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神境內,初凰半靠在帝冕懷中,眼神憂慮。帝冕一遍遍安撫著,終於使得初凰平靜了下來。
不過很快她又坐起了身,冷淡道:“若不是你,我們的孩子也不會被打散神魂。”
帝冕倚在榻上,把玩著初凰的一縷髮絲,柔聲道:“當初你闖進魔界奪取神火,若不是我先下手,魔神一定會將你打的魂飛魄散。與其讓魔神殺了你,不如我先動手,還能留下餘地。”
初凰皺著眉頭,顯然還未解開心結。
“這次神魔大戰,你終於又落入了我手裡,我不會讓你好過,這是你欠我的。”
初凰說著忽然眼神凌厲,素手一掀,施法將捆仙索緊緊束起,“當初是我撿到的你,這才使得族中神火失竊,如今便用你的命來還吧。”
帝冕似乎是受著傷,那捆仙索深入血肉,他無可抑制的痛苦顫抖,卻不出言求饒,“還吧還吧,本就是我欠你的。初凰,我不該騙你,你對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他臉色慘白,繩索勒進肉裡也不吭聲,只偶爾悶哼幾聲,看著如掉入險境不敢反抗的小獸一般。此時的帝冕還算年輕,一張俊美的臉居然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那是專為了迎合初凰的喜好而變幻的。
帝冕最終疼暈了過去,初凰看著狠厲,實際在他暈過去的那一刻還是收起了捆仙索,扔下一瓶丹藥走了,順便一腳將人踹進了地牢。
到這裡還尚算正常,天歡等人目不轉睛,一直緊緊盯著。
畫面很快轉換,無非就是初凰恨極了帝冕,每日換著花樣折磨他,可哪次也沒有要了他的命,美其名曰:活罪難饒。
日子一天天過去,也許是初凰撒夠了氣,折磨帝冕的次數愈發變少,轉而憂心起了腹中的胎兒。
有一日初凰又開啟了地牢,將帝冕提出來狠狠打了一頓,“都是你,若不是你打散了我的神魂,孩子怎會變成死胎?我用了多少靈丹妙藥皆不見好,若是孩子不能活下去,我定要你償命。”
“償命”這話初凰說的太多了,哪回也沒真要了帝冕的命,因此他也並不怕。他大著膽子撫上了初凰的腹部,見她並未反抗,才道:“當初我的確打散了你的神魂,可你之所以能重聚神魂浴火重生,皆是因為我穿越三界為你搜集魂魄,又在暗中護著你的緣故,當初我不知道你懷有身孕,不然也一定會為孩子收集殘魂。”
初凰抬頭審視著他,“真的?”
帝冕點頭,“大戰方休,隕落的神仙何其多?將殘魂蒐集起來重新煉化給咱們孩兒用有何不可?”
初凰並不肯應,“這是要遭天譴的,我的孩子生來便應該是鳳凰血脈,高貴無匹,怎可受到天罰?”
帝冕繼續道:“咱們的孩子是神魔結合,只怕為天地所不容,之所以難以降生,多少也有天道干擾。不過如今天道衰弱,正是咱們的好時機,不若一鼓作氣,掀翻了這天地。”
初凰眉心直跳,“你說什麼瘋話?”
帝冕卻有些瘋狂,“難道你不認為這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好東西,都該歸咱們的孩子所有嗎?”
“那自然是要的。”
見初凰也認同,帝冕道:“孩子不該成死胎也成了,如今最要緊是如何復活她。你光吃靈丹妙藥有何用?不去搜集殘魂煉化,那這孩子就算成長大,也是心智不全。除了天材地寶、還有氣運等等一切,都得為孩兒準備好。”
初凰擔憂道:“天材地寶倒也好說,可這氣運?”
帝冕道:“你是宇神,能碎裂時空,想要這些又有何難?”
初凰看起來糾結極了,“我不可監守自盜。”
“那你就能看著孩子永遠無法降生了?”
初凰抬頭看向天空,帝冕提醒道:“還有稷澤,他是宙神,與你一同掌管著三千小世界,他也一定願意幫你的。”
初凰還是不語,一直空洞的望著天空。
而畫面下的眾人也緊張的望著他們,看著初凰會做如何選擇?
緩緩的,初凰開口,“我有勾玉神器,可穿越各個小世界,天材地寶於我來說猶如探囊取物。”
帝冕滿意點頭,初凰接著道:“我會去找稷澤,這你不用操心。”
初凰有些痴惘,“我的孩子必是不凡,我是鳳凰神女,她必然也是。”
帝冕道:“神魔結合,天地不容,想要平息天道怒氣,只怕還要有一位大能護法,最好是心甘情願。”
初凰眼睛一亮,“天歡?冥夜?”
帝冕冷哼一聲,“那天歡是騰蛇聖女,氣運必然不凡,若是能夠褫奪,自然很好。冥夜根骨奇佳,是最有可能將來成神的,若有他護法,只怕咱們孩子的神魂就不必發愁了。”
兩人相視一笑,密密細談起來。
畫面之外的冥夜心怦怦直跳,他再也想不到在暗處還有人如此算計自己。
天歡更是一臉怒容,她從小跟著兩任戰神長大,氣運自然不錯,這也能惹得這對黑心夫婦覬覦?
桑酒的心也是怦怦直跳,很顯然她想起了當初在梧桐神境遇見的初凰,與此時畫面中的瘋魔判若兩人。他們敢算計冥夜與天歡,那麼自己呢?
很快畫面中的初凰與帝冕就提到了桑酒,帝冕先是皺起了鼻子嗅了嗅,接著滿意道:“有妖氣?”
初凰莫名,“所以呢?”
“不止一個,除了我那好同僚少雎,還有一道略帶腥氣的妖氣。”
初凰似乎猜到了,“你是說桑酒。”
帝冕點點頭,“應當不錯,可是這兩人怎會走到一起去?”
初凰抬手在空中一劃,便看見了躲在坍塌的梧桐神境界碑底下的桑酒二人,冷笑道:“這桑酒可是冥夜的仙妃,居然與你們魔族之人攪在一處。”
帝冕也不惱怒,反而饒有興味,“你不覺得機會來了嗎?冥夜與天歡都是戰神,又長住上清,便是你輕易也近不了身,可是這桑酒不一樣,她可是冥夜的仙妃,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接近冥夜,且光天歡與冥夜之間青梅竹馬的傳聞,也夠她記恨的了。”
初凰道:“你是想說,利用桑酒接近冥夜與天歡,再借機褫奪氣運?”
帝冕自然贊同,“咱們的孩子不是還缺少魂魄嘛,我看那桑酒還算不錯。”
初凰不屑道:“她不過是漠河底下的小妖,除了蚌殼便是一身軟肉,連筋骨都沒有。”
帝冕卻道:“她沒有,可是她丈夫有啊。”
初凰哼了一聲,“若是她深得丈夫寵愛,也許冥夜會為她淬鍊神髓,可是她沒有,並且為她的丈夫所厭。自娶了她來,便冷落了上百年,這是整個神界都知道的笑話。”
帝冕卻道:“也許你也知道情絲?一條可愛人,兩條可被人愛。”
初凰冷笑道:“那是你們魔族編造出來騙人的把戲,你們天生作惡,沒有愛人的能力才覺得需要外物才能感知到愛,殊不知我們修仙一道從來講的就是天下大愛,有沒有什麼情絲有什麼要緊?”
帝冕解釋道:“我並非在於你講法論經,只是想告訴你,想要冥夜愛上桑酒易如反掌,只要桑酒身上能多幾條情絲,冥夜便一定會動情。”
初凰想了想,“那桑酒幾次三番救了冥夜,難道不足以讓他動情?”
帝冕卻很現實道:“若論恩情,那天歡父女的恩情豈非更大?若無他們,冥夜到如今也只是一條尚在摸索修煉的黑蛇,他是得了天歡父親的指導修為才能突飛猛進的。若不是存了讓他做婿的心,一個蛟龍怎會凌駕於騰蛇一族之上?騰蛇一族服的究竟是冥夜還是天歡,不用說也很明瞭了吧。”
初凰瞥著帝冕,“我並非要與你論這些。”
帝冕這才反應過來,似懂非懂,“你是想要冥夜的神髓?”
初凰道:“冥夜不好對付,想要他的神髓必定得細細圖謀。那桑酒的神魂必得是咱們孩子的囊中之物,想要著神魂更好,就得算計著如何讓冥夜心甘情願的將神髓還給桑酒,實際是為了咱們的孩子使用。”
帝冕愈發瞭然,順著說了下去,“如今桑酒出走,最好給她一個正大光明回上清的理由。”
初凰道:“最好這個理由夠大,大到桑酒從此只有冥夜一人可以依靠。”
畫面外的桑酒忽然爆出一聲尖叫,她拼命甩著頭否認,“不,不是這樣的...”
可天幕上的畫面並沒有因為她的崩潰而停止,接下來眾人看見了初凰將出走的桑酒和少雎接到了自己的住所,這期間帝冕一直都跟在暗中。
還看到了初凰是如何安慰桑酒、如何暗中挑撥天歡的。桑酒本就對天歡介意不已,這時一個溫柔的仙子循循善誘,似乎處處都在為她著想,自然讓她放鬆了警惕。沒過幾天,她就什麼也吐露了。
很快畫面一轉,帝冕化作天兵,有初凰給的翎羽遮掩,他身上一絲妖氣也無。他口稱接到天歡的命令下界清剿妖邪,那群天兵也毫無防備的跟著他去了漠河。
接著漠河被屠一幕清晰展現,甚至於因為是帝冕視角,所以更能感受到他對於殺戮的興奮與渴望...
這一幕眾人都不忍看完,不由得回頭看向桑酒。
桑酒呆呆的看著天幕,渾身顫抖,她沒想到事實是如此慘烈,更沒想到自己一向底氣十足的報復只是人家的算計。她滿腔的恨意忽然一空,心底漏出一個大洞,猶如萬丈深淵,將她的所有魂魄都沉了進去。
這下便是天歡也有些可憐她,向她投去一眼。
“啊!”
就是這一眼刺激的桑酒崩潰大叫,直直倒了下去。
冥夜伸手接住了她,施法護住了她的心脈,卻沒有帶她離開。他不想離開,他萬分好奇帝冕等人究竟要如何算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