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香。”
香梨露出小惡魔一般惡劣的笑容:“請問,你是我的食物嗎?”
還怪有禮貌的。
鍾煦無奈地拿開她的手,“如果我說是,你打算做什麼?”
香梨將一個悄悄發動異能打算偷襲的異能者打暈過去,才意有所指地說:“你今天還沒有餵過我。”
鍾煦:“……”
她果然早就清醒了。
電梯裡另外兩個清醒的人露出驚恐的神色。
這、這什麼意思?這隻喪屍是這個人類養的?!
恰在這時,電梯門開啟,地下六層到了。
霎時間,無數槍口對準了他們,走廊上的衛兵們嚴陣以待,戰鬥一觸即發。
鍾煦和香梨很有默契地揪起異能者當盾牌,衛兵們慌忙接過異能者們和郝教授,下一秒就有兩道白色身影迅疾襲來!
還沒來得及反應,站在最前面的兩個衛兵就各自捱了一拳頭,仰面往後倒去。
兩個人形殺氣衝進走廊裡,招式大開大合凌厲果斷,如入無人之境。
香梨很快搶到了一把槍,打完子彈就換下一把,鍾煦也是一樣,異能往往擦到兩人身邊就他們躲開或者用肉盾擋住了。
所有衛兵迅速往地下六層集結,電梯被停運,他們只能從樓梯下行,然而剛下到地下二層,衛兵們就被驚慌失措的研究員們攔住了去路。
“實驗、實驗室裡所有的喪屍都暴丨動了!”研究員們驚恐地求助,“必須封鎖研究所!不能讓喪屍病毒在基地內蔓延開來!”
衛兵們立即給上級傳送請求,兵分兩路,一路繼續下行攔住香梨和鍾煦,另一路則留在地下二層處理暴丨動的喪屍們。
研究所外。
洛其蘊剛從基地大廳接了一個外出任務,走出來就被手下們圍住,透過他們七嘴八舌的轉述,她才知道基地今天如此熱鬧。
由於基地進出要登記身份,香梨用洛香梨的名字進的基地,這會兒資訊已經被基地內部調取了出來。洛其蘊有好幾個手下因為能力出眾進入軍部任職,收到一手訊息後就告知了洛其蘊。
洛其蘊沒想到香梨會死而復“生”,自然也猜到始作俑者除了鍾煦再無別人。
一時間,她心情有些複雜。
她有些同情鍾煦,又覺得這樣的人很可怕。她也不解,不明白那兩個中學生的感情怎麼就濃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輩栽跟頭栽得狠了,這一世的洛其蘊在感情方面似乎缺根弦,因為之前她一直沒看出來洛香梨和鍾煦之間有任何曖昧,現在回想也不覺得兩人之前有多深厚的感情,因此對鍾煦帶走洛香梨並將她變成喪屍一事覺得匪夷所思。
最後,她得出的結論是:不要試圖去理解一個瘋子的腦回路。
洛其蘊覺得用瘋子來形容鍾煦都算是讚美了,畢竟瘋子都是精神不正常的,而鍾煦是在理智清醒的情況下做出的選擇。
想了想,洛其蘊問手下:“研究所封鎖之後軍部有什麼安排?有沒有調動編外的異能者小隊?”
手下搖頭,說:“暫時不允許編外人員靠近。不過……據說基地外也有喪屍異動,所以基地周邊巡邏和駐紮的人員增加了,恐怕調不了太多人過來應急,估計很快就要徵召編外人員了。”
內憂外患,僅靠基地軍部的力量是很難保障安全的。
沒多久,天色昏暗下去,基地裡亮起稀稀拉拉的燈光。
與此同時,基地內響起廣播,讓所有普通倖存者進入室內掩蔽,關緊門窗不要外出、不要發出動靜,而所有強化者和異能者要去離研究所最近的廣場集合,等候軍部指揮。
洛其蘊站在異能者隊伍裡,聽著前方喇叭的調遣,知道自己要前往研究所的B3區。
拿上分配的手槍和彈匣,她跟隨隊友們走進研究所內。
還倖存的研究員都已經撤離出去,整個研究所內只剩下喪屍和武裝人員。
洛其蘊看著地上的血跡,心臟跳得很快,隱隱有不安的感覺。
她雖然是普通的水系異能者,但實戰經驗豐富,再加上隨身空間裡放著各式各樣的熱武器冷兵器,她面對喪屍的時候幾乎不會這樣不安,但她今天總覺得有些事情會超出預料。
謹慎起見,她走在了隊伍中部,右手食指放在手槍扳機上,視線警惕地掃向四周。
所有人都很緊張,有人連呼吸聲都在顫抖,走到一半,有個膽子小的聽到樓下的槍聲還走火了,把前後幾支隊伍的異能者都嚇了一跳。
大家紛紛指責那人,領頭的軍部人員出聲喝止。這麼一鬧,焦慮的情緒好像轉移了一部分,緊繃的氣氛稍稍緩和。
他們繼續往前走。
驀地——
“咚!”
旁邊的書櫃轟然倒了下來,頓時玻璃碎了一地,資料和書籍也滑落下來。
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一驚,還沒來得及回過頭去,喪屍的嘶吼聲緊隨而至,三十多隻喪屍從前後兩邊的通道湧出,堵住了他們的路!
“有埋伏?!”有人驚呼,誰也沒想到喪屍居然玩起了戰術,見到活人的反應不是第一時間衝過來,而是躲起來試圖包抄他們!
他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白天那個突然出現有智慧的中階喪屍,難道是她在指揮這些喪屍?
如果真是她……洛其蘊磨了磨牙,十分想將麻煩源頭的鐘煦大卸八塊!
香梨站在監控室裡,看著畫面裡對峙的群體,下達了一個進攻的指令。霎時間,喪屍齊齊撲向那群異能者,五顏六色的異能滿天飛。沒看多久,攝像頭就被暗紅色的物體糊住。
身後,精緻清雋的少年拿著溼毛巾走近,仔細地將她頭髮上的血液和肉塊擦掉。動作小心翼翼,神情極其專注。
香梨轉身,“啪”地一聲拍開他的手,“你真的很煩。”
鍾煦眸光閃動,抿了抿唇,長長的睫羽低垂下去。
香梨見他一副被拋棄的小可憐模樣,覺得他比自己更會裝綠茶:“解釋一下你對我做的事,別以為你裝可憐我就會放過你。”
她將下巴一抬,一雙鹿眼半眯起,兇得很,也嬌氣得要命。
鍾煦定定地望著她,忽然就笑了,無視她怒目而視的目光,以幾乎沒有觸碰到她的姿態輕輕地抱了她一下,隨即退開:“還能再次見到你,我很高興。”
高興地快要瘋掉了。
他彷彿能感受到身體裡血液的顫慄,那種強烈的欣喜讓他差點將人擁入懷中,融入骨血裡。
他甚至不敢與她對視超過一秒鐘,擔心心裡瘋狂的念頭會嚇到她。
“我也很高興。”香梨勾唇,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渾濁的空氣,“現在,可以打造我的末日樂園了。”
“給你個機會將功補過,做我的麾下。”她望向鍾煦,似乎毫不擔心他會拒絕:“喪屍太蠢了,一點也不好用。”
那麼,他很好用?
鍾煦緩緩眨了下眼睛,說:“好。”
“這就答應啦?”香梨湊過來,“鍾煦,你不覺得你怪怪的嗎?”
鍾煦避開她的視線,提醒她:“異能者們上來了。”
兩人如今位於研究所的地上三層,那群異能者雖然質量良莠不齊,但有軍部人員指揮帶領總算沒有自亂陣腳,這麼快就攻了上來。
香梨對他的避而不談輕哼一聲,“你去攔住他們就好啦。”
鍾煦神色微頓,隨後拿起原先丟在地上的槍:“好。”
原先,還可以說是為了救她一時衝動。可現在再出去殺人,那就真的是站在人類的對立面,徹底叛變到喪屍陣營了。
他知道自己的處境,也明白她的用意。
在走出門口的那一刻他忽然頓住,迎著香梨好奇的目光轉身往回走。
骨節分明的手掌按上她的頸側,淺色的薄唇貼上她的唇瓣,溫熱的呼吸打在她臉上。
“你敢咬我?”香梨推開他,摸了摸被他咬出來的牙印,惱怒地瞪著他。
他合上唇,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輕聲說:“提前支取我的勞務費,大小姐。”
香梨踹了他一腳:“以後喊我老大。”
走廊裡,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鍾煦瞄準一個異能者的脖子,面無表情地扣動扳機。
“嘭!”
子彈精準地射穿那人的脖頸,留下一個硬幣大小的洞,鮮血瘋狂洶湧而出,那人瞪著眼珠子不甘心地倒在地上,發出嗬嗬的聲音,很快就嚥氣了。
洛其蘊看著死不瞑目的隊友,對上鍾煦的視線,手腳有些發軟。
但她還是第一時間發動了異能,朝他射出一道水柱。其他人也沒閒著,更沒心思想這個人為什麼要對同類下手,手裡的異能齊齊往他身上招呼。
這次沒有了肉盾,鍾煦自然不會傻乎乎地用自己的身體硬抗——就算這其中絕大部分異能傷不到他,他也不想衣服被劃破,或者頭髮被燎焦。
他靈活的閃避給眾人帶去不少麻煩,打不著他又闖不過去,身後還有一大群喪屍奪命追逐,訊號干擾儀還被開啟了,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更麻煩的是,三分鐘後那只有智慧的中階喪屍也出現了!
香梨站在走廊上,笑眯眯地衝洛其蘊招手:“好久不見。”
洛其蘊露出震驚的神色,她沒想到變異後的香梨跟以前別無二致,心臟狠狠一跳。
她上一世死在末日初期,並不知道後來的人類是否戰勝了喪屍,也不知道喪屍能進化到何種地步。她看著言笑晏晏的香梨,只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心直衝天靈蓋。
如果感染了喪屍病毒後還能保持正常人類的姿態,既能保持理智還能被其他喪屍無視,那麼,倖存者和喪屍對立的局面一定會發生巨大的變動,一定會有人研究如何讓香梨從個例成為普遍!
香梨繞過所有人,直接把洛其蘊拉出了戰局。
洛其蘊一邊防備一邊又覺得按照自己對這個繼妹的最新瞭解,她其實沒多壞。然而下一秒,香梨就開口了。
“打一架,輸的人喊贏的人姐姐。”
洛其蘊:“???”
不是,你也瘋了???
要不是時機場合不對,洛其蘊絕對會一個白眼懟回去。
“……你又要做什麼?”她皺眉反問。
香梨雙手抱臂:“看看你長進了沒有,不敢嗎?”
洛其蘊被激到了,別人說這種話她可能會不屑一顧,但面對上一世嘲諷陷害自己,這一世也時常挑釁自己的香梨,她本能地更加情緒化:“打就打!”
洛其蘊完全是個野路子,沒有什麼講究招式,全憑本能去打。
香梨遊刃有餘地跟她打了兩個來回,故意露了個破綻,等她驚喜地上鉤,再反手澆滅她的信心。
洛其蘊被香梨反手鎖住壓在牆壁上,掙扎兩下無果,意識到自己輸了。
“你還差得很遠,果然沒什麼長進。”香梨語氣輕鬆,“我聽說你收了不少小弟,不會把心思全都用在這方面了吧?”
洛其蘊掙扎的動作一頓,沒有說話。
“水系異能者,隨身空間,就這點本事可不行。你這麼弱,護得住自己的秘密嗎?”
香梨的話猶如一擊重錘敲在她耳畔。
洛其蘊難以置信的扭過頭去,對上一雙洞悉一切的眸子,喉嚨開始發乾:“你、你說什麼?”
“沒聽清就算了。”香梨鬆開她,“那就願賭服輸,喊姐姐吧。”
洛其蘊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她攥緊了拳頭:“……姐……姐。”
香梨嘖了一聲,搖了搖頭,做足了強者施捨弱者的姿態,對鍾煦招了招手:“回來,不玩了。”
鍾煦下一秒就收了手,沉默地走回香梨身邊。
那邊的走廊裡幾乎已經沒有站著的人了,異能者們一個個鼻青臉腫悽慘無比。
香梨和鍾煦平安地離開了申城基地。
她將自己的聲音傳遍基地的每一個角落,用看似談判實則命令的口吻讓基地讓出道路,帶著所有喪屍走了出去。
駱上將站在最外層的防禦工事上,遙遙與鍾煦對視一眼,半是不解半是擔憂地嘆息一聲。
想到自己看著長大的後輩走上一條背叛全人類的道路,想到自己待會兒還要跟好友說這個訊息,他氣得腦仁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