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大的食堂一直是出了名的好吃，好不容易來一趟，溫顏一口氣點了六個菜。
“很餓嗎，點這麼多？”
“沒有，我以前就聽說東大食堂一絕，好不容易進來，不得多嚐嚐。”
“那多吃點，”他及其自然地把筷子遞給她，像在家裡一樣，“不過，都是家屬了，進來很容易的。”
家屬這個稱謂，好像本身就帶了幾分曖昧。
無錯書吧“也是……阮教授，剛才上課的時候我就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像你這種人，讀大學的時候應該很受歡迎吧？”
“受歡迎嗎？”阮予歪頭想了想，“我不知道你對受歡迎的界定是什麼，其實我覺得並沒有，除了幾個確實有些孤僻的同學，大家好像都差不多。”
“那……有女生追過你嗎？”溫顏拐彎抹角地就是想問這句。
在意一個人的開始，就是對他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你說這個呀，有。”阮予總算明白她什麼意思，故意一句話拆了兩半說。
“你答應了嗎？”溫顏連飯都顧不得吃了，湊近了上身，抬眉看他。
“沒有。”他回答得迅速又篤定。
“溫顏，在你之前，我沒談過戀愛。換句話說，你是我的初戀。”
阮予眼神深沉了幾分，他知道她介意的是什麼。
她對待感情是有一點精神潔癖的，雖然就算阮予談過戀愛也並不能改變什麼，可她還是希望最好是像她一樣，第一次對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交付真心。
“這麼多年都沒談過？”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像他這麼優秀的人，在她看來，肯定是情書禮物收到手軟。
不是有句話說嘛，女追男，隔層紗。
“我從沒考慮過這方面的事，除了你。”
再直接不過的告白，她招架不住過於熾熱的眼神，慌亂躲閃。
一月的風還帶著料峭的寒意，卻吹不散她臉上的緋紅。
溫顏知道，自己徹底栽在他手上了。
“那還差不多。”溫顏小聲嘟囔一句，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你說什麼？”
“我說，阮教授你有時候真的很直白。”
“我說的都是我想說的啊。”
從小在愛意里長大的阮予，一直覺得給予愛也是自然的事，殊不知對此刻的溫顏來說，隱秘的小心思就那樣被他撫平，像在蜜糖裡滾了滾，熨燙又妥帖，帶著沁人心脾的甜。
阮予沒想到，爸媽竟然一回國就直奔自己家。
開啟門，看到的就是在廚房裡忙活的兩人。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溫顏看門口鞋櫃少了兩雙鞋，還以為家裡進賊了呢。
爸媽？！這就見家長了？
怎麼都不帶通知她的？
想著今天是去學校，她一身寬鬆的衛衣套一件棒球服外套，連妝都沒化戴了頂帽子就去了，這樣子怎麼見人啊！
“叔叔阿姨好。”沒辦法，已經被看到了，躲也來不及，溫顏只好硬著頭皮叫了聲。
“來快坐快坐，你就是溫顏吧，前幾天就聽阮予說了，真漂亮。”
“是啊，你阿姨一聽說兒子竟然突然就結婚了，生意都不管了，火急火燎就飛回來看兒媳婦！”阮父雖然已經中年，但身材保持得很好，戴著副黑框眼鏡，一臉的和善。
仔細看，還能從他身上看出幾分年輕的阮予的樣子。
“什麼阿姨呀，都是兒媳婦了，是不是該改口了顏顏？”說罷還意味深長地看了阮予一眼，這小子行動夠快啊。
前幾天阮予打電話告訴她結婚了，她還想著這小子是轉性了？唸叨這麼多年的溫顏不管了？結果下一句，就讓她驚掉下巴：我終於找到她了，她就是溫顏。
溫顏本就被這突襲嚇得不輕，只是訥訥地回了一聲“啊？”
“媽，你別嚇著人家了。”阮予暗自捏了捏她指尖，附在她耳邊：“我媽是說讓你叫媽。”
“哦哦，爸，媽！”溫顏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改口，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吃了他倆做的飯，溫顏總算明白阮予這一手好廚藝是怎麼來的了。
“顏顏多吃點啊，你看你那麼瘦，是不是阮予沒給你做好吃的？我倆教你那麼多菜不就是為了讓你好好照顧另一半的嗎，你看看你！”葉清一個勁地給溫顏碗裡夾菜。
“媽，這你可就錯怪我了，你問她，我有沒有虧待她？”阮予揚眉看她，一臉委屈。
“沒有沒有，阮予對我很好的，而且，他做菜也很好吃，我就是天生不容易長肉。”
“那就好，你小子要敢虧待顏顏，小心我找你算賬。”
葉清滿意地看著她大口大口塞的樣子，嗔怪地嚇唬兒子。
趁溫顏出去的空當，葉清逮著機會和阮予聊了聊。
“兒子，你打算什麼時候跟人家坦白，這行為可有失磊落。”她的兒子，她何嘗不清楚，阮予這是趁人之危，完全不是他平時的作風。
“我知道，我也一直在找機會。”阮予又何嘗不想快點言明，隱瞞越久，他就越擔心這會成為兩人關係的隱患。
“可是她才剛接受我一點，現在說還不是時候。”
“兒子，你知道嗎，前兩天聽你說你找到她了，我有多激動。我甚至以為你這輩子都打算不結婚了。”
“本來就是，如果不是她的話，我沒打算結婚。”阮予毫不隱瞞。
“所以啊，這是上天給你的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抓住，好好待人家，永遠記住，真心換真心。”
“明白了媽。”
“對了，等時機成熟，是不是該好好補給人家一場婚禮啊，你看看你這事做的，婚禮沒有，彩禮沒有，蜜月旅行也沒有，是不是連戒指都沒買呢？”
“我在您眼裡就是這種人嗎？婚禮我打算等今年晚些時候再跟她提，彩禮的事，總要見過她父母才行吧，至於戒指，就不用您操心了，我早就在準備了，只是定做要些時間。”
“嗯，不愧是我教出來的，這點倒是很像我。”葉清算是稍微安下了心。
不好好表示表示，自己這當媽的怎麼對得起人家這麼好一個姑娘，更別提溫顏父母會怎麼介意了。
溫顏火急火燎跑到樓下超市買了一堆吃的，就發現阮父阮母已經走了。
“爸媽呢，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她還沒好好表現表現呢，要是他們誤會自己態度不行怎麼辦。
“公司還有事要處理，他們先回去了。”
“我連再見都沒說呢，他們不會對我印象很差吧？”
“放心，他們都很喜歡你，你不需要特地做什麼。”阮予把她臉上的碎髮挽到耳後，拍了拍她的頭頂。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媽臨走前還叮囑我了，不許欺負你，讓你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就說出來千萬不要怕我。”
“怕你？”溫顏有些驚訝，說怕，她倒還真從來沒覺得阮予有什麼可怕的。
“你有什麼可怕的嗎？”
“不知道，可能是他們覺得我做得還不夠好吧。”
“沒有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話是真心，溫顏雖然沒再問過原因，但她珍重地接住這份心意，並且沒有任何不滿意。
“對了，公司？你家裡開公司為什麼還要去別的地方工作啊？”
“專業不對口呀，我是學配音的，家裡是賣香水的，我的工作也幫不上什麼忙，平時大大小小的事幾乎都是他們倆操持。”
家裡人並沒有強烈的子承父業的想法，給了阮予最大的尊重和發揮空間。
“阮教授，看不出來啊，原來你就是傳說中那種不好好工作就要回去繼承家業的人。”溫顏忍不住打趣，阮予到底還有多少等待她發掘的隱藏屬性？
“沒那麼誇張，就是個小公司而已，不是你以為的霸道總裁。”
“啊哈！”溫顏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get到自己的梗：“沒事，就算你是總裁也不霸道，你是溫柔掛的。而且，我可不是惡毒婆婆拿張支票就能收買的小白花女主。不對不對，媽可不是惡毒婆婆，她人也很好。”
阮予看她巧舌如簧，一臉的義正詞嚴，伸手戳了戳她臉頰肉：“嗯，她不是，你也不是。”
溫顏捂臉，瞪大了雙眼看他，什麼時候動手動腳這麼自然了？
阮予笑道：“你至少還得好多頓大餐才能收買。”
好像……有道理？溫顏沒法否認。
“放心，我不會拋棄你的，我的阮總裁。”
“好。”
下午三點的陽光刺破雲層，零零落落灑在兩人周身，氣氛溫柔得不像話。
陽臺那盆臘梅已經冒出了星星點點的花苞，最寒冷的時候即將過去，冬天也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