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戈道：“不，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研發出可控核聚變。”

楊秀秀道：“你這個跨度是不是有點大？可控核聚變和道德法律有什麼關係？”

文金戈問道：“王陽明都整理出心學了，可為什麼還是失敗了？”

楊秀秀道：“時代的侷限性，畢竟是封建王朝，他的思想太超前了，很難被人接受。”

文金戈道：“原因很簡單，你們剛剛其實已經說過了：因為老百姓吃不飽飯。”

楊秀秀道：“你的意思是，必須要在滿足物質條件的前提下，才能建設精神世界？”

文金戈道：“這才是時代的侷限性。儒家四聖每一個人都避不開這個點。所以那條人性慾望的河流，不以人的意志而改變。熱力學第二定律，讓天下人無時無刻都散發著無盡的求生的慾望。在古代，為了活下去，真的什麼都可以拋棄。”

楊秀秀道：“如今的時代，人類已經基本上脫離了饑荒，還不夠嗎？”

文金戈道：“我剛剛說，法律和道德是地基，地基是立在什麼上面的？大地！糧食就是大地！沒有地，你地基建的再好有什麼用？”

楊秀秀道：“所以，研究可控核聚變是為了擺脫農業對自然環境的過度依賴？”

文金戈道：“沒錯，人工合成澱粉技術與人工合成蛋白質技術，在可控核聚變的配合下，很輕易就能滿足人類吃飯的需求。只有吃飽了飯，人才有心思想其他的東西。”

楊秀秀道：“可是這技術不是說突破就能突破的啊！根據我們目前的進度，最起碼要三十到五十年，才能徹底掌握可控核聚變！”

文金戈道：“所以說，步子邁大了，容易扯蛋，路走歪了，容易掉懸崖下去。”

楊秀秀嘴角抽了抽，好一會才繼續道：“您的意思是，我們太著急了？”

文金戈道：“原本三代人才能做完的事，你非要一代人就完成，看似輝煌，其實只不過是寅吃卯糧罷了！”

楊秀秀小心翼翼道：“您能給我們可控核聚變技術嗎？”

文金戈道：“我不是已經給你們了嗎？”

楊秀秀一愣：“你什麼時候……”

有人打斷了楊秀秀的話，楊秀秀道：“您是說，那個切角？”

文金戈輕輕點頭。

楊秀秀苦惱道：“可是二維與三維完全不同，在三維中的切角資料放在二維中，必定會產生變化的！”

文金戈道：“答案都已經給你們了，這樣都算不出過程，那你們合該滅亡。”

良久，楊秀秀道：“我們大概有了一個想法：透過幾何建模模擬三維跌落二維，計算出我們本身在二維的座標和運動方向，然後根據圓周率計算出我們在特定地點需要的角度。我有點明白您覺得圓周率重要的原因了，圓周率後小數點後的數字越多，我們計算出的位置和角度也就越準確，放在任何一個方面應該都是如此。”

文金戈道：“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圓周率的重要性，遠超你們的想象，後面你們會知道的。”

楊秀秀問道：“那麼接下來呢？該怎麼做？”

文金戈道：“接下來，就是重塑道德和法律。”

楊秀秀道：“這個很簡單，我們馬上就能開始行動。”

文金戈道：“簡單？你從哪裡看出來這是一個簡單的事？你以為著重教育和司法就行了？”

楊秀秀問道：“不……是嗎？”

文金戈道：“當然不是。法律還好說，畢竟是白紙黑字，有據可依。但道德這種東西，一是直在變化著的。從周朝開始，周公旦定製了道德的大概框架，忠信孝悌禮義廉恥。以這八個字為骨架，在不同的時代展現出不同的風格，比如唐時以豐滿為美，民風開放；宋時民風嚴謹，女子需裹足；元明清也各自有各自的時代特色。”

“這八個字如同一根定海神針，守護了中華文明幾千年。期間幾度被河水淹沒，卻從未有人想過真的把它推倒，因為人們已經離不開它，如果沒有它，人類會如同化外之地的野蠻人一樣。但是長此以往又有一個問題，它是可以被改變的，人性的慾望長久的侵蝕，把它變成了一個空殼。很多人披著它的皮囊，做著喪盡天良的事。比如士紳地主，比如各個官員黨派，比如皇帝，從未間斷的以人性之惡壓榨底層百姓。若是天公作美，有足夠的糧食，百姓們有一口吃的，那就逆來順受。若是自然環境變化導致糧食減產，上層人物奢靡慣了，自然不會在意螻蟻的艱辛，該有的賦稅一樣不能少，於是經歷了足夠長的時間，冰凍三尺，天下人揭竿而起。然後往復迴圈。”

“中華文明的歷史，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複雜，就是一個文明在自然環境下夾縫求生的過程而已。道德在其中的作用，是為這個文明披上一件禦寒的外衣。衣服之下，正是如同魯迅說的一樣，只有“吃人”二字。”

“那麼打破道德會如何？”

楊秀秀道：“會死很多人！”

文金戈道：“是的，所以當年死了很多人。”

楊秀秀問道：“你是說……”

文金戈道：“沒錯。”

文金戈揮手，他們來到一間普通的民房內，此時民房內有四個人。

“你想好了？”

一位身材有些消瘦的老人笑道：“您都不怕汙名加身，我這條爛命又有什麼金貴的地方？”

另一位老人勸道：“再想想，真決定了，你可是要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啊！”

那位消瘦老人道：“從五八年開始，我一直在做前期的準備工作，現在放棄，您覺得可能嗎？身後之事，不過是些許塵埃，有什麼值得在意的？”

最後一位老人沒有再勸什麼，而是舉起酒杯：“陽春，我敬你！”

另外兩人也舉起酒杯，遙遙敬向消瘦老人。

消瘦老人哈哈一笑：“為了人民！為了未來！幹！”

這語氣，竟是說不出的豪邁！

“沒錯，為了人民！為了未來！”

………

楊秀秀問道：“這才是真相嗎？”

文金戈道：“現在明白你們和他們的差距了嗎？”

楊秀秀道：“明白了。”

文金戈道：“錯了就要認，認了就要改。況且你們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你們歪打正著的開始了開啟了革命。”

楊秀秀懵圈道：“我們……開啟了革命？什麼時候？”

文金戈道：“在道德破碎以後，又迅速完成了重組，道德的根基始於百姓，只要絕大部分百姓認同，領導者也認同，道德就不會消失。”

“但是，還記得我剛剛的話嗎？道德標準是可以改變的，只需要改變絕大部分人的想法和做法。比如，以前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現在則是欠錢的是大爺，這就是一個改變。以前在80年代，騷擾異性是要被判流氓罪的，要槍斃的。現在，男人秀肌肉，女孩子越穿越性感，巴不得有人欣賞自己的身材。這也是改變。當然，不是說人們不該這樣穿搭，這只是一個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