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場奇奇怪怪的夢後,程初酌早就把睡覺前的小插曲忘了。
他依舊按照換一次床單,罵一次霍聞硯的慣例,發腫泛紅的眼睛一睜,不管人清醒與否,張口就是罵。
“我真是信了霍聞硯的邪……!”
霍聞硯買個計生用品都花裡胡哨,他竟然信了霍聞硯說自己不會戴的鬼話??
手機被忘在了客廳裡,託家裡那個Alpha的福,處於這個年紀的少年人,十個裡面起碼能找出十一個網癮少年,除了洗澡以外手機幾乎不離手的程初酌,睡醒第一件事竟然不是爬出被窩去找手機。
累就一個字,他只說一次。
要是手機在身邊,程初酌必然會放一首應景的BGM。
崩潰啦崩潰啦,真的崩潰啦——!!
程初酌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埋進被子裡,悶了幾分鐘後喘不過氣,只得探出頭來。
床的另一側依舊沒有霍聞硯的身影,他霸佔了全部的被子,從左到右翻了好幾次身之後把自己嚴嚴實實封印在被子裡,裹成蠶蛹。
程初酌來來回回的滾了幾次,把瞌睡蟲滾跑了之後,某個思緒剎那間侵佔了他的腦袋。
Omega面容清絕,潮紅未褪,他盯著天花板足有半分鐘後,才自顧自地喃喃道:“……昨天星期三今天星期幾?”
今天不會是星期四吧??
要是沒記錯,他們那個天殺的課表上,從星期一到星期五上午都是有課的……吧?!!
一回生二回熟,程初酌從霍聞硯的枕頭底下掏出了自己的衣服,一邊罵霍聞硯明知道他要上學還拿套睡衣,搞得他還得穿了脫、脫了再穿,耽誤小程同學寶貴的求學時光,一邊抓著睡衣囫圇穿了上去。
落在外面的鞋被霍聞硯撿了進來,基於昨晚霍聞硯格外不要臉的行徑,程初酌得對自己的狼狽樣子有個清晰的認知,他去盥洗室裡照鏡子。
程初酌看著鏡子裡的Omega,又一次發現了他多出來的一道眼皮。
謝謝眼皮大師,如果他能忘記他本來就是雙眼皮這事就更好了……
盥洗臺上多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一黑一白兩個牙杯,白色的已經擠上了牙膏,程初酌顧不上看自己事後的模樣,他低著頭不再看鏡子,終於拾掇起上大學後被磨得所剩無幾的自覺,洗漱後連臉上掛著的水珠都沒顧得上管,開了門就直衝客廳。
程初酌的餘光瞥見了一個人的影子,他還生著氣,再加上擔心曠課後被學分警告,少年直奔沙發,從角落裡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螢幕亮起的下一秒,程初酌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被氣笑了。
哇哦,現在是雲京時間下午兩點了呢。
有沒有人能告訴他,下午兩點起床,怎麼才能趕上早上十點的課?
小藍從貓窩裡躥出來,尾巴高高翹著,在Omega腿邊打著轉。
“小藍乖乖,待會跟你玩。”程初酌抬腿,側著蹭了蹭小藍毛絨絨的臉,反正也趕不上趟了,不如先算算賬。
程初酌把手機螢幕亮起:“請問現在幾點?”
“2:16。”霍聞硯懶散地坐在那,不見半分慌亂。
“請問今天上午我有什麼安排?”Omega眼尾撩起,煩躁地抓了把頭髮:“你今天明明沒去上班,為什麼不叫我起床??”
“我幫你請假了。”Alpha骨節清晰的手指端了個水杯:“寶寶,你嗓子有點啞,喝點蜂蜜水。”
“……我嗓子啞怪誰?”手機自然熄屏,程初酌深呼吸,問他:“你用什麼理由幫我請假的??”
霍聞硯要是敢用實話當請假理由,這個大學生他連一分鐘都當不下去,等會就去辦退學手續重新高考!!
面子大過天,程初酌寧願去吃一年高四的苦,也不想看見同學勸他節制的社死場面。
“你高二升高三的表弟高考在即不好好學習,網戀了一個物件,約好時間和物件奔現,結果對面是搞電|詐的,他錢被騙完了還差點進了局子,滯留在火車站一晚上沒錢吃飯沒錢回家,一家子死活攔不住他然後氣瘋了,只有你拯救走錯路的表弟於水火之中。”霍聞硯淡淡道。
程初酌:“……”
攤上這麼個表哥,蔣岫白,你真的倒大黴。
程初酌回饋霍聞硯一個非常複雜的眼神,“老公,蔣岫白心裡還是有你這個哥哥的,要不是念著兄弟情分,他早就去霍氏總部大門口潑油漆了。”
程初酌接過杯子,喝了小半杯水後嗓子的澀意減弱了不少,他正打算把杯子放下來,右手無名指上環著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戒圈環出細細的兩條,一條佈滿如細碎星子的小鑽,另一條則是通體瑩白的素圈,兩條細圈左右交疊,正中鑲著一枚水滴形狀、通透瑩潤的粉色鑽石,在自然光下折射出溫柔細膩的光。
“你什麼時候給我戴的……戒指?”程初酌剛被潤過的嗓子好似又啞了。
霍聞硯幽深的鳳眸浮上溫色,他的五官清雋輪廓深邃,天生就帶著冷感,但當他有了些溫溺的情緒後,就猶如春風拂面,嚴寒驟消。
他嗓音輕緩,透著愉悅:“昨晚。”
“這是婚戒嗎?”少年懵懂無措,心頭湧來一股莫名的熱意。
這日子越過,霍聞硯的儀式感就越強,只不過……他戴著這麼大的鴿子蛋去上學,不太好吧?
程初酌面板白皙,骨節也細長,這個挑人的顏色戴在他手上卻很是漂亮,沒融入豪門夫人的程初酌,只能以不靠譜的法子,從大小估量它的價值,對於一個二十歲生日沒過,身邊人除了江璇璣以外沒人知道他結婚的裝窮大學生,未免過於張揚了些。
主臥床頭櫃上的畫擺了這麼久都沒見挪地方,程初酌篤定霍聞硯沒發現他的小心思,Omega低下頭,掩去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不知道為何,他不太敢聽霍聞硯的回答。
霍聞硯回答是或不是,都在他意料之外。
程初酌沒給霍聞硯回答的時間,又道:“買個這麼大的,太招搖了吧?”
“別的太便宜了,送不出手。”
Omega不甚明顯的喉結滾動一瞬,他緊張道:“這個多少錢?”
霍聞硯報了個數,程初酌的手隨之一顫。
一千萬的合同砸他身上他都找不著北了,這戒指直接翻了好幾倍,霍聞硯到底怎麼成為雲京上層階級的神話人物的??
他都虧成啥樣了啊??
他在寧安那會,關係不錯的同學朋友過生日都要回禮,到了霍聞硯這卻怎麼也講究不了禮尚往來。
這怎麼禮尚往來,把他賣了都買不起!
想到越來越多的身價,程初酌愈發心虛,竟然沒法就著昨晚Alpha的惡劣行為聲討,只乖巧又無措地垂著頭,聲音細若蚊吶:“我沒送你戒指……”
霍聞硯聞言,眸子彎出一個細小的弧度,冷削凌厲的下頜朝著主臥的方向微抬。
“我已經收到寶寶的戒指了。”Alpha語調恣懶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