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冒著細雨趕去片場想給安檸一個驚喜的溫顏,卻撲了個空,等到的只有安檸住院的訊息。
無錯書吧“怎麼回事?”她慌了神,不是好好拍戲呢嗎,怎麼會住院?
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醫院,還好,只是輕微骨裂,休息一兩週就能出院。
可安檸卻坐不住,再三叮囑要回片場的許謹言儘快讓她回去拍戲。
“你都這樣了還想著工作呢,好好休息吧。”許謹言也一個頭兩個大,耽誤了大家的進度他確實有些著急,但總覺得不能這麼沒人性,不顧員工的身體健康。
“我真沒事!”安檸急了,慌忙想站起來證明。
“快坐好!”還是溫顏的話比較有用,她撐了撐上半身,最終還是作罷,乖乖坐回了床上。
“怎麼不告訴我?”溫顏聲音裡滿是愧疚,彷彿受傷跟她有關係似的。
“發生得太突然了,而且昨天你不是還在錄節目嗎,把你支走也不好。這點小事我自己能行。”安檸把工作看得無比重要,自然也不能忍受因為自己耽誤了溫顏的工作。
“還當我是朋友嗎,”溫顏有些生氣,氣她受傷了竟然沒有第一個告訴自己,更氣自己沒有早點打個電話問問她,“以後無論如何也要告訴我好嗎,就算我不能馬上來到你身邊,至少可以分擔一點你的痛苦。”
她輕輕拍拍安檸的手,心疼地看了一眼打著石膏的地方。
“你這語氣簡直跟阮予一模一樣。”看來是真不太嚴重,還有心情開玩笑。
阮予學校上午有課不好請假,又堅持要陪她到早上,吃完早餐就匆忙趕回去了。
“那你現在怎麼辦,我今晚就得回北城,許謹言也要回片場,誰來照顧你?”
“放心吧,我一個人可以。”安檸笑得沒心沒肺,可勉強的意味,逃不出溫顏的眼睛。
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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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安檸午睡的空當,她撥通了很久沒聯絡的那個電話。
“溫顏?”林書錦有些詫異,溫顏竟然會主動給他打電話,除了工作室的事,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實在抱歉啊,這種時候打擾你。”溫顏抱了就多管閒事一次的念頭,如果實在不行,就再請兩天假吧。
“工作室怎麼樣,還順利嗎?”
寒暄了幾句,總算進入正題。
“那個,你這幾天有空嗎?”
“嗯……沒什麼要緊的事,怎麼了?”感受到電話那頭溫顏的欲言又止,林書錦更是猜不透這通電話的目的。
“算了我直說了吧,你就當我多管閒事這一回,”溫顏深吸一口氣,用極快的語速繼續說道,“安檸受傷了,她在這邊也沒親人,我已經請了一天假了也不太好再請假,能……麻煩你過來照顧一下她嗎?”
“就當是作為朋友幫我一個忙……”
“好。”林書錦回答得乾脆,倒是讓溫顏不知如何接話了。
“那就麻煩你了,我等會兒把地址發你。”
長出了一口氣,溫顏躡手躡腳回到房間,安檸還熟睡著,連日來高強度的工作讓她明顯瘦了一圈,卸了妝看起來有些憔悴。
她把手輕輕搭上蓋在她身上的被子,默默懺悔:對不起,我就自作主張這一回。
她知道安檸一向獨立,就算是戀愛,也喜歡自己爭取。上一段戀愛,是男生死纏爛打好不容易打動了她,可都到了快要見家長的當口,安檸猶豫了。她好像突然分不清到底喜不喜歡他,然後逐漸疏遠了那個男孩,她跟他說了很多次抱歉,他很好,但她不想再做那個問心有愧的接受者了。
要是知道了自己擅自聯絡林書錦……
溫顏嚥了咽口水,已經準備好負荊請罪了。
晚飯在溫顏的堅持下,安檸吃了這段時間以來最豐盛的一頓。
“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好好休養,一頓飯不會胖的。”溫顏義正辭嚴,專門去附近的飯店打包了好幾個菜,擺滿了小小的摺疊桌。
“等會兒我就回去了,你要是有任何事情一定記得告訴我,不要再像這次一樣了知道嗎?”
“知道了阮太太,你們倆現在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了。”安檸狀似毫不留戀地催著她去了高鐵站,轉身面對空蕩蕩的病房,總算洩了勁,安靜地看著窗外發呆。
下雨的天氣,南城不似北城那般繁華,街燈只零星閃爍著,像她不甚明晰的未來。
她心裡是巨大的擔憂,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老天卻不願意讓她好好表現,這種關鍵時候受傷,真的太搞人心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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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安檸不記得晚上還需要換藥,疑惑地說了聲請進。
“安檸,是我。”林書錦的聲音很平緩,像他每次簡短的語音一樣,客氣又疏遠。
他提著換洗衣物和準備的水果進了房間,有些侷促。
不用說,安檸已經猜了個大概。
“快坐吧。”難得地,她沒有以往那麼興奮,像沾溼了翅膀的小鳥,有氣無力。
就是林書錦這樣遲鈍的人也能感受到她周身低落的氣氛,他竟有些不習慣。
“是溫顏叫你來的吧?”她開門見山,沒打算裝傻。
“嗯。”他依舊嘴笨,只會老老實實回答她的問題。
“其實你完全可以拒絕的,被你看到這副狼狽樣兒,還挺尷尬……”她自嘲地乾笑了兩聲,聳聳肩。
“我剛好有空。”他還是回答得一板一眼。
安檸腦子太亂,沒再主動挑起話題。
林書錦看過她的傷勢,安靜收拾行李。
空氣在兩人間凝滯,誰都沒又開口,像是生怕打破了這片刻的靜謐。
其實答應溫顏的瞬間,林書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的確,他完全可以拒絕的,畢竟和安檸也不是很熟的關係。
可一想到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病房裡無所事事,他又有些於心不忍。這些天,安檸給他發訊息的頻率少了,他也沒主動找過她。其實也想過是不是應該關心一下她的工作,但又覺得沒有立場,還會給她不必要的希望。
但人與人的羈絆,就是這麼神奇,也許一時衝動,就會讓漸行漸遠的兩人的軌跡再次重疊,比如他鬼使神差地答應的那一瞬間。
這時的他還不知道,他安靜的世界某天突然闖進一個叫安檸的女孩,教會他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然後,成為貫穿他一生的心動。
“我就在外面,你有事隨時叫我。”
“我沒關係的,你還是去酒店休息吧。”安檸不忍心他這樣蜷縮在又冷又硬的椅子上過幾天,非要讓他去酒店。
“那我過來就沒有意義了,”林書錦說什麼也不肯,“我去借張床。”
他轉頭去搞了張摺疊床,搭在離她遠遠的地方。
安檸睡覺很安靜,林書錦卻失眠了。
他不敢轉頭去看女孩睡著的臉,只能面向牆壁睜著眼,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彼時的林書錦,還不太明白心動為何物。他苦苦思索,想到了無數說服自己的理由:人道主義關懷,朋友應盡的義務,同情,甚至連讓溫顏欠他個人情,以後好說服她來工作室這種牽強得過分的藉口都找出來了,就是不肯問問自己如寂靜湖面驟起波瀾的心,這是不是就叫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