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掙的?”這話一說,陳校長的眼睛瞪得更大,“年紀輕輕,不好好讀書,你掙什麼錢?!”
“誰說我不讀書的!”蘇九九反駁道,“我正準備報名呢。”
“什麼?你還要報名?你之前一直沒上學?”陳校長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小看誰呢?我沒上學也不比你的學生差。”蘇九九自信地說道。
“你就吹吧。”陳校長吹鬍子瞪眼。
“老頭,你這麼關心我,不如我去你那?”蘇九九想到謝騫和李一民都提到過縣一中,現在人就在眼前,不若一步到位,反正她早晚也是要想辦法進一中的。
“不不不,我這你可跟不上。”陳校長表情嚴肅,“不過你要真想讀書,我看看你的水平,給你推薦一個適合你的學校。”陳校長補充道。
他覺得蘇九九這小丫頭很對他的脾氣,所以想幫一幫她。
“不相信我?”蘇九九拍了拍胸脯,“你隨便考!”
“這麼自信?”陳校長瞠目結舌。
“就是這麼自信!”蘇九九認真回答道。
“走,跟我回家。”陳校長將盒子往懷裡一揣,示意蘇九九跟上,蘇九九點點頭,讓陳校長在原地稍等,她則跑回攤位,交代了孫師傅兩句,便跟著陳校長回了家。
陳校長的家離黑市不遠,更巧的是,竟然就在食品廠家屬院的隔壁,離蘇九九新買的房子不遠,是一棟獨立的院落,只不過是處平房,房子也很是老舊。
“啊咳咳咳—!”蘇九九剛走到門口,一陣急促的咳嗽聲便從房子裡傳來,陳校長面色一緊,將盒子往蘇九九懷裡一放,推開門便跑了進去,蘇九九趕忙跟上。
“阿珠,你怎麼樣了?”陳校長直奔臥室,蘇九九看見堂屋桌上擺著的茶壺,倒了杯水、跟了進去。
“咳咳咳,老陳,我沒事,咳咳咳。”臥室光線明亮,一位老婦人正半靠著躺在床上,臉色發白,劇烈地咳嗽,她那瘦弱的肩膀隨著咳嗽聲不停地前後擺動,彷彿快要脫臼一般。
“還說沒事!快,別說話。”陳校長上前扶住老婦人的肩膀,一隻手輕輕地在她背上拍動著,蘇九九則遞上了一杯水。
“奶奶,趕緊喝口水潤潤。”蘇九九說道。
陳夫人點點頭,接過水抿了幾口,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你又咳血了?!”陳校長往床底下看了看,掏出一張帶血的帕子。
蘇九九的眉頭跳了跳,難怪陳校長這麼急著換錢,敢情是要給妻子看病。
“沒事的,我多休息幾天就好了。”陳夫人慈祥地笑了笑,搖了搖陳校長的手,“不是聽你的,沒去上班了嘛。”
“你啊—!”陳校長搖了搖頭,伸手在老婦人的鼻頭上一點,撒了蘇九九一身的狗糧。
“這位是?”陳夫人抬起頭,打量了一番蘇九九,表情一愣,這五官,總感覺在哪見過,只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奶奶,您好,我是蘇九九,我和陳校長是在黑市碰上的,我說我會讀書,陳校長不相信,所以來你們家考試。”蘇九九落落大方地說道。
“黑市?”陳夫人聽到這,一臉焦急,“老陳,和你說了多少次,你不能賣鐲子!”老婦人一臉的心痛,那是婆婆留給丈夫的唯一念想,更是他們老陳家的傳家之寶,如果在她這賣了,她哪有臉去地下見婆婆?本來沒給丈夫生下一兒半女就夠愧疚的。
“阿珠,錢財乃身外之物,給你治病要緊,你要是不好,我要它有何用?”陳校長說的情深意切,“再說,我給鐲子找了個好主人,想必娘也會欣慰的。”
“你賣給誰了?”陳夫人急的就要下床。
“我。”蘇九九眼神亮晶晶。
“這不是胡鬧嗎?丫頭,這可不是小數字,你父母知道嗎?”陳夫人擔憂地說道。
“您放心,我知道鐲子的價值,而且我們家我做主,買鐲子的錢我也是自己掙的。”蘇九九說的極為誠懇。“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陳校長心道你這丫頭一路上念念叨叨給我洗腦,再三保證錢是自己掙得,而且不耽誤讀書,我才同意把鐲子賣給你,該不會是坑我的吧。
“只不過兩萬塊我一下拿不出來,不過應該很快就有了,我先付一千五當做定金,等錢湊齊再來拿鐲子,可以嗎?”蘇九九問。
“兩萬塊?”陳夫人驚呆了,她也算見多識廣,但從來沒見過哪個孩子敢張口說自己拿得出這麼多錢的,就是京市那幾個大戶,家裡這般大的孩子也不可能一出手就是兩萬。
鐲子值錢她知道,但這鐲子最重要的還不在它的價值,為這鐲子,當年她吃了多少苦,丈夫復職後,還有京市的人找她買鐲子,開價最高的十萬都有,只是,她怎麼可能把鐲子賣給他們?
她從來沒動過賣鐲子的念頭,她沒有後人,便一心想找到丈夫的親人,把鐲子交給他們,只可惜,這一晃快三十年,還是不知道大哥一家在哪裡…
要不是她這次病的厲害,丈夫也不會出此下策,一個孩子,難得懂鐲子,還捨得花兩萬塊來買,只是這個鐲子不是這麼簡單,不能坑了孩子。
想到這,陳夫人搖了搖頭,“傻孩子,謝謝你,只是這個鐲子,真的不能賣給你。”
“老陳,你忘了?”陳夫人提醒道。
“可是,你的病…”陳校長很絕望。“再說都這麼久了。”
“再久也不行。”陳夫人態度堅決。
“等找到大哥,我和他解釋,相信他會明白的。”陳校長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不行。”陳夫人用力搖了搖頭。
蘇九九現在就是再傻,也看出這個鐲子應該有點故事,看陳夫人的態度,像是不捨更像是藏著什麼事,如果她再要買,就是強人所難。
“丫頭,實在不好意思。”陳校長低著頭,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如果這一次再籌不到錢,妻子大概只有生熬的份,“額咳咳咳!”恰巧此時,陳夫人又劇烈咳嗽起來,陳校長趕忙不停地拍打她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