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秀道：“現在那個未知的存在，已經無法更改你的記憶了嗎？”

文金戈道：“要明白這一點，首先你要明白，記憶是什麼。不過這個問題太複雜，我還沒有得到答案。”

楊秀秀揶揄道：“你不是無所不能嗎？”

文金戈道：“是的，但前提是我願意。這個問題，我有點不願意多想。”

楊秀秀道：“你在害怕？你害怕得到答案後你的自我意識與認知會崩塌？”

文金戈道：“你不也一樣？”

楊秀秀詫異道：“我……有什麼和你一樣的地方？”

文金戈道：“你不覺得，你剛剛那句話很有意思嗎？你怎麼會問出這樣一句話？”

楊秀秀如夢初醒：“我剛剛被篡改記憶了？”

文金戈道：“並沒有，你只是被灌輸了一些原本不應該存在你腦中的資訊，讓你在潛移默化中做出一些你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

楊秀秀道：“就好比我追著你的影子滿世界的跑？”

文金戈道：“是的，每當你要決定下一個目的地時，你腦中自然而然會出現一個地點，再給你一點迷茫的心態，你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向著這個目的地前往。”

“所以，很多偶然，都是必然。”

楊秀秀問道：“所以，你打算怎麼處理我？”

文金戈道：“那要看你想要什麼了，在不違反宇宙通用道德的情況下。”

楊秀秀頓時皺眉。

文金戈道：“你要仔細想一想，你現在想要的，和你以前想要的，真是同一個東西嗎？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楊秀秀如墜冰窟：“從我進去審訊室開始？”

文金戈道：“所以啊！你來找我不僅僅是未知的影響，還是你內心深處的自我意識和認知的自我救贖。”

楊秀秀失魂落魄道：“所以我自始至終都是一顆棋子？”

文金戈道：“這要看你自己怎麼想“棋子”的定義。”

楊秀秀道：“你是說，由我自己定義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

文金戈道：“並不是，我之前不是說過嗎？人可以給自己一個定義，但前提是你需要有足夠的認知來支撐這個定義，若不然這世界豈不是亂套了？”

楊秀秀道：“這麼說來，如今的秩序，是舊時代殘存的道德和法律？這個秩序，就是絕大部分人共同定義的。或者說是最頂層那一小撮人定義的。因為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他們沒有分辨的能力，只有被動的承受，這是不可避免的，眾生愚昧。”

文金戈道：“是的，眾生愚昧。如果要我成聖，為開智的眾生重新定義生命，要死很多人，很多很多。”

楊秀秀道：“文明的車輪總要向前走，就算你不出手，時間一到，也會有其他人出手。”

文金戈道：“不要好高騖遠，上次給你們的東西，先吃透再說。”

楊秀秀道：“已經吃透了。”

文金戈道：“吃透了？那為什麼用電不免費？為什麼吃饅頭不免費？你們還是沒有準備好迎接新時代的準備。當吃的問題解決後，就需要注重精神領域的發展了，音樂、遊戲、體育、美術、影視、小說等等，這些東西對於群眾而言非常重要，所以要完全免費。至於軍事和科技，各個國家也肯定不會共享，隨便吧，等思想認知大概統一時，再看。”

楊秀秀道：“如果你說的這些東西完全免費，那麼人還有什麼奮鬥的必要？躺平不就好了？人類最終會失去進取之心，然後滅亡。25號宇宙實驗你應該聽說過，實驗失敗了，在擁有足夠食物的環境下，所有實驗體最後全部死亡。”

文金戈道：“首先，不要把人類和那些沒有自我的畜牲比。其次，25號宇宙的失敗是必然的。你要明白，一隻老鼠一生的活動範圍遠遠不是一個小小的實驗室能模擬的，當大量的老鼠被集中在一個狹小的生存空間後，會滋生恐懼，當它們得知自身所處的環境後，會滋生絕望。而且因為它們只有本能，不會理解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更遑論解決。所以哪怕擁有足夠的食物，長期的禁錮會讓他們本能的暴躁，多動，廝殺，甚至同性性交等等。”

楊秀秀遲疑問道：“老鼠也會恐懼和絕望？”

文金戈道：“只要是生物，都有情緒，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無論體型巨大還是渺小，哪怕是微生物和細菌，同樣如此。而人類與他們不同的是，人類擁有應對各種情緒的能力和方法。而對於“人”而言，情緒是生命的必需品，是保持“人”自我意識和認知的藥，所以“人”能夠輕易調動自身的情緒。”

楊秀秀道：“這就是人和人類文明的區別？”

文金戈道：“是的。不過想達到這一步很難，要麼如同我一樣歷經生死頓悟，要麼按部就班經歷一切，當有了足夠的經歷支撐，才有做選擇的能力，做出選擇的過程，即是對自身情緒認知調控的過程。而這個所謂的經歷，就是當沒有了物質的羈絆，思想被徹底解放，無論如何天馬行空，或是陰險狡詐，人性之善惡將會展現的淋漓盡致，這些會在我建議那些免費的東西中得到體現。但是，一定要不涉及肉身生死！這是最為基礎的要求，保證個體有足夠的物質能量逆反熵增，保證每一個個體的肉身安全。事實上，這兩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問題，當解決了吃飯問題後，絕大部分問題都會悄然消失。”

“保證了這一點後，人類在思想的碰撞下會綻放出最耀眼的火花，人類從各個方面都會進步飛速，當然，也會有很多人類個體接受不了這些東西而死，但是沒辦法，新時代的建立，總是在舊時代的廢墟之上，適應不了的，只能成為地基上的小石子。”

楊秀秀問道：“可是……您如何能保證，這一切會按照您的預想發生？”

文金戈道：“這是歷史的必然，就算我不說，你們也會嘗試著這麼做不是嗎？而且，前期時的引導也是必不可少的，你們希望優先發展出哪個方向，可以往哪個方向引導。”

楊秀秀問道：“你是往哪個方向走的？”

文金戈道：“零。”

楊秀秀道：“大道為零？”

此時，他們倆走到一處山石前坐下，文金戈看著消逝的夕陽道：“是啊，大道為零！可是很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