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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心學

文金戈道:“孟子這個人一生所為和孔子差不多,都是想以自身之力堵上河提的缺口。不過最後孟子發現了,決口的河提,單憑人力不可能堵得住的。”

“於是孟子想到了一個釜底抽薪的辦法,從源頭解決問題,那就是讓河裡的水變少,讓浪潮平靜下來。河裡的水變少就意味著人性的慾望變少,怎麼才能讓慾望變少呢?那就是給制定規則的人,套上一副枷鎖。於是,就有了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句話。”

“你們可千萬不要小看了這句話的分量,正是這句話,讓原本的滔天巨浪變為水面下的暗流。雖然還是時不時會沖垮堤壩,但是表面工作的必要性,很大程度的緩解了老百姓生活的壓力。”

“這個表面工作也就是說,無論做什麼事,都必須師出有名,哪怕是造反,也要扯一個靠譜的口號,決不能與天下悠悠之口為敵。這,就是這句話在歷史中的作用,它為文明蓋上了一塊遮羞布。”

文金戈略有深意的看著楊秀秀,然後撥弄時間線來到宋朝,看著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輕人。

楊秀秀眼睛又直了,不過沒敢再說話。

文金戈道:“朱熹也發現了這條河流的狀況,而且有周公旦、孔丘、孟軻在前面探好了路,他也就沒了逆流而上的必要。他要面對的是,需要想辦法解決河流中河水氾濫的問題。於是便有了存天理滅人慾和格物致知。”

“知道什麼意思嗎?有沒有人能解釋一下?”

楊秀秀不自然道:“怎麼有種上課被提問的感覺?”

不過很快她就回答道:“朱子曾經解釋過:飲食,天理也;珍饈,人慾也。也就是說,吃飯吃兩碗米家常菜飯能吃飽,這是天理;但是如果非要吃山珍海味,這就是人性中的慾望在作祟。朱子這話的意思很明確了,就是告訴我們,要學會控制自身的慾望。而格物致知,就是說人要學會分辨什麼是天理,什麼是慾望。但是對於絕大部分普通百姓而言,他們連最基本的兩碗米飯都吃不到,更遑論其他?所以,朱子的理念,對普通人沒用,僅對中上層有一些影響,人性的慾望很難讓人做到自控。”

文金戈道:“沒錯,看,還是有明事理的人的。朱熹的觀點確實是這樣,但他仍然無法做到讓河水的水位降下來。或者說他沒有找到源頭。”

“然後就是大明一哥王守仁,也就是王陽明。”

文金戈把時間線調到明朝,又一枚大帥哥新鮮出爐。

文金戈嫌棄的看著楊秀秀,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

“王陽明在朱熹格物致知的基礎上,找到了慾望的源頭,慾望起於心。只有控制住自己的心,才不會被慾望操控。於是就有了心學。”

“心學是什麼,王陽明的四句話道盡心學: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無善無惡指人生來是沒有善惡之分的;當一個生命產生意念活動的時候,這種意念的行為能夠造成是非善惡影響,這種意念就有了是非善惡的差別;正確地區分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就是良知;以良知為標準,按照為善去惡去行動就是格物。”

“這不就是你們要的方向嗎?致良知。”

楊秀秀道:“我怎麼感覺你好像講過這些東西呢?”

文金戈道:“還記得對眾生平等的解釋嗎?眾生平等對應的就是第一句,無善無噁心之體,對於一個靈魂而言,未曾接觸世界的定義之前,就是無善無惡。或者說,沒有定義和被定義時,靈魂都是平等的。心之體所指的,就是一個人作為人的自我意識和認知。這時的人,就是一張白紙。”

“然而當人開始接觸世間的定義後,便有了認知,比如嬰兒疼了會哭,餓了會吃奶,等他長大了,會知道酸甜苦辣鹹,會認識事物語言,會有七情六慾,等等。這些認知會組成一個人的自我意識。”

“而一個人的性格,會因為各種認知而變得不同,善良或邪惡,陰險或磊落,狡猾或笨拙,貪婪或正直。這個問題是無法避免的,因為每個生命得到認知的環境和方式都不同。”

“至於第三句,就是解決第二句問題的方法,致良知。俠義的解釋是,人要明白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廣義的解釋,就是我剛剛講的“道理”,要知道的更多,要理解的更多,你就會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用一句話總結:只有足夠的知識儲備,才能支撐一個人做出對的選擇。”

“那麼對與錯是由什麼決定的?由法律與道德。道德是自我約束,法律是外界約束。當一個人對道德足夠認同時,他不會讓自己的私慾控制自己。而當一個人不足以完全控制自己時,就由法律進行約束。所以你們明白了嗎?道德和法律是緊密相關的,它們非常重要,是一個文明的地基,必須要穩固,必須要讓所有人都認同!”

“現在你們知道自己有多爛了嗎?道德說踐踏就踐踏,法律說逾越就逾越,就這還覺得自己功德無量?如果你們堅持這樣,最多十年,人類文明就該重啟了。”

楊秀秀問道:“第四句如何解釋?”

文金戈道:“第四句很簡單,等你們完成了第三句,有了完美的法律和道德後,無論做任何事都能以法律和道德為基準判斷對錯,就完成了文明的格物致知。”

楊秀秀道:“這些道理,都是你從書裡讀出來的嗎?”

文金戈道:“不。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當我領悟了這些東西后,才接觸到朱熹的格物致知,和王陽明的心學與知行合一。我這才發現,原來有人走在我前面,所以,我現在可以回答你那個問題:我並不孤單。”

楊秀秀明顯不相信文金戈這句話,問道:“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為人們重新樹立正確的道德觀和法律?”