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沉溺在他略微急促的呼吸中,忽覺指尖冰涼的觸感。
她收回手,金屬在燈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兩條藤蔓以莫比烏斯環的形式交織在一起,頂端開出小巧的紫色永生花,精緻而透著蓬勃的生命力,襯得她手如玉筍。
“喜歡嗎?”阮予附在她耳邊低語,“還以為……沒法親手為你戴上了。”
“嗯,喜歡!”溫顏沒想到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戒指,“你什麼時候買的?”
“相親那天。”
再見溫顏的那天中午,阮予一回家,就畫了設計圖。
窗外是飄揚飛舞的雪,他坐在臥室書桌前,一看,就是好久。
他想到那個關於初雪的浪漫傳說:初雪那天會遇見自己喜歡的人;而相愛的人,會永遠幸福。
“只是好不容易拿到了戒指,你卻離開了。”阮予頗有失而復得的慶幸:“還好,你能選擇原諒我。”
“阮予,”她捧住他因為熬夜有幾分疲憊的臉,有淡淡的黑眼圈,但依舊英氣而俊朗,“不是我原諒了你,你沒有做錯任何事,而是我終於堅定選擇了你。”
越過最後一道阻礙,她終於得以真正走進他的世界。
她在他額頭留下重重一吻,似是宣告自己的主權,打上屬於她溫顏的烙印。
“你知道嗎,剛結婚的時候,我對你的好有多誠惶誠恐,我每天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也不敢多邁近。直到現在,此刻,我才覺得離真實的你又近了一點。”
“那給我戴上這個吧。”阮予把男戒遞給她,只有她願意接受並且親手給他戴上,這對戒指才有意義。
無錯書吧“好。”她拉住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因為經常用筆,中指有些繭子,但仍然纖細好看。
她欣賞著交織的永生花,突然想起聖誕那天他送項鍊時就想問的問題:“不過,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紫色。”
“秘密。”阮予會心一笑,向她揚眉。
“好啊你,剛才還說了要坦誠相待,這麼快就食言!”
他才不會告訴她,見安檸的那天,他就把她的小癖好摸了個透——當然,不吃香菜這件事,安檸覺得太常見反而忘了說。
溫顏躺在床上,明明這幾天都沒怎麼睡,可還是輾轉難眠。
“阮予,睡了嗎?”她敲他房門,燈光從門縫傾瀉,顯然是還沒睡。
“怎麼了?”阮予還在對明天期末考卷的答案做最後的校對,戴著眼鏡的他,比平時多了些清冷感。
“我睡不著。”說實話,溫顏還是第一次在他在的情況下進他房間,一時有些不知該往哪裡坐。
雖然平時打掃的時候也偶爾會進去幫他收拾,可都是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未經同意進他房間,莫名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阮予直接把她按在了床上,把椅子掉了個頭,轉向她。
“有心事?”
“也不算是吧。”溫顏在自己房間想了半天,還是覺得應該跟他商量商量。
“就是,你有空的話,可以陪我去見見我爸媽嗎?”
“你的意思是……總算要給我個名分了?”阮予喜出望外,語氣都跟著輕快。
“名分,你不是一直都是我先生嗎?”溫顏不解。
“可我還沒有得到你父母的認可啊,如果不能得到父母的祝福,終歸還是有遺憾的。”
“好像也是,不過,你沒什麼好擔心的,我爸媽能讓你跟我姐相親,就說明他們真的很喜歡你,不然……”
她還沒跟父母說過結婚的事情,更不可能告訴他們這個人就是阮予。潛意識裡,她總覺得父母不會贊成,並不是因為不滿意男方,反而是因為覺得自己女兒不夠優秀。
“顏顏,你應該自信一點,你不需要跟溫暖比較,”阮予一眼看穿她的隱憂,“你就是你,你只是你,你也有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好。”
溫顏癟了嘴看他,像只皺巴巴的小貓。阮予好像從來都是這樣,絲毫不吝嗇誇獎,可絕不是浮於表面的敷衍,他總是真誠而熾熱,抓住最敏感的點,給予鼓勵。
“阮教授,有沒有人說過,你嘴很甜啊。”
“我是真心的。”阮予摘下眼鏡,讓她更好看清自己眼裡的真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麼會說話你不怕別人心動嗎?”
“不會的,我只需要你心動。”
對於拿捏分寸這種事,他再擅長不過。
“你選好時間告訴我就行,好好睡吧,晚安。”他輕撫她的頭髮,算是結束話題。
沒想到溫顏卻遲遲沒動彈。
“怎麼了?不想走?”阮予語氣有幾分詫異:“想在……這裡睡嗎?”
她這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小跑了出去:“晚安!”
真是魔怔了,她怎麼會想在他房間睡啊!溫顏整個人裹進被子,羞赧得無地自容。
矜持,矜持,矜持,溫顏你要矜持。
阮予被她的反應逗得好笑,像明明膽小還要招惹你的小貓,一旦你有了反應,就落荒而逃。
“慢慢來,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顏顏。”他給她發訊息安撫她,還罕見地帶了她喜歡發的表情包:晚安zzz。
溫顏忍住想要尖叫的衝動:竟然被他看出來了嗎,臉丟大了!
他不會覺得自己是很輕浮的人吧?
“我剛才,就是,呃走了會兒神……”她發出去覺得不妥,怎麼感覺越解釋越像欲蓋彌彰,馬上撤回。
可惜阮予已經聽到了,他都能想象她又羞又窘的表情。
“怎麼了?”他配合她,裝作沒看到撤回的訊息。
“沒事沒事,發錯了,晚安[比心]”
一牆之隔的某人已經笑得不能自已。
被許謹言拉走後,安檸執意要請他喝一杯。
“對不起許經理,我也應該跟你道個歉。”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好歹也讓他變相地背了黑鍋,她有些過意不去。
“你放心,我會跟朋友們澄清的。”
“澄清什麼?”
“就是你和阮予的事啊。”
微微辛辣的液體滑入喉嚨,許謹言十分淡定:“其實沒關係,也沒必要。當然如果你覺得有必要,那就這樣做吧。”謠言止於智者,他對這些滿天飛的小道訊息向來不介意,也許阮予也是如此,所以才造成了日久彌深的誤會。
“可是被別人誤會不會不好受嗎?”
“當然會,但與人交往的過程不就是逐漸消除偏見的過程嗎,瞭解多了誤會自然不攻自破,而對於那些不會深交的人,也就沒必要為難自己了。”
“許經理,我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你能和阮予成為朋友了。”因為偶爾聽說的傳聞,安檸一直以為他和阮予是截然不同的人,可就像阮予剛才說的,不要用耳朵去認識一個人。
“哦?我和他玩到一起很奇怪嗎?”
“說實話,你可能不知道,大家都是怎麼說你的……”
“果然又是滿天飛的小道訊息吧?”
“確實……”
“他們都怎麼說我的?”因為明白謠言並不會傷及自己皮毛,他反而想聽聽,到底能有多離譜。
都說人言可畏,可如果你根本不在乎的話,還有什麼可畏的呢?
“就是說你是富二代唄,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因為姓許所以就能輕而易舉地空降成為新途的總經理,而且壓榨員工,私生活也……”安檸不好再繼續說下去了,畢竟都不是什麼好話。
說多了顯得自己跟長舌婦似的。
“原來大家都這樣議論我啊。”許謹言表情如常,甚至可以說饒有興味。
“但是,我不會這樣認為的!”安檸急忙解釋,畢竟是一個圈子的人,萬一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呢,及時認錯很有必要。
“放心,我沒那麼脆弱,我可能確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領導。”
腦海裡浮現一些過往,他淡淡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