”聶霜霜眨著黑珍珠般的眼睛,嘴角掛著譏諷的笑。
二房的人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二伯孃李氏伸手指著聶霜霜,鄙夷地道:
“霜丫頭,你二伯身子不好,離不開人,我騰不出手,反正你娘沒什麼事兒,乾點活也累不著。”說的那個輕描淡寫,理所當然,就像是做過無數次一樣。
二伯名聶大江,是一個好吃懶作的主,而二伯孃李梅,掐尖要強,尖酸刻薄,從不吃虧,能躺著絕不坐著,生的兒女也是一樣的性格,這一家人就是喝著人血的蛀蟲。
“哼,二伯孃,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照顧二伯的事,可以交給晴兒姐做,我大姐比晴兒姐小,都已經可以幫襯我娘了。”
聶霜霜才不會慣著他們,你越是軟弱,他們欺負的越恨,只能強硬起來,讓他們知道自己是不能招惹的,才能在分家之前過得更滋潤。
隨著聶霜霜的話音落下,李氏再次不屑地開口道:
“小賤人,你晴兒姐將來可是要嫁去鎮上做少奶奶的,怎麼能幹這種髒活,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是你們這些下賤之人能比的嗎?”
語氣狂妄自大,彷彿三房的人是水溝裡的臭蟲,骯髒無比。
聶霜霜眉眼冷了幾分,不急不徐地回道:
“二伯孃,這個家沒有誰比誰高貴,都是泥腿子,何況鎮上的大戶人家是不會娶像晴兒姐這樣目不識丁的鄉下人。”
李氏剎那間氣炸了肺,怒目而視,憤怒道:
“好你個臭丫頭,膽敢詛咒你堂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前去揍聶霜霜。
“夠了,都少說兩句,吃飯也堵不住你們的嘴,不想吃,全給我下去。”
一道蒼老的男低音撞進眾人的耳朵裡。
李氏循著聲音朝主位上的老爺子看去,老爺子拉長著臉,面色威嚴,不容質疑。
李氏不敢造次,悻悻然地坐下,一臉的不甘心,眼神發狠地盯著聶霜霜。
但老爺子發話了,她只好作罷,來日方長,以後再找機會收拾三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