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鴻志瞪大了雙眼,臉上滿是驚愕之色,彷彿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站在眼前、一直被他視為驕傲和希望的兒子,嘴巴微張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此刻,他心中那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如潮水般洶湧澎湃。有憤怒,因為兒子的行為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有失望,曾經對兒子寄予厚望,如今卻覺得一切都像是一場泡影;
還有深深的不解,不明白為何兒子會變成這樣。這複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讓他的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般沉重,幾乎喘不過氣來。
,千言萬語到喉頭最終也只能化為一句,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等同於自毀前程,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直到此時此刻,他仍然無法完全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這些竟然是從他親生兒子口中親口說出的話語。
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牆壁橫亙在他們父子之間,讓他難以理解和消化這番言辭背後所蘊含的深意。
而此時此刻的安允棠,則是微微歪著腦袋,眼睛裡滿是疑惑之色,就這麼靜靜地凝視著面前那個滿臉心痛與悔恨交加表情的父親。
他那張精緻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彷彿對於父親此刻的情緒完全無法理解一般,甚至讓人覺得他根本不認為自已之前所做的事情存在任何不妥之處。
他面無表情,眼神冷漠如冰,緩緩地將目光投向木板床上躺著的那十幾名罪惡滔天的人,彷彿每一個人都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魔,渾身散發著罪孽深重的氣息,隨後,他提出了質問,
“我做的不對嗎?這些人本來就該死啊?他們喪盡天良,已是罪無可恕,我不過是讓他們換了個死法而已,孩兒何錯之有?”
安鴻志瞪大了雙眼,嘴巴微張著,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一般。
他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兒子,心中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被兒子剛才那番言論震得完全失去了言語能力。他的腦海裡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就像是突然遭遇了一場強烈的風暴,將所有思緒都席捲一空。
要知道,安鴻志平日裡可是個能言善辯之人,無論是與人辯論還是闡述自已的觀點,他總是能夠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然而此時此刻,面對兒子提出的觀點,他卻發現自已竟然找不出任何話語來進行辯駁。那些曾經熟悉的詞彙和語句,此刻彷彿都離他而去,讓他感到無比的無助和困惑。
就在這個時候,時瀝川卻開口了,
“錯就錯在行刑權不在你手上!你指使動手的話,就變成了蓄意謀殺,你的雙手,不該沾上鮮血!”
他的聲音猶如洪鐘大呂一般,鏗鏘有力地響起,每一個字都像是被賦予了無窮的力量,直直地穿透人的耳膜,直擊心靈深處。
那聲音彷彿不是從他口中發出,而是自九霄雲外傳來,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又似洶湧澎湃的巨浪驚濤,以排山倒海之姿猛然掀起,狠狠地砸入人們的心間,引起一陣劇烈的震顫和共鳴。
安允棠搖了搖頭,不禁抬高了聲調,“我不理解!我明明做了最正確的選擇,這些罪惡滔天的人,人人得而誅之,憑什麼我就不可以處決他們!
我有這個能力!而且是這個能力選擇了我!我不認為我有錯!錯的明明是他們!還有是非不分的你們!”
安允棠的言論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絕地從他口中湧出,而且每一句話都比前一句更加令人震驚和難以置信!
坐在一旁的安鴻志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疑惑和不解,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自已那個一直以來都聰穎過人、謙遜有禮的寶貝兒子,究竟為什麼會在不知不覺間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
曾經的安允棠,那可是街坊鄰里口中誇讚不已的好孩子啊!他聰明伶俐,學什麼都快;待人接物更是彬彬有禮,讓人如沐春風。
可眼前這個口出狂言、行為乖張的人,真的還是自已記憶中的那個孩子嗎?
安鴻志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開始回憶起最近一段時間裡與兒子相處的點點滴滴,試圖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來解釋這一切的變化。
然而,越是回想,他心中的謎團反而越大,彷彿有一層厚厚的迷霧籠罩著整個事情,讓他始終無法看清真相。
這樣歇斯底里地爭辯著,拒不認錯。
時瀝川低垂著眸子,長嘆一聲,“我原以為,可以和你成為很好的朋友的,如果你將來入仕,我們也可以是很好的君子之交,但是……你的一念之差,卻葬送了你的大好前程,真是太可惜了……”
安允棠卻冷笑,“呵……貓哭耗子假慈悲……”他眸色一凌,
“你很早之前就在懷疑我了不是嗎?現在還說什麼假惺惺的話!令人作嘔。”
時瀝川無奈地搖了搖頭,再次抬眸時,目光中已然換上了冷色,語氣冰冷地下令道:“拷上,帶走吧。”
縣衙裡的小吏一臉震驚地看向安總督似在徵求他的意見。
而安總督則是一臉痛心地扭開臉,不願看見這一幕,卻也還是遵從了時瀝川的命令,“照少卿大人說的做。”
有了安總督的允許,那小吏也終於不再遲疑,當即取出鐐銬上前銬住了安允棠。
而對方也沒有絲毫要逃走的跡象,也不慌不亂,似乎這樣的結果也在自已的預料之內。
安允棠被押下去後,安鴻志終於還是忍不住向時瀝川發問:“允棠,會怎麼處置?”
時瀝川沉聲道:“我會將他押解至殿前,由陛下定奪,但會爭取免他死罪,只是他的激進思想和言論,恐怕這輩子是無緣官場了。”
安總督聽到還能免去兒子的死罪,已經是萬分感激了,別的他也不圖了,兒子這樣的思想,就算進入官場,日後也是會惹出大禍來的,還不如就此遏止。
他撲通一聲向時瀝川跪下,苦苦哀求道:“還請少卿大人一定要救救我兒性命!別的我都不圖了,只要他能活著就好!”
時瀝川連忙蹲下身將安總督扶了起來,“安總督快請起,我定會竭盡全力,向陛下請求免他死罪,而且允棠處理的都是一些惡犯,也屬實罪不至死,只是他那激進的想法得改變一下才行。”
案子破除,時瀝川也向殷赤麟他們道了謝,
“此案能破,多虧了幾位幫忙,那之後呢?你原先說過會讓饕餮吐出亂吞的魂魄的。”
殷赤麟一個冷盯,不用他開口說話,早已面目猙獰的面目猙獰窮奇突然以雷霆萬鈞之勢猛地抬起強壯有力的右腿,然後毫不猶豫地朝著前方不遠處的饕餮狠狠地踹去!
這一腳猶如泰山壓卵一般,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和威勢,結結實實地落在了饕餮圓滾滾的肚皮之上。
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如同悶雷在空中炸裂開來。受到如此重擊的饕餮頓時發出一陣淒厲至極的慘叫聲,那聲音響徹雲霄,震耳欲聾。
它原本還張牙舞爪、不可一世的模樣瞬間變得痛苦扭曲起來,整個身軀更是因為劇痛而不由自主地蜷縮成一團。
與此同時,之前被饕餮貪婪地吞入腹中的眾多魂魄此刻也像是找到了逃生的出口一般,爭先恐後地從它張開的大口中噴湧而出。
這些魂魄有的神色驚恐萬分,有的則顯得迷茫無措,但無一例外都是一副急於逃離此地的樣子。
一時間,半空中瀰漫著各種奇異的光芒和能量波動,場面異常混亂。
伴隨著那詭異的魂魄吐出,一同出現的竟然還有一些各式各樣的傢俱雜物!
然而,令人感到不適的是,它們全都沾染了一層厚厚的、黑綠色的粘稠液體。
這層液體彷彿具有生命一般,緩慢地流動著,不時滴落到地上,發出輕微的“滴答”聲。遠遠望去,那些原本普通的傢俱和雜物此刻變得異常猙獰恐怖,讓人實在無法直視,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厭惡感。
如此不堪入目的場景,著實是不太雅觀啊!
而在院外等候已久的牛頭馬面,當即上前來,甩出數十個勾魂鎖,鎖住了他們的魂魄,隨即向殷赤麟鞠躬道謝,“多謝神武仙君相助!”
送走了牛頭馬面之後,檮杌也從地上撿起了一個閃閃發亮的物件,遞到殷赤麟面前,“安允棠身上掉下來的。”
就在那一瞬間,殷赤麟脖頸處懸掛著的吊墜突然迸發出更為耀眼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般奪目。
這光芒持續不斷地閃爍著,似乎在傳遞著某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沒過多久,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檮杌緊緊握在手中的那塊碎片竟然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彷彿受到了一股無形力量的牽引。
緊接著,它緩緩脫離了檮杌的手掌,慢慢地飄浮到了半空中。
隨著碎片越升越高,它與殷赤麟脖頸處的吊墜之間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吸引力。
最終,這塊碎片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片一樣,準確無誤地鑲嵌進了吊墜之中。
剎那間,吊墜上原本閃耀的光芒變得愈發強烈,形成一道絢麗奪目的光柱直衝雲霄。
饕餮抬起頭,一臉驚奇地嚷嚷道:“是碎片!這就出來了!這也太容易了吧!”
這時候,檮杌卻轉頭意味深長地看向了窮奇,“我和饕餮的碎片都這麼容易拿到,你的為什麼這麼難?”
語氣中明顯含有挖苦之意,而窮奇只是一臉無奈地撇了撇了嘴,“我怎麼知道!”
說著他還瞥了眼一旁的雲淮王子,希望他能說些什麼解圍,但對方卻不是很理解窮奇的意思,反而還歪著腦袋,一臉詫異地看著他,眼神裡彷彿在問: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我?
窮奇看他這樣子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說了他也不理解。
“算了。”
殷赤麟也是萬分詫異地看著窮奇和雲淮王子,是啊,為什麼檮杌和饕餮的碎片就這麼容易出來呢?
難道是方法有問題嗎?可是觀音說過,是要感化啊!
算了,眼下還是先找到混沌再說吧,反正雲淮王子就在他們身邊,也跑不掉,不用像混沌那樣滿世界找。
殷赤麟低頭看著紅玉髓吊墜,見它安安靜靜的,也沒有發出任何光亮,“走吧!繼續上路。”
路上殷赤麟時不時就會望向墨清弦的方向,在對方稍一有動作時又很快移開視線,心臟砰砰亂跳,彷彿經歷了什麼極其驚險的事情一樣。
一向好奇心盛的饕餮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略覺納悶,特地緩緩放慢了腳步,嗖地一下把檮杌拉到了自已旁邊,湊到他耳畔悄聲詢問道:“喂!主人和重明鳥怎麼回事?鬧彆扭了嗎?重明鳥怎麼對主人這麼冷淡?他不是一向最喜歡主人的嗎?”
檮杌順著饕餮的目光看向氣氛怪異的兩人,長嘆了一口氣,“是啊!是在鬧彆扭吧,沒有比他們的感情更彆扭的事了。”
饕餮一聽當即就激動了起來,“那你倆知道為什麼不想辦法讓他們趕緊和好,這樣一路上都不會覺得尷尬嗎?氣氛這麼奇怪。”
檮杌擺了擺手,“沒辦法,是主人硬要和墨清弦劃清界限的,說跟他只是合作伙伴的關係,不能再進一步,怕耽誤人家修行。”
饕餮一臉驚奇道:“墨清弦還修什麼行?他已經封佛了!”
“還沒真正意義的成佛,卡在情劫上了,聽主人說還衍生出了心魔,雖然墨清弦說那個心魔他可以控制,讓主人不必憂慮,但咱主人那個性子你知道的,怎麼可能真的放任那個心魔不管,已經經歷過一次絕望了,他也害怕歷史再重演。”
聽到檮杌重提舊事,饕餮原本精氣神十足的眼眸也漸漸黯淡了下來,彷彿觸及了什麼塵封已久的傷心事,“主人,也許想杜絕後患吧,為了這個,他應該什麼都能做得到。”
“是啊!”檮杌長嘆了一聲,“為了杜絕後患,主人真是什麼都能做得到。”說罷,他又將視線重新投向了殷赤麟和墨清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