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暴斃案？”
殷赤麟明顯有些疑惑。
“對，死者之間沒有什麼聯絡，都是突然暴斃的，所以在這麼敏感的時期，你在街上這麼精準地就找到了我，把我支開，你也難脫嫌疑。”
“喂老兄！我都說是認錯了！”殷赤麟也沒想到一個凡人竟然這麼棘手。
而時瀝川則是沉聲回覆道：“若在大街上認錯，在原地說就行了，可你卻故意將我支開到這偏僻深巷，剛到地方你就說認錯了，把我支開的意圖太明顯了。”
殷赤麟扶額，看來這人不好糊弄，又是朝廷派下來的欽差。
不過他要是想抽身的話，也容易，直接一團瘴氣把他迷暈就好了，但是這欽差在調查案子。
“你剛剛說，發生了多起連環暴斃案是吧？我想，以我和我朋友的能力，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這樣你就能相信我是清白的了吧。”
時瀝川的眼神微微眯起，審視著殷赤麟，隨即出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們是一群遊方術士，在找一個東西，碰巧感應到那東西可能在你或者你那同行之人身上，但不確定具體是在誰身上，因此才出此下策，將你支開。”
“遊方術士，那應該略懂些玄門法術吧，那麼你們的嫌疑就更大了。”
殷赤麟嘖了一聲，“你這人怎麼這麼認死理呢？這樣吧！那些死者在哪，你帶我們去看看，我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殷赤麟直接就誇下了海口。
時瀝川眉頭微皺，眼神深邃，思慮一番，他心裡暗自琢磨著這個提議，權衡利弊之後，覺得好像確實有一定的可行性。
畢竟此刻這個人就被牢牢地銬在了自已手中，跑不掉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
而且目前這起案件毫無頭緒，猶如一團亂麻般讓人摸不著頭腦。
或許換個角度去思考，從這個人身上挖掘一些新的線索和資訊，真有可能找到突破口，從而順利解開這個謎團呢！
想到這裡，時瀝川原本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但他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任何一個細節都可能成為破案的關鍵所在。
“對了，你既然是遊方術士，那你可知，是有什麼東西是凡人肉眼所看不見的嗎？”
殷赤麟笑了笑，這題他熟啊，“那可多了去了！什麼山野精怪，魑魅魍魎，遊魂野鬼，地府陰差，亦或是神仙，都是肉眼凡胎所看不見的。”
時瀝川聽完之後，整個人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入到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眉頭微微皺起，彷彿腦海中有無數個念頭正在激烈地碰撞著。
“這些……”他喃喃自語道，聲音輕得如同微風拂過湖面所泛起的漣漪一般，“……我只在志怪雜談的話本上聽說過，現實中也存在嗎？”
“小子，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不是麼？”
說罷，殷赤麟直接現場給他來了一個活人消失術。
然後在空中跟他開口說話，“小子，怎麼樣？現在信了嗎？”
時瀝川一臉訝然，直到親眼看見殷赤麟又重新出現在眼前，才終於相信了他的話，緩緩點了點頭，“這世間竟有如此神奇的術法，能讓一個活人在眼前憑空消失。”
殷赤麟解釋道：“這個還是最普通的障眼法，我是看在你是朝廷欽差的份上才將此法現給你看的。”
時瀝川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你確實能幫到我了……”
墨清弦和檮杌找到殷赤麟的時候，墨清弦的目光當即死死盯在了時瀝川和殷赤麟一起銬住的手腕上。
時瀝川何其聰明，當即湊到殷赤麟耳畔悄聲問道：“你相好？”
殷赤麟眸色一滯，一臉訝然地看著他，自已和墨清弦的關係有這麼明顯嗎？怎麼逢人就覺得他們是一對。
時瀝川笑了笑，當即和殷赤麟拉開距離，“開玩笑的，不過他看我的眼神像是我再靠近你一點就要把我宰了一樣。”
檮杌看著兩人的互動，表情略帶疑惑，“主人，你和他怎麼回事？”
他的目光落在時瀝川和殷赤麟拷在一起的手腕上，百思不得其解，以主人的實力，搞定一個凡人應該沒問題，怎麼反而還被他拷住了呢。
殷赤麟舉起自已被拷住的手，在空中晃了晃，
“喏！你不是看見了嗎？我被他拷起來了。”墨清弦的目光一凌，殷赤麟立馬就知道了他想幹什麼，不過也暫時沒有加以制止，下一秒，只聽見“咔嚓”一聲，他手上冰涼的手銬就被斷開了。
時瀝川見狀，平靜如水的面容之上也並未浮現出過多的驚訝之色，更不見絲毫的慌亂之意。彷彿這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座沉穩的山嶽，默默地注視著事態的發展，讓人難以猜透他內心深處究竟在想些什麼。
就在墨清弦準備邁步向前，打算施展法術抹去時瀝川腦海中的記憶之際，原本在一旁觀望的殷赤麟突然身形一閃，如鬼魅般出現在兩人中間。
只見他右手一揮，一道強大的靈力屏障瞬間形成，擋住了墨清弦前進的腳步。
“到這種程度就可以了。他是朝廷派來查案的欽差，陽城最近發生了連環暴斃案，因此他的記憶關係重大，若是貿然抹去，恐怕會引發意想不到的後果，況且我已經答應會協助他查案了。”
見墨清弦的眉頭微皺，殷赤麟又補充道：“他說的那暴斃案屬實蹊蹺，加上先前馬面找我們幫忙說的陽城那幾個陽壽未盡之人突然暴斃一事，我想著可以從此人身上入手。”
檮杌略微點頭道：“主人說的有道理。”
聽到這，墨清弦才勉強罷手。
但殷赤麟看墨清弦的眼神卻怪怪的，這傢伙對自已裝作毫不關心在意，結果卻對別人和自已稍親近些反應都這麼激烈，這也太好懂了。
這時候，時瀝川主動開口說道：“說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呢？我叫時瀝川，是當今大理寺少卿。”
殷赤麟也開口介紹起了自已，“我叫殷赤麟，旁邊這位是我的下屬，叫檮杌，後面那位叫墨清弦。”
“檮杌……不是上古四大凶獸之一嗎？”
“是啊！剛剛你們所在的酒樓裡還有一隻窮奇。”
繞是時瀝川此刻也覺得資訊量有點大了。
“四凶獸都是你的下屬？”他的臉上充滿著難以置信。
殷赤麟點點頭，“準確來說，是我的寵物。”
“那另外兩隻呢？”時瀝川追問道。
“另外兩隻弄丟了，正在找。”
“所以說，你剛剛把我支開，說感應到什麼，要找的就是其中一隻兇獸，對嗎？”
殷赤麟緩慢的點點頭，“不是說好合作的嗎？你怎麼審問起我來了？職業病嗎？”
“不。”時瀝川抬起一隻手，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是在縷清思路，那麼，在這裡感應到的那隻兇獸，是饕餮嗎？”
當他將自已這般驚人的推斷說出口之後，殷赤麟與檮杌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他們的目光交匯在一起，彷彿有無數火花在其中碰撞、迸射而出。
那一瞬間，時間似乎凝固了一般，周圍的空氣也變得凝重起來。
殷赤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和疑惑，而檮杌則顯得有些沉思和疑慮重重。
這短暫的對視雖然只有短短几秒鐘，但卻彷彿包含了千言萬語。
殷赤麟一臉怪異地看著他，“你是從何得知是饕餮？”
對方鎮定自若道：“其實這並不難猜，你說在我和我同行之人身上感應到了丟失之物，
你身邊已經找到了窮奇和檮杌，那麼就剩下饕餮和混沌了，饕餮貪婪暴食，加上最近陽城連續發生的暴斃案，那麼極有可能就是饕餮作祟。”
儘管殷赤麟極不想承認，但時瀝川的推斷卻又不無道理，“眼下都還只是你的推斷，還是先等看了屍體，我找到饕餮問清楚再說，還請帶路。”
然而，就在此時，瀝川卻宛如一座雕塑般穩穩地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軀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沒有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想要動身離開的跡象，
“跟你合作，有風險。”
殷赤麟又有些奇怪了，“有什麼風險？”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一直沉默不語的檮杌突然開口說話了。
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沉寂，解釋了時瀝川的顧慮，
“饕餮是我們這邊的，如果到時候真查出來是饕餮乾的，我們人多勢眾，又法力高強，他一個凡人自然奈何不了我們，因此有顧慮也是正常的。”
時瀝川看了眼檮杌，發現這傢伙還挺聰明，一點就通，他也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對，這便是我所擔憂的。”
殷赤麟頓了頓，“既然你不信任我們，那也沒有辦法，如果真按照你所想的，我會包庇饕餮的話，那無論是跟你合作還是不合作結果都一樣，都對我們有利，反而不跟你合作是我們最快擺脫麻煩的方法，而不是耗費時間跟你在這裡談判。”
時瀝川那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對方，就好似兩道能夠穿透靈魂的閃電一般，似乎要將眼前之人徹底看穿。
他的目光犀利而深邃，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壓，彷彿只要被這雙眼睛盯上，任何秘密都無所遁形。
“我想知道，如果查清楚饕餮是兇手的話，你會怎麼做？”
殷赤麟鎮定自若道：“讓它把不該吃的吐出來。”
就在那緊張到令人窒息的氛圍之中，時瀝川和殷赤麟如同兩頭蓄勢待發的猛虎一般，彼此死死地盯著對方，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他們就這樣僵持著、對峙著，時間彷彿都凝固在了這一刻。
然而，經過漫長而又煎熬的等待之後，時瀝川那緊繃著的面容終於微微鬆動了一下。
他那原本如鋼鐵般堅硬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緊接著，他緩緩張開了緊抿著的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被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最終，在又一陣沉默過後，時瀝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開口說道：“罷了……”
這兩個字雖然說得很輕，但在這片寂靜的空間裡卻顯得格外清晰。
隨著他這句話出口，一直瀰漫在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瞬間消散了許多。
“我相信你。”說罷，他又接著補充道：“既然沒在我身上感應到饕餮的存在，那麼饕餮應該就在安允棠身上了，剛好這段時間我對他也有一些懷疑。”
殷赤麟問道：“你說的這個安允棠是什麼人？為人如何？”
時瀝川微微眯起眼睛，捏著下巴沉吟著細想了一下，“他是陽城總督安鴻志的獨子，聰穎過人，敏銳異常，如果從善的話，應該會是個非常不錯的人物。”
殷赤麟很快發現了字眼裡的關鍵字，提出自已的疑惑，“為何這麼說？”
就在那時，瀝川緩緩地合上了他那深邃而明亮的雙眸，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一般。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周圍的一切也變得安靜無比，只剩下他輕微的呼吸聲在空氣中迴盪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打破了這份寂靜，重新睜開眼睛，但眼神中卻多了一份凝重和嚴肅。
緊接著，他挺直了身子，隨即正色道：“我也不想這樣懷疑，但是自從你們確定饕餮可能在他那裡時，我這種想法就愈發可以篤定——他，極有可能在利用饕餮製造連環暴斃案，我與他交談過，發現他的想法異於常人，而且非常善於偽裝自已，以他的聰明才智，如果如你們所說，饕餮就在他身邊的話，那麼他利用饕餮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他頓了頓，眸色一利，面色凝重，隨即改口道：“好像說的有點絕對了，應該不僅僅是利用，應該是合作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