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溫暖完全沒工夫回訊息。
見完委託人,剛拐過彎,就發覺不對勁。兩個染了紅髮著黑色皮衣的男人一直不近不遠地跟在身後。
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太多疑,可故意多轉了兩個彎,行人變少,兩人還在身後,距離還近了些。
縱使心裡開始發慌,溫暖還是不動聲色,沒有轉頭。
只是腳步聲逼近,她也逐漸失了冷靜,繞著繞著竟然把自己繞進了人少的巷子,溫暖確定身後兩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但願他們是劫財,不是劫色……
小時候也被小混混堵過,不過那時有溫顏奮不顧身地解救,現在必須靠自己了。
“走那麼快乾嘛,美女?”無路可走了,她被迫轉身,掙掉了搭上肩膀的胳膊。眼前兩人留著過長未打理的頭髮,操著令人作嘔的做作腔調,臉上表情讓她蹙緊了眉。
“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勸你們不要亂來啊!”溫暖用包包做保護,但顯然沒什麼威懾力。
要不是過不了安檢,早知道就帶把刀在包裡了。送過她回家兩次的陳先生每次都用太晚了女孩子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沒想到還真給他說中了。
“是是是,我們都是懂法的好公民,只要你配合,誰也不吃虧嘛!”兩人顯然並未被她的語言唬住,甚至更加肆無忌憚地上手。
看兩人醉醺醺的樣子,溫暖心裡暗道不好,衝著劫色來的。
手邊也沒什麼趁手的工具可以抵擋,她毫無招架之力。
慌亂中瞄準了為首那人的要害處,正騰出腳準備狠狠蹬出去,肩膀卻忽地被緊緊箍住。
“幹什麼!兩個大男人欺負女孩子算什麼意思?”來人圈住溫暖,擋在三人中間,嚴嚴實實。
許謹言?
她一下子就辨認出他的聲音。
溫暖反應很快,一把抱住了他,也來不及計較那麼多。
這種時候,保命要緊。
“還不快滾?”許謹言聲音低沉,有強大的震懾力。
兩個小混混看到滿臉怒意的許謹言,酒醒了一半。看面前男人高了半個頭,氣勢上瞬間就敗了下去。本就是臨時起意,也沒敢再糾纏,悻悻地離開了。
“還要抱多久?”低頭看,溫暖還緊緊摟著自己,許謹言換了玩味的表情。
“……”溫暖趕緊收回手,才反應過來竟然一直沒鬆手!
尷尬地咳了幾聲:“謝謝你啊。”
“要怎麼謝?
“隨你。”溫暖立刻恢復高冷。
只是心裡的堅冰,實在抵不住他溫暖的懷抱,悄聲融化,成一池春水,漾紅了臉。
可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許謹言不敢繼續逗她。
昏暗燈光下,他退後一步,拉開兩人間距離,俯下身。
“要不,請我吃飯吧?”他挑眉,眼巴巴的。
“想吃什麼隨便點。”溫暖沒理由拒絕,大方地揮揮手。
“你說的,不許反悔哦!”
“嗯。”
“那我得好好想想,今天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明後天都不在北城也不行,這週六吧!”
“中午肯定不行,你老加班得好好睡個懶覺,那就晚上。公司同事剛好推薦了一家義大利餐廳,你以前不是最喜歡……”
“再囉嗦乾脆別吃了。”聽到他提及從前,溫暖神色一滯,語氣也生硬了起來。
許謹言就是太興奮了,一高興就剎不住,趕緊閉了嘴:“好,我不說了,上車吧。”
車內氣氛一時有些悶,他開了窗,目光數次落在一旁的溫暖身上。
許是自己也覺得剛才態度太過河拆橋了,憋了半晌,溫暖總算主動開口:“你怎麼會經過這兒?”
“碰巧路過。”
這種偏僻的小路,湊巧路過的機率有多低,不用說溫暖也明白。
“哦,”她沒再多問,偏頭看著窗外飛逝的街燈,末了又補上一句,“總之還是謝謝你。”
許謹言無聲笑了笑,忍住了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想法,只是沉默開車。
一想到剛才的畫面還有些後怕,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溫暖會怎麼樣?
昨天剛被父親訓了一頓,許謹言今天賭氣似的在公司待了一整天,全然沒有平時散漫的樣子。車剛轉過一個彎,遠遠就看到一個像極了溫暖的背影。
慢慢靠近,竟然真的是她,正掛著溫和的笑,同身旁的陌生女子道別。
一轉身,方才的幹練只剩下周身的疲憊,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溫暖並沒有注意到路邊臨時停下的黑色越野,朝著地鐵站走去。
無錯書吧猶豫片刻,許謹言還是跟了上去,雖然覺得這樣很像變態跟蹤狂,可又控制不住想多看她一眼。
然後,就撞見了剛才危險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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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小區大門穩穩停下,溫暖再次道了聲謝,表情鬆動了些。
“今天嚇到了吧,以後一個人回家一定注意安全,好好休息。”許謹言忍不住叮囑。
即使她一路上都表現得淡定,可許謹言怎會不知道,她緊張時候愛摳手指的小動作早就落在他眼裡,不揭穿而已。
路燈隱去了溫暖眼神的異樣,她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等等!”聲音自背後響起,帶著急切。
溫暖正糾結著要不要轉身請他去家裡坐坐,就被許謹言突然蹦到面前的身影截住。
“這個給你。”
是棒棒糖。
累的時候,煩躁的時候,她就喜歡吃糖,尤其是荔枝味的——他還記得她的習慣。
心頭泛上微微的酸澀,溫暖接過糖,匆匆說了聲謝謝,仔細聽,好像還帶了些悶悶的鼻音。
再不離開,她真要忍不住了。
“晚安……”看樓上燈亮起,許謹言才兀自低語,小心翼翼得完全不似平日裡的樣子。
黑色車身在夜裡看不太分明,直到在窗簾縫隙看到揚長而去的影子,溫暖才敢開窗。
手裡還捏緊著那顆糖,視線跟隨。
腦子裡全是剛才情急之下他閃現的身影,還有身上熟悉的皂香。
手機振動,是許謹言的簡訊。
內容太多,分了好幾條傳送,逐字逐句看下去,她嘴角的弧度,越發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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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晚安。”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不是湊巧路過。今天剛好在公司附近看到你,就忍不住跟了過去。”
“但是我不是跟蹤狂!我以前沒有這樣做的,你別誤會。我就是實在太想見你了……”
“不好意思我現在語言組織有點亂。”
“總之我沒有跟蹤你的意思。還有,不知道你還喜不喜歡荔枝味,要是不喜歡或者還喜歡其他什麼味道你就告訴我,下次吃飯我送你一整捧!”
“對了我隨身帶糖沒別的原因,你別想歪,我就是以前養成習慣了,平時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喜歡吃上一顆,好像還真挺有用。”
“抱歉我一跟你說話就止不住想多說點,你早點休息。”
……
她已經能想見對著螢幕打出這些字的許謹言,一邊艱難地組織語言,一邊生怕她誤會什麼地補充著解釋。
月光傾瀉,絲綢一般鋪滿了整個室內,今晚月色格外美,就是滿城的霓虹也掩不住其光彩。
溫暖看著那個未命名的號碼,眉目間已不再冷漠。
找到編輯的位置,鄭重地敲下“許謹言”幾個字。心裡有什麼東西,好像慢慢鬆動。
“晚安。”打下這兩個字的溫暖,自己都沒注意到嘴角揚起的弧度。
僅僅兩個字,就讓剛到家的許謹言忘了一天的忙碌,直接蹦到了床上,心情雀躍得要衝破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