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剛坐到炕上,溫書就湊了過來,在他跟前趴下:“凌哥,我後背有點癢,你幫我撓撓。”
柳凌看著溫書露出的白皙後背,遲遲沒有動。
“快點啊,”溫書催促。
柳凌緩緩的伸手,輕輕放在溫書的後背,嗓音有點乾澀:“哪裡癢?”
“上邊一點,”溫書道。
柳凌的骨節分明的手慢慢的消失在溫書的後背衣服下······
“再往右一點,”溫書道。
“哦~好,”柳凌的喉嚨動了動,眼神漸漸變了。
“再往上一點,”溫書的聲音裡有了睡意。
“······”柳凌沒有說話,手卻往上挪動了一下。
位置恰好,力道適中,溫書很快就舒服的睡著了。
柳凌盯著溫書的睡顏看了很久,然後將人往自己的懷裡摟了摟,最後,在溫書的眉心親了一下。
溫書,你喜歡···我嗎?
你會喜歡我嗎?
不管喜不喜歡,能這樣抱著你,就很好了。
一早,柳凌起來做早飯。
今天是週末,溫書要給孩子們補英語不用去上工。
“凌哥,今天中午我回來做飯就好,”溫書道,“你上工的時候注意些,我聽說砍玉米杆有些危險,大隊裡就有人傷到了。”
“不是大隊裡的人,”柳凌道,“是知青,那個叫程業的。”
“他啊,”溫書不意外了,“嚴不嚴重?”
“不嚴重,”柳凌道,“他勁小,就是破了點皮,出血不多,休息幾日就好。”
“那算他走運,”溫書道,“我聽說有嚴重的,能把腳掌砍掉?”
“把腳掌砍掉有點難,”柳凌道,“不過隔壁大隊,有知青砍在了腳上,把腳趾砍掉了。”
“啊,那不就殘了?”溫書道。
“以現在我們國家的醫療水平,接是不可能將腳趾接回去的,”柳凌道,“殘是殘了,不過等時間長了習慣了,不影響上工。”
“哦,”溫書點了點頭,這方面他不懂。
將粥喝完,溫書擦了擦嘴:“凌哥,你去歇一會,我來洗碗。”
“不用,”柳凌道,“我去洗,你去準備一下,給孩子們上課吧。”
“那好吧,”溫書湊近柳凌,“凌哥最好了。”
柳凌心頭一跳,剛想說什麼。
溫書已經邁著歡快的步子回臥室了。
柳凌無奈的笑了笑,將碗筷收回廚房,正在刷碗的時候,聽到溫書的聲音:“凌哥,我先走了。”
“好,”柳凌應了一聲。
溫書剛出門,就遇到了由自家表妹扶著一瘸一拐的程業,雖然腳傷了,但手也不能閒著,可以去場裡剝玉米。
能掙一個工分是一個工分。
程業看到溫書,表情有些尷尬。
倒是楊靜看到溫書手裡的紙筆,眼睛嫉妒的都紅了。
溫書禮貌的打招呼:“程知青。”
程業笑笑:“溫知青,去給孩子們補課?”
“嗯,”溫書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程業包的像粽子一樣的腳。
這叫,不嚴重?
程業看到溫書的眼神,尷尬的挪了挪腳:“沒事,休息幾天就好。”
“那就好,”溫書道,“既如此,那程知青,我就先走了。”
“嗯,”程業點了下頭。
溫書了笑笑,從兩人身邊走過的時候,手裡的書不著痕跡的在楊靜面前揚了揚。
果然,楊靜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雖然心裡嫉妒的不行,但好在沒有被嫉妒矇蔽心智,還知道手裡扶著自家表哥,沒有追上去。
楊靜跺了跺腳,以此來發洩自己的不滿。
程業笑了笑,摸了摸楊靜的頭:“走吧,多掙點工分才是正事。”
楊靜悶悶不樂,卻還是小心翼翼的扶著程業,見自家表哥疼的滿頭是汗,楊靜抿嘴:“表哥,我揹你吧。”
“不用,”程業搖頭,“你一個小姑娘,哪裡背的動。”
“可是······”楊靜想說什麼,被程業打斷了,“走吧。”
跟上來的柳凌看到,從不遠處撿了一個手腕粗細的棍子遞給程業:“可以借力。”
程業高興接過:“多謝。”
楊靜卻是低頭沒有說話。
柳凌點了下頭,走了。
程業看著像鵪鶉的自家表妹,嘆了口氣。
他這個表妹其實就是被家裡人寵壞了,沒受過任何委屈,好在心性還不錯,能掰過來。
以往家裡人都護著,就算是做錯了也當看不見。
現在來這裡下鄉,見識的多了,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加上家裡鞭長莫及,磨磨性子,想必能有所改進。
到了場裡,楊靜連忙給程業搬了小凳子讓他坐下。
“你今天也剝玉米吧,”程業道,“反正掰玉米你也掙不了幾個工分。”
讓表妹離開自己的視線,他還真的有點不放心。
想到表哥需要照顧,楊靜同意了。
剝玉米的時候,她時刻關注著程業的情況,還主動找李老伯,問他能不能扶著程業去廁所?
雖然幹活依舊慢,但總算不是一副大小姐模樣,讓人看了就厭了。
大隊有一個專門用來辦公的地方,應該算是大隊裡最好的房子了,正房側房都安裝了大玻璃窗,寬大,敞亮。
一間側房收拾出來,訂了黑板,放著從小學裡借來的舊課桌。
課桌被重新修補過,雖然不好看,但勝在實用穩固。
牆角還放著一個簡易的書架,只不過上面放的不是書,而是溫書用英語編寫的一些日常用語,或小故事。
孩子們可以分享著看,也可以用來讀,練習一下口語。
每次上課,溫書都會領著孩子們讀一遍。
很多孩子 ,已經會背了。
雖然溫書並不贊同死記硬背,但是背一些常用的句子短文,還是必要的。
“Good morning!”
“Good morning!”
溫書念一遍,孩子們跟著念一遍。
“What's your name ?”
“What's your name ?”
······
將句子短文讀了一遍,溫書又提問默寫了上週學過的單詞,然後趁著孩子們下課的功夫批改完成。
還會抽時間,瞭解一下孩子們課程的進度。
“溫哥哥,我覺得我們老師讀的跟你讀的不一樣,”趙雪小姑娘嘟著嘴,“有的時候,一個單詞他自己讀兩遍,發音也是不一樣的。”
“不能吧?”溫書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趙雪小姑娘點了點頭,還拉著自己的同桌李磊來作證。
得到確切的答案,溫書忍不住“嘖”了一聲。
學校裡的老師跟自己讀的不一樣他想到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單詞這個老師還能“發明”兩種讀法。
“能不能跟得上?”溫書問。
“可以的,”孩子們連連點頭,“幸好有溫哥哥幫我們補課,不然,我們也是什麼都不懂。”
“那其他的科目呢?”溫書問。
孩子們相互看了看,默默低下頭。
和剛才得意的樣子判若兩人。
溫書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當初他剛上初中的時候,也是有些不適應。
“是不是一下子學習這麼多科目,有點不習慣?”溫書道。
孩子們點點頭。
“沒事,”溫書安慰道,“和剛開學那會相比,現在是不是已經好多了?”
孩子們點點頭。
溫書笑了笑,丟擲誘餌:“若是誰考試成績好,我就給他一個獎勵!”
嗯?
孩子們抬起頭,眼睛亮亮的看著溫書。
“放心,我說話算話!”溫書道。
“拉勾!”趙雪伸出小指。
“拉勾,”溫書也伸出小指,一大一小兩個小指勾在一起。
短暫休息後,開始今天的課程。
溫書不圖快,只求把孩子們基礎打好。
下午給孩子們佈置好任務放學後,溫書騎車出門了。
到了公社,他先把早就寫好的信寄了出去。
這幾天沒有時間去拍照片,溫書就畫了一張柳凌的素描畫像夾在信裡。
畫畫,是他上一世就有的愛好。
上一世,溫書很小就喜歡畫畫,只不過家庭條件不允許,他不願意給父母增加負擔,就將這個愛好藏在了心底。
上了大學後,他利用閒暇時間學了素描。
偶爾,還會去繪畫班聽聽課。
後來來到這個時代,溫家條件好,請了專門的國畫老師教他。
可惜局勢如此,溫書也和他的老師許久未見了。
這次來下鄉,畫畫的材料什麼的,溫書都沒有帶,所以只能用鉛筆畫了一張素描。
而且溫書覺得國畫更重寫意,並不適合畫寫實的人物畫像。
當然了,也可能是溫書的水平不夠,墨汁難以控制,畫深了,會跑墨,畫淡了,又不出效果,不能做到十分精準。
這個,溫書曾經試過,畫出來的“三哥”,一言難盡!
信投了出去,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等待的過程中,溫書的心情有些忐忑,他擔心哥哥們看到信會直接“殺”過來,“滅”了柳凌斷了他的念頭。
卻也知道,無論他的想法做法多荒繆,他們也定是捨不得責備他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溫書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溫家人。
說白了,就是被愛的人有恃無恐罷了。
溫書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這封信,會在家裡引起什麼樣的震動?
其實寫信的時候,溫書就有各種猜想,好的或者是不好的,可即便如此,溫書還是想把這件事告訴他們。
因為 有很多事,並不是隱瞞就可以瞞得過去的。
溫書想和柳凌在一起,是想白頭偕老的那種在一起,既如此,溫家早晚都會知道的。
與其瞞不下去了再說,還不如一開始就坦白。
溫家人對他的好,他都記得。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想瞞著他們,不願惹他們難過。
被愛,是可以有恃無恐,但也正因如此,才應該更在乎!
自從信郵寄出去後,溫書就喜歡胡思亂想。
可表現在柳凌的眼裡,就是在發呆,臉上的表情還會變來變去,時而懊惱,時而懺悔。
以往的一些親密的舉動也沒有了,有時候兩個人說話,喊好幾聲都聽不見。
漸漸的,柳凌也開始忍不住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應該,是意識到了吧?
他應該,是後悔了吧?
也許,他還會覺得噁心,覺得難受吧?
畢竟他們曾經靠的那麼近,他……
“凌哥,下工了,”趙磊喊柳凌。
柳凌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地頭了,而整個地裡,玉米稈已經全部砍完了。
“凌哥,想什麼呢?”趙磊問。
柳凌搖搖頭,蹲下身將砍掉的玉米秸稈一捆捆的紮起來。
趙磊見他不說,也沒有追問,只是將柳凌捆好的玉米秸稈抱到地頭上去。
這個要留著,晾乾後可以用來燒火做飯。
把地裡的秸稈雜物等整理、清除乾淨後,再將土壤進行深翻,晾曬一個冬天,讓土地在冬天歇息恢復地力。
等到春天的來臨,就可以用來種植小麥啦!
十月份的黑省,天氣已經很冷了,下工的溫書,已經穿上了厚厚的外套。
京市還好一些,溫老爺子笑呵呵的喝著茶,等著開飯。
這時,溫二哥回來了,手裡拿著溫書寄來的信。
“小書的信?”老爺子問。
“嗯,”溫二哥點點頭,“剛送到的,我就簽字取回來了。”
“快拿過來我看看,”老爺子連忙道。
溫二哥走到老爺子面前,雙手將信遞過來。
拿到信,老爺子迫不及待的開啟。
自從下鄉後,他的這個小孫子,就將自己這個爺爺忘了,說好一個星期一封信的,這都走了兩個多月了,一共才寫了三封信。
這是第四封!
讓他看看寫的是什麼,要是沒有說“想爺爺”了,沒有說些好話哄他這個老頭子開心,等他回來,就打斷他的腿。
剛開始,老爺子看得很開心,自家小孫子說想自己,還說這段時間忙,寫信少,過段時間閒下來,一定及時寫信。
開心得不得了的老爺子,完全不知道,這是溫書給的“甜棗”,接下來,就是“當頭一棒”了。
“什麼?”
老爺子驚呆了,他家寶貝孫子,才下鄉兩個月,就遇到了心儀的物件?
等等,這好像不是重點!
老爺子拿信又看了一眼,順利找到關鍵詞。
他沒有看錯,物件是個男的?
男的!
這這這······
“爺爺,怎麼了?”溫二哥拿過老爺子手裡的信,仔細看起來。
在廚房的溫媽媽聽到動靜,關上火走了出來:“怎麼了?是不是小弟出了什麼事?”
老爺子“哼”了一聲,手裡的柺杖杵地:“他沒事,有事的是咱們。”
“啊?”溫媽媽不明白,看向正在看信的溫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