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禾咋舌,原以為自己已經夠黑心資本家了,沒想到還有更黑的。
五百年?這器靈怕是把神殿炸了都不會出去吧。
器靈下定決心抬起頭來,“五十年,你怎麼證明百年後不會有人進來,萬一我吃虧了也沒地兒說去。”
“一百一十年。”
“欸,怎麼還漲價的。七十,七十年我還可以教你如何淬靈。”
“一百二十年。”
“九十!九十年,就這個數,我立馬跟你出去!大不了關就關著了!”
“成交。”
器靈想不通,怎麼感覺還是虧了。
再折騰下去怕是要把器靈逼得封閉神殿了,宋風禾即刻停止坐地起價行為。
來不及細想,器靈天佑這會已經沉浸在自己就要解放了的喜悅中。
“快摘快摘,你快把那果子給摘了,還有你們,都給我接受傳承去。”
邊說邊投出幾個被光團包裹著的心法口訣之類,反正它就是個保管的,合不合適什麼的,七絕他們自己看著辦好了。
兩手接過傳承玉簡,為防意外,原打算等宋風禾摘下“神果”再檢視,卻不料玉簡一觸手,整個人心神立即被拉入大能的考核中。
只能馬上抱團打坐,吸收傳承內容。
靜坐了將近兩盞茶的時間,七絕和何睿慢慢睜開了眼。
正巧,七絕擅使棍,拿到的是一卷棍法;何睿使刀,得了一卷地階中品刀法;就連半路撿到的老朱也得了瓶五階上品蘊神丹。
只有傅元寶,他看著手裡的幾乎要閃瞎眼金算盤發了呆。
“啥意思”,小小的腦袋裡大大的問號,“我現在改行投靠金玉閣去?”
金玉閣是如今修仙界規模最大,交易量最高的法寶、丹藥、符籙、武器等購買地。能進金玉閣挑選東西的,無非不是大富大貴之人。
天佑待了這麼久,也沒想到傳承獎勵裡還有這玩意兒。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位前輩的贈禮,但既然到你手上了,應該也是跟你有緣的吧。”
大能賜予的東西,多數都是迎合小輩靈根資質,亦或是偏向愛好。
除了有緣,天佑也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真夠奇特的,它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拿金算盤當法器的呢。
宋風禾重新打量傅元寶一番,以財入道麼,也算是另闢蹊徑了。
傅元寶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突然得了這麼一件與眾不同的法器,腦子一時卡住了。
“算盤也挺好,更何況,這還是把靈器呢。”
宋風禾這才出聲道,“可不止,它是可成長型靈器,若有一日,你修為拔上去了,成長為仙器也不是不可能。”
不光是傅元寶,這下連七絕跟小何、老朱,甚至器靈也投來質疑又隱含期待的眼神。
這可不是宋風禾瞎說,原著中確實有這麼一把算盤,但是被男二承天意外得到。他以這把金算盤在金玉閣換取了一把半仙器,也正是因為這把半仙器,才將師姐段雲晴送上了黃泉路。
至於是不是傅元寶手裡這把,就不能肯定了。
圈在宋風禾手腕上的牽機藤適時開口,“主人才沒看錯,它都快生靈了。”
哼,不識貨的傢伙們,就是沒我主人的慧眼。
四捨五入,挑中這樣的主人,小藤我呀,也是頂頂聰明的。
聽了這話,傅元寶再次細細撫摸感受,然後驚喜道,“確實有股波動。”
“好了好了,東西都給你們了,傳承也都接了過去,現在可以去摘陰陽混沌果了吧。”
器靈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行了行了,這就去還不行嘛”,這器靈倒是怪急的,宋風禾心想,忽而轉過頭去對幾人說,“我去,你們留下,尤其是傅元寶你,不許跟過來,更不許靠近這棵樹。”
雖然原因未明,宋風禾總覺得,這棵樹對傅元寶有種覬覦的感覺。
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七絕蹙眉,“你一個人能行嗎?”
小何,“我靠近應該沒什麼大礙,我們可以……”
“不,它既然挑了人引我們來,必然有人能把神果摘下來,要是它選的人不是我,觸發了陣法攻擊,你們跟來豈不是全軍覆沒。”
“等會我要是有什麼不測,你們再試。”
七絕還想說些什麼,想想宋風禾的性子還是沒出聲。
罷了,她也不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人,要相信她。
“好,那你小心些,感覺有什麼不適趕緊撤。”
宋風禾見他們沒有再執意跟來,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轉身一步步向那所謂的“神樹”走去。
神樹無風自動,似是迎來了等待多年的人。
隔著距離,宋風禾感覺到了面前這棵樹明晃晃赤裸裸的喜意。愉悅之情像是要溢位來一般。
真神奇,穿越以來什麼術法都略有耳聞,如今都能感知植物心情了。
臨至陣法邊緣,宋風禾止住腳步,深呼吸一口後一腳踏入。
身後不遠處的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生怕一眨眼友人就出了什麼意外。
到了神樹生機一側,依舊沒有觸動陣法,宋風禾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稍定,聚起靈氣,右手靠近神果時,那股清爽濃郁的生氣瞬間包裹住自己,丹田裡的靈液立即暴漲至幾要溢位。
經身體的變動提醒,宋風禾這才驚醒過來。怪不得稱之為神果呢,有這顆在手,只要還剩一口氣,光是吸收神果散發的混沌元氣都能復原九成吧。
應器靈的要求,宋風禾只摘取了神果,死氣那一側的詭異之景宋風禾瞥都沒瞥一眼,轉身就要往回撤。
猝不及防間,一道靈影從樹芯處躥了出來,直攻神識要害。
七絕幾人眼睛急紅了眼趕忙衝上前去,卻被陣法擋住。
器靈也無可奈何,這陣法連它都不給面兒。
好在宋風禾進秘境前專修過神識,再加上師尊給的一小簇紫霄雷火,除了被對方趁虛而入上的劇痛,暫時並無大礙。
“啊!這是什麼鬼東西!紫霄雷火,你怎麼會有紫霄雷火!”
躥進宋風禾識海的靈影彷彿見到剋星一般,奪舍的心劇烈顫動。
“小火啊,給老孃燒死他!”
一直沒機會出手的紫霄雷火激動不已,可算等到這天了,哪裡來的鬼物,竟敢在我的班門弄斧。
紫霄雷火大顯神威,宋風禾識海里熱浪滔天,剛進來還精神奕奕的靈影這會兒已經被逼得萎靡不振。
千年前,他偷聽到訊息,得知神果成熟之際,將其服下,可生肌骨、塑靈根,慘死魔族手下神魂離體時,忽然想起這個地方,便偷偷潛藏進來。
為躲避此界天道,他在這龜縮了數千年,實力早已不復往日強勁。
紫霄雷火怎麼會給他喘息的機會,那隻小黑狗一樣的獸總是笑它是個吃白飯的,這次就讓他見識見識大爺的厲害。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靈影的聲音越發孱弱。
修仙保命法則第六條:永遠不要對生死之際的敵人心軟。
宋風禾沒有出聲,直至紫霄雷火將其折磨到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氣的時候,才將他逼出識海。
不給他狡辯的機會,一出來宋風禾立刻將他收入特製的玉瓶中。
這東西還是帶回去給宗門審問的妥當,保不齊還能套出些關鍵來。
小小一簇紫霄雷火大發雷霆後縮得更小了,力量消耗過度,跟宋風禾道了沒事後才陷入沉睡。
宋風禾檢查後發現確實沒有大礙,這才放下心來,服下緩解神識的丹藥走出陣法。
老朱、七絕、小何跟傅元寶四人一靈眼裡擔憂不下,“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適?需要什麼藥我這還有些。”
“那是個什麼東西,要奪舍不成?”
“呸,本靈看上的人也敢搶!”
面對友人的關心,宋風禾心裡暖意沸騰,“沒事兒了,可能是以前的人,他意圖奪舍不成,被我用紫霄雷火燒了個半殘,現在裝在掌門給玉容淨瓶裡了。”
玉容淨瓶是混元宗弟子的標配之一,專用來裝挑事的神識、靈體一類。
外宗弟子不是沒有眼紅過混元宗弟子這等待遇,入門即贈靈器,誰聽了不羨慕啊。
聽到這話,眾人懸著的心終於定下來。
進了煉器峰長老的得意之作,玉容淨瓶裡,除非化神期修士來了,不然休想逃脫。
這道被裝進去的神識顯然沒有那等實力。
“那我們還留嗎?也沒說拿了傳承不能去其他的四意門轉轉吧……”
傅元寶話音剛落,五人一靈便被立即傳送出去,落地時一陣暈眩感襲來,傅元寶跟七絕兩人面色發青,忍不住歪頭向一側吐出來。
說走就走,這麼急著趕人。
被傳送走時,宋風禾下意識回頭,這一望使她愣住了。在她離開那刻神樹瞬間自燃,眨眼間化作光暈消失不見。
不論是生機還是死氣,這會兒通通化作平凡淺淡的光點,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般悄然離場。
原書中並沒提到混沌陰陽果的去處,宋風禾也不知道它的最大妙用在哪,只好先揣好留著。
“我們又回到了大殿裡。”
小何倒是沒暈,巡視一圈後肯定道。
器靈早就興奮極了,它自由了!終於不用被關在這鳥不拉屎不見人影兒的地方了。
“我們快出去吧,你們每人只能拿一樣傳承,貪心多拿可是要受懲罰的。”
宋風禾好奇道,“什麼懲罰?你怎麼不早說?”
器靈心虛地東張西望,這不是想著在你們無可奈何的時候出現,大顯神威,以此作為籌碼讓幾人帶自己出去嘛,這才瞞了下來。
“怕什麼,反正,反正你們又不像他們……”
話還沒說完,“愛”、“恨”兩門猛地吐出了一群衣衫襤褸的“叫花子”。
宋風禾頭一次感受到一扇門的嫌棄之意。
細看之下,這哪裡是人間的乞丐叫花子,分明是混元宗的同門,其中一人還是與宋風禾幾人有過一面之緣的顧九憂。
顧九憂只是外袍稍微有些褶皺,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氣,狀態倒比這群人要好不少。不像打鬥受傷,看起來更像是被波及的。
“呸,什麼神殿,就是個空殼子,騙人進來的噱頭!”
“要不是那承天信誓旦旦說裡面有寶貝,誰願意進來受這份罪。”
“那幻陣裡,我是一個魔修,它竟然要我得到世人的愛和感激,行事還不能違背魔族準則!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麼……”
“欸,那你跟我差不多,我是個佛修,處處行善積德普度眾生,可終生愚昧,打不得殺不了渡不過。書生意氣登科卻遭權貴漠視;被溺死的女嬰誓不渡忘川;精忠護國的將士被奸細陷害無辜慘死……”
“恨意滔天,渡不得渡不得……這不,前輩嫌我等沒用,就把我們丟出來了。”
“唉,要是沒進來,這會兒已經收集了不少好東西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訴說自己的委屈和無奈,顧九憂目露鄙夷,離這群人更遠了些。
不過是一群盡會給自己找藉口的無能之輩。
抬頭正好撞見宋風禾幾人投來的目光,停頓了片刻還是向幾人走來。
如果非要與人為伍,顧九憂還是對宋風禾幾人更感興趣。
“宋道友,又見面了。”又朝周遭的七絕,小何,傅元寶幾人點點頭。顧九憂上前來禮貌問候道,笑起來時帶著一股梨花般的溫潤清雅。
宋風禾不得不感嘆,修真界美人真多啊,賞心悅目的,光看著都能多吃兩碗靈米飯。
“顧道友許久不見,修為又是長進了不少,看來不久就能聽聞顧道友築基的好訊息了。”宋風禾一臉誠懇得恭喜道。
上回收徒大典見他時還是練氣八層,如今已是八層圓滿,隱隱有種能隨時衝破到練氣九層的感覺。
此人不是天資聰穎,根骨突出,就是奇遇不凡。無論哪種,都是天道老兒的親兒子,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咯。
“跟宋道友相比還是差得遠了,當初考核……”
“咳……咳咳咳咳……”
宋風禾忽然有種被看穿的心虛。
“你也別叫道友道友地叫著了,聽著怪彆扭的,不如跟七絕他們一樣叫我名字吧。”
“好……”
“你們的考核是什麼樣的,難不難,怎麼出來的那些人……”
宋風禾沒直接說出窩囊兩字,說出來了怕是就走不出這神殿了。
“難倒是不難,就是有點噁心人……”
顧九憂靠在柱子上又跟宋風禾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器靈傳音道神殿大門將開,正準備叫住七絕他們一起離開時,一直關閉著的“死門”緩緩開啟。
“阿然,你聽我解釋,我當時確實不是有意的……”
方依然冷著個臉不作答覆,面色蒼白似是受了不輕的傷。
“好了,別白讓別人看了笑話。”
方依然知道承天此時對自己還有所求,且因為神髓丹的事,對自己有幾分愧疚。既然如此,站在道德制高點的方依然自然要控制好節奏,誰是誰的傀儡,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